001章 黑角

不是每个人生来就能享受阳光，或许是生活的优渥让不少人忘记了，生存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赫赫有名的边关卡兰，很多游吟诗人喜欢用这个名字来表达自己对帝国曾经军威无双的敬仰，即使他们很多人一生都从未踏足这里。

        不过，只有当你真正踏足这片土地的时候，才会现原先的一切向往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阴沉的天空下，是一座已经三十多年没有修葺老旧边防所，灰色的墙体已经显得残破不堪。不远处是一排木质高耸绞架，曾经用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异端和游侠，当然，现在如果再想绞死人，或许粗大的麻绳会直接断掉。

        三名黑泽兰帝国正式边防士兵，常年无所事事让他们身材严重走样，曾经艰苦训练所留下的厚厚老茧倒是还在，不过如今却总是和酒瓶互相摩擦。

        没有商队会来这里，所以他们的酒大多来自几公里之外的黑角，流浪者们虽然贫穷卑微并且愚蠢，但不得不说他们中不少人酿酒手艺不错。

        “该死的朗多，他把我整整五天的存货喝光了！我誓我要把他吊到绞架上去！”边防所内，士兵隆纳尔正在大声咆哮。

        帝国边区的冬天格外寒冷，缺少烈酒的隆纳尔显然不会很愉快。

        “得了吧隆纳尔，你打不过朗多的，你有多久没有拿起过你的十字剑了？后天就是交货的日子，到时候你让朗多赔偿你不就行了？别太生气我的伙计。”

        红头的多兰一脸疲态，一边说话一边往壁炉里又丢了一块木柴进去，火星飞溅，屋子里的气温仿佛又升高了一些。

        作为帝国西南边关，服役士兵们其实是要站岗巡逻的。

        可惜如今的黑兰泽帝国承平已久，卡兰边关实际上已经不具备战略意义了，而距离最近的多铎郡距离这里都有整整七天的路程。

        所以，即使是最严苛的上级长官，都不会来这里巡视士兵们的表现，要不是每三个月都会有物资以及军饷送到三位手上，隆纳尔都会觉得帝国已经把他们三位可怜的列兵给遗忘了。

        要是换成七八年前，驻守在这里的士兵还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出动前去黑角宣示一下帝国强横的武力，顺便弄死几个不顺眼的，免得那些蠢货闲来无事滋生出挑衅帝国威严的心思来。

        不过现在，这项活计也不需要了，黑角有了一个聪明的领袖，即使那位领袖看上去年轻的过分。

        三位列兵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去一趟黑角，那里的女流浪者虽然没法和多铎郡美丽的夜莺们相比，但胜在价格实惠，只需要三十个铜塔塔你就能度过一个温暖而又温柔的夜晚。

        “混蛋朗多一定又偷偷跑去黑角了，该死每个月他能在黑角花掉三枚银塔塔！”隆纳尔半靠在雕刻着简陋花纹的椅子上，犹不解气。

        “好啦，你这是嫉妒伙计，朗多可不像咱们，他孑然一身，手头自然比我们宽裕的多。这是好事，说不定明天一早，他就会带着酒回来向你赔罪。”

        “哼，今晚黑角可不会太平，我很期待明天有人能把朗多的尸体送回来。”

        “黑角的流浪者死光了都不会有人敢向帝国士兵动手的，除非他们希望自己的灵魂被流放到地狱。”

        ...

        天色渐渐低沉，呼啸的寒风不断带走阳光残留的温暖，黑角开始进入休息的时间。流浪者们裹紧了身上不多的棉絮，再用木头狠狠压住破旧毛毡制成的简陋帐篷，以期不会在很冷的夜晚无奈的醒来。

        蜡烛这种奢侈品很少在黑角出现，所以，一旦没有了阳光，绝大部分流浪者就再也找不到光明。

        不过，准确来说，还是有一些零星的灯火存在的，在黑角的西南部，一座木质建筑里，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烛火。

        “苏维领袖，已经可以确定叛乱者们今晚就会行动，为的分别是西卡、威尔和曼特。”房间之点了一支蜡烛，所以显得无比昏暗，身穿白色里衬的杰西卡低着头轻声细语。

        二十岁的杰西卡脸上有些星星点点的雀斑，虽然长相普通但凹凸有致的身材已经足以让她成为黑角一枝花。

        此时，她身上的里衬极为宽松，只要稍加注意，就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大好风光，不过房间里另外两名壮汉压根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并不是因为杰西卡，而是座位上那个面容白皙宛如贵公子的少年，苏维。

        只有一起长大的杰西卡、朗特、琼斯三人才知道，这个看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究竟有多么恐怖，多年前的那个雨夜，这小子亲手割下了数不清的流浪者人头，天知道那时候才才几岁...

        “西卡，威尔，曼特...”苏维的声音很轻，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深邃，良久，才道：“既然这样就动手吧，记住不要死太多人，野矿区人手有些不够了。”

        是！

        琼斯和朗特郑重点头，站起来向着苏维深深一鞠躬。虽然苏维不止一次说过不需要这样，但他们还是固执的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苏维的尊敬。

        “哦，对了伙计们，这可不是叛乱，反抗贵族才叫叛乱，你们这样说，传出去我会有麻烦的...”苏维一边说，脸上一边带着笑容。

        在苏维面前乖巧的和兔子一样的壮汉转身出去，只要他们踏出这扇门，他们又会蜕变成黑角凶名赫赫的秃鹫琼斯和野牛朗特。

        “领袖，在黑角，您就是我们独一无二的王...”朗特和琼斯离开之后，杰西卡小声说道，看着苏维的眼神展露出深深痴迷的神色，右手若有若无的拉了一下里衬，宽松的布料瞬间褪到了腰部，脸上被烛火照耀的娇红一片。

        看着迷离的杰西卡，苏维轻轻摆手，杰西卡这才满脸失望的离开房间。

        杰西卡离开，苏维换了个并不雅观但更舒服的姿势。

        叛乱？

        再过一段时间，黑角这个破地方白送我都不要...

        苏维轻轻叹息一声，“西卡，为什么你不再蛰伏几个月呢？等我离开黑角，自然不会有人阻拦你...不过你既然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就只好请你提前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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