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金乌之泪

“后来，天地间一片混乱，蓬莱仙洲也不能幸免，生灵困苦不堪，当时的蓬莱仙洲和仙界并没有什么两样，仙凡混杂而居。只是仙人的破坏力太过恐怖，相互间又争斗不休，死伤极重，直到后来的太氏一脉渐渐崛起，暗中收拾人心，推动了承朝的建立，将九只金乌尸身启出，镇压九方，打造出了蓬莱结界的同时，又借助金乌的力量将不甚稳固的大地渐渐的连成一体。”

        “圣人、亚圣就是因此而来，又因为秉承金乌阳刚之气的缘故，多为男子。”

        “金乌在，结界就在，金乌不在，结界自然不存，就连你这亚圣也要被打回原形，顶多是个心灵通透的读书人罢了。而乾坤阁中，自结界建立之后就保存着一个办法，一个可以保住金乌而只去除结界的办法。你需谨记，这是我们能够承受的最坏的结果了，到时诸子百圣也能现身助我等行事，至少也能对抗仙凡混杂而居带来的混乱。”

        林东眉头大皱，这些事情他自然知道，眼下明月道姑提起，对他而言，不过是老调重弹罢了，可也不能什么也不说，沉吟了一下问道：“前辈修的也是长生之道，未来修为大成，总也要飞升而去，却又为何一力要保蓬莱结界？而去了这结界，前辈就不用离开故土了，岂不是好？”

        道姑闻言，嘴角微微上翘，笑言：“你个娃娃倒是聪敏，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这也正是我等最为担心的事情，也是现在的一个大趋势，没了大启的镇压，去除结界的声音越来越多了。而关于这个方法的存在，所知者并不多，就是为了在形势不妙的时候务必要保住金乌不失。都是求的长生之道啊，人心难测，就怕到时候连金乌都保存不下来呢。”

        林东沉默良久，突然朝道姑行了一礼，沉声道：“前辈高义，晚辈代天下万民谢过了。这事情，晚辈自当谨记，”

        林东身为亚圣，本身就站在了天下万民的制高点，替万民声乃是正常，这也是林东这位文道亚圣会来乾坤阁的原因，眼下听了明月道姑的话，自能代万民谢过。

        哪怕是修道人中，也是有人关心民间疾苦的，他们都是些道高德隆之士，并不在意自身得失，所求的，自然是天下太平，人道昌盛，对于离开故土的事情看的极淡，正所谓何处不能修行？何地不是故乡？

        只可惜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越来越多的修行之辈更关心的是自身的得失、荣辱，从而忘了根本。

        关于蓬莱结界的来历，千万年下来早就在人间流失了，唯有一些香火鼎盛的门派中还有记载，即便是化龙先生初闻此事时也是大惊失色，这种关乎蓬莱仙洲立洲根本的秘密，压根就是骇人听闻，早就该被丢到故纸堆的玩意，眼下却被人时常提起、算计，可见有些人为了达成目的，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莫要外传，眼下还是先去看看秀儿丫头吧，唉。”

        “毓秀姑娘么？她又怎么了？”

        道姑回头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能怎么了？你这娃娃也是好心办坏事，以她眼下的状态，怎能承受得起金乌之泪？”

        “金乌之泪？”

        “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亚圣秉金乌而生，至阳至刚，这眼泪么，自然就是金乌之泪，玲儿小丫头活蹦乱跳的，服下金乌之泪，阴阳调和，自然是好事。可秀儿丫头正是心魔滋生的关头，女子本就是阴相，心魔又是阴相，两两相交，正与金乌之泪相冲。”

        “我，我，我只是以为这东西应该会对她有帮助，真没有害她的意思。”

        “好了好了，别说是你了，就连天师都不知道心魔滋生的女子是不能服用金乌之泪的，我怪你一个小娃娃作甚？且先随我去，帮她理顺了气息再说其它。”

        “这个。。。。。。”

        “嗯？”明月道姑眉头微皱，瞧出了不对，疑问道：“怎么？你和秀儿丫头闹的不愉快？我听天师说，你们关系挺好的啊？是不是你个小娃娃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林东大汗，心说何止是对不起啊，估计现在她杀了我的心思都有吧？可这话还不能说，明月道姑又不知道钟灵儿和张毓秀之间的纠葛，如今这未央剑在钟灵儿手里，张毓秀还不得恨死了我？

        咬了咬牙，实在不行就让她打两下出出气呗，林东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那倒没有，只是后来有些不愉快，如今又是我害了她，就怕见面之后，会不会太尴尬了些？”

        明月道姑听闻之后放下了心事，轻笑道：“秀儿丫头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你又是无心之失，怎能因此怪你？放心吧，出了事情我替你担着就是。”

        “哎，好嘞。”

        虽然得了保证，不过林东依然是心下打鼓，所谓的做贼心虚，所谓的羞于见人，估计就是他现在的状态了，一路之上犹如霜打了的茄子，愁眉苦脸，哪有一点儿一击杀死七阶半仙的霸气？一边跟着道姑前行，一边暗暗祈祷，天师也好，张秉天也好，你们下手的时候可得轻一点，我这小身板，只怕是扛不住啊。

        而走在前面的道姑自然也察觉出了不对，不过并没有在意，还当林东真的是太过尴尬之故。却哪里知道，她眼中的这个乖娃娃，正是一脸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到了茅山别院，明月道姑也不废话，带着林东直奔张毓秀的房间，正在院中巡逻的茅阳等人看到了林东，远远的打过招呼，本想上前问问要不要帮手，却被林东挥手赶走了，就你们还来帮手？祖宗啊，少跟你的那些同门说点关于我和张毓秀之间的谣传我就谢天谢地了，真当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平时都在嘀咕些什么啊？要不是怕越管越乱，反而更容易让谣言蔓延，而这谣言又事关张毓秀的清名，天湖书院看到的人又海了去啦，根本就管不住的话，老子早就把你们揍成猪头，让你们知道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进了房间，好嘛，天师夫妇、张秉天以及小道姑都在，天师夫妇的涵养好，修为高，轻而易举的就压住了心头的火气，当着明月道姑的面并不和林东计较，小道姑被他所救，又听他一路说话，似乎明白了他的苦衷，也没有如何。唯独那张秉天一副吃人的样子，跳起来就给他来上一下狠的，却被明月道姑一眼给瞪了回去，又见林东缩了缩脖子，满脸的不自然，叹了一口气，又坐回了原位。

        “好啦，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老大不小了，他们两个小娃娃闹别扭，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呢？”

        张秉天自认涵养不错了，从小到大极少在明月道姑面前顶嘴，如今闻言，脖子一梗就要反唇相讥，不过张了张嘴又合上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瞪着林东。

        这一副景象，落在明月道姑眼里，正是一副新姑爷登门，岳父岳母虽然对于拱了自家女儿的毛脚女婿不满，却又碍于情面和外人在场不好作，只能强颜欢笑，而大舅子则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想要教训教训这个未来的妹夫，让他知道厉害，不能欺负了他从小呵护到大的妹妹，至于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姨子则是好奇宝宝的模样，似乎是在憧憬着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个什么样子。

        直到林东在床前站定，也依然能感受到身后杀人一般的六道目光，如芒在背，刺的他浑身生疼。不用回头就知道，除了小道姑和明月道姑，其他的三个人怕是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啊，你先收了金乌之泪，再说其他吧。”

        林东忙不迭的点头，伸出一指点在张毓秀的眉心，暗道长生之道就是好啊，这张毓秀也是三十多，快四十的年纪了，可这皮肤却保养的极好啊，触手处光滑无比，肌肤娇嫩犹如婴儿，长长的睫毛还有。。。。。。

        完了，完了，完了，林东心下哀嚎，这，这，这，过一会儿会不会被天师打死啊？早不走神晚不走神，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走了神？

        背上的目光似乎带上了杀机，越来越浓，不用说了，这是看出来我走神了，对我动了杀心啊。林东欲哭无泪，赶紧收摄心神，指尖光芒流转，随着手指提起，米粒大小的金乌之泪顺着手指飞了出来，落在林东手心，消失不见。

        “唉，也是秀儿丫头的福缘不够，金乌之泪，只在一位亚圣心生死志之时随性而成，极为难得。小娃娃，你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人间混乱不堪，以致文运散乱，而你先是沾了孔凤先生的遗泽，而后是化龙先生的气运护持以及太子殿下的帮助，三重相加，才侥幸成就了你这么一位亚圣，等到化龙先生故去之后，三百年之内，若是人间不能一统，文运不能凝聚的话，你就是唯一的一位亚圣了，天下万民还要你来扶持，怎能如此轻生？”

        在看到张毓秀的情况时，明月道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金乌之泪在她眼前被林东提取出来，消失不见，终于让明月道姑相信了一个事实，虽然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位亚圣心生死志，可是一旦结界不存，而人间又没了亚圣的话，这些读书人没了领袖引导，不知道还要死伤多少人？

        背后投来的目光中，杀意渐消，换成了疑惑和不解，一位杀力冠绝天下，堪比天仙的亚圣会心生死志？怎么说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金乌之泪的形成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以明月道姑的脾性，是断然不会帮着林东如此撒谎的，这个念头在天师脑海中只是转了一圈就被压了下去，毕竟关于金乌之泪的记载虽然不多，但只要肯找，还是能找得到的。

        林东只是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一言不的朝众人行礼告辞。

        只是在临走时，小道姑双目一亮，急忙问了一句：“是不是太子东那里出了差错？”

        林东讶然回头，虽然掩饰的极好，但明月道姑和天师夫妇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了，怎么会看不出来林东回头之前的震惊？

        “小丫头，话可不能乱说哦。”林东嘴角抽了抽，苦笑一声，把足一顿直上九天。

        林东走后，天师眯了眯眼睛，和明月道姑对视一眼，朝小道姑问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很简单啊，这罗洪的行为太反常了啊，他把未央剑给了钟灵儿，现在又不想活了，肯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大事生了，认为未央剑已经不重要了，连自己性命都不重要了呗，这样算起来，有几件事情能让他如此？在咱们蓬莱仙洲，他能一招杀死半仙，还会怕谁呢？可蓬莱仙洲之外的事情，他又和谁有联系？无非就是未央剑刚刚现世的时候，他和太子东的神念在未央剑上有过一瞬间的接触，这可是他亲口说的，这样算下来，似乎只有太子东那边出事了才能让他如此吧？哼，什么他不是太子东的影子啊，和他不是一路人啊什么的，根本就是他故意说的，他能看出别人说的是真是假，那他自己作起假来，除了化龙先生，谁能看得出来？”

        “尤其在他送我回来，给了我金乌之泪的时候跟我说过，说这次的劫数其实是他的死劫，他会举世皆敌，怕是跟我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由此推之，他肯定有什么计划，而这个计划之大，以他的修为也力有未逮，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他不向我们求援，若是说跟我们不熟，不信任我们的话，也勉强解释的通，可是他为何不向化龙先生求援呢？”

        “我猜，应该是乾坤阁中有什么东西是他的必得之物或者是别的什么，哪怕是死，哪怕举世为敌，也是必须要拿到手的，而那未央剑，或许就是他跟瑶池交换的条件，用来换取瑶池的助力也说不定，要不然，他大可以躲藏起来，根本就不给钟灵儿找到他索要未央剑的机会。”

        “东哥的气运被点燃的时候，曾将昆仑派搅得天翻地覆，也不知道亚圣的气运燃烧起来的那一刻，是不是能让他拥有越天仙的实力，打破樊笼，将太子东救出来也说不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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