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可笑!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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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榕水村唯一一个大学生,而且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唐茂才这一生都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这是在当时的时代背景熏陶下慢慢形成的信念,所以他这一生,无论是读书工作,无论人生起落,他始终都在拉拢和身边每个人的关系,为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利用这些人给他创造一切可以攀升的契机。
他做到了。
在胡友贵倒下之后,唐茂才迅拉拢村里所有可以拉拢的人,第一天就为自己拉到了近半的票数,如果胡广林和唐三保不退,这个票数足以让他稳坐第一,直到十五日之期一到,便坐上村长的位置。
在唐卓突然崛起后,唐茂才再次结合一切可利用的力量,对唐卓多方位打击,然而怪就怪在唐卓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他一切努力前功尽弃,反而被逼入绝境。
可他没有放弃,他利用当教师时结下的人脉,跑遍关系,终于从某个官员嘴里得到可以反转的契机,于是他回乡收买唐志坚,准备在最后这天一举翻盘。
他做到了。
可他还是输了,但他从不认为他是输给了唐卓神乎其技的医术,而是输给了唐卓所笼络的人心,所集结的村民,那是他一直信奉的力量来源。
看着无数为唐卓喝彩的村民,唐茂才的表情渐渐变得平静,仿佛是一只猛兽终于接受了死亡的宿命。
“你赢了,钥匙我给你,房子和地我也都不要了。”唐茂才从地上站起来,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这句话的语气却有几分洒脱。
唐卓看着唐茂才把钥匙递到自己手中,心里竟没有半分的轻松,反而,眉心处骤然出现的紧绷感,让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己已经开了天眼,虽然因为修为不够不能随意使用,但正如之前面对检察院的那位汪局长一样,天眼有时会自动给出提示。
又如面对那五百年树妖时,天眼自动动了防卫机制,爆出无穷的威力。
而现在眉心处的反映,似乎也是一种征兆,唐卓微眯起眼,狐疑的盯着唐茂才,说实话,他并不相信像唐茂才这样一个对权力执着的人会轻易放弃村长之位,固然官不大,可是能在上百号人面前耍威风也是一种威风。
紧接着,他见到唐茂才步履缓慢如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一步步的走到村民们面前站着,唐茂才的神情复杂,无奈之中带着一丝苦笑,道:“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年,这五十年来每一天都呼吸的是这里的空气,喝的是这里的水,本以为我会在此终老,没想到我竟有一天会离开这片土地。”
听到唐茂才这句话流露出离别的意思,唐大海激动地道:“茂才哥,你这是在说什么话!”
“村长竞争我输了,村里又有这么多乡亲们讨厌我,我还不走,留在这干什么呢?难道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们天天看笑话不成?”
唐茂才将佝偻的身体慢慢挺直,仿佛是在维护最后的尊严,然而配上这幅自嘲的语气,落在别人眼中,只剩下萧瑟。
“你们这些人,茂才哥难道就没为村里做过好事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非得把茂才哥赶走才安心是不是?”唐大海愤怒不已地指着乡亲们喝骂道。
唐大海的骂声,再加上唐茂才此刻的姿态,让村民们有些心软了。
乡亲们都是老实的庄稼汉,这又不是在沙场上的战斗,输了就得死,有些人觉得就算唐茂才不适合当村长,也不至于赶出去吧,毕竟唐茂才也是村里的老儿人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而且他又没有和胡友贵那样鱼肉乡里,似乎,不至于这么严重……
唐卓的目光一直盯着唐茂才的背影,一语不,他的眼神有些失神,眉心处瞬间绽出一缕金光,直入唐茂才的背心,然而周围的村民似乎全都没有现这变化。
紧接着,唐卓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多出了一份记忆,仿佛是录影带一般,他在脑海中观看起这份记忆,对周身的一切都淡化了。
“兴生。”唐茂才并没察觉到背后有一道金光射中自己,慢慢扭头看着唐兴生,眼中闪过一道黯然。
唐兴生最不希望生的事情还是生了,虽然输的不是自己儿子,可是最后自己的亲哥哥却要离开村子,这让他有些崩溃,“大哥,为什么非得弄成这个样子……”
唐茂才抬起手,叹声道:“别说了,兴生,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老爷子,我留在村里,只会让你儿子看不过眼,何必再为这些事,坏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走了也好,今后大家各过各的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如果我先死的话,你记得在村里为我找一块好地儿,我会让人把骨灰捎回来的。”
唐兴生心神俱震,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打算直到死都不会再见兄弟一面了吗?
然而唐茂才没有再多对他说一句,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便立刻转向村民们,他将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怅然叹道:“乡亲们,我没能得到你们的信任,是我自己的问题,这八年来,我一直努力的想要建设村子,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哎,希望你们能一起把咱们榕水村展起来吧,只不过,我唐茂才,却是没资格参与在里面了。”
唐茂才一番‘自肺腑’的话,顿时就打动了一些朴实的村民,人都要走了,还惦记着村里的展,是不是大伙误会他什么了?
看着村民们不少人面露动容之色,唐茂才微微垂目,眼中隐晦的闪过一抹狡诈,他的眼神下意识的想向后看去,他想看看此时此刻,唐卓脸上的神情是怎么样的。
就算你再如何身居大义那又如何?还不是不会这笼络人心之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唐茂才心底冷笑一声,他再度抬眼看向众人,脸上又是一副悲伤的神色,道:“山水有相逢,落叶终归根,各位,百年之后,我们还能生活在一片土地下,再见了!”
他一挥衣袖,甩手告辞。
“茂才哥,你别走。”唐大海、唐中宇等剩下几个死忠还在拼命挽留,拉扯着唐茂才不让他走。
唐茂才并没有事先知会他们,所以他们只以为唐茂才是真的要走,所以纯粹是真情流露,而并非是演戏。
唐茂才暗道一声做得好,面上却坚决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让我走吧,我在这村子里,只会让大家看着心烦。”
唐茂才坚持要走,唐大海负责拦住他,唐中宇指着那些面露犹豫的村民喊道:“你们这些人,以前茂才哥当书记的时候,一个个的就知道拍马屁,现在竟然想赶茂才哥走,我唐中宇算是看透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白眼狼了!”
“大哥,你别走,这件事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啊!”就连唐兴生此时也不得不出声挽留,哪怕他知道这么做会让儿子和他之间产生矛盾,可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唐茂才离去。
唐茂才做戏做了这么久,就是在等唐兴生挽留,终于不再和唐大海推搡,收起手,回头看了一眼唐兴生,道:“兴生,你觉得我不走,这件事能完吗?我不希望咱们村以后继续这样内斗下去,耽误了村子的展,更何况大家如今都非常讨厌我,与其留在村里讨人嫌,不如走了痛快。”
“我们也没有讨厌你,只是……”这时便有些村民小声的说着话,表达着他们的想法,因为唐卓还在,所以他们不敢说得太直白,担心两头不讨好。
村民们担心惹得唐卓不喜,那是因为唐卓已经是公认的村长,可是在唐兴生眼里,唐卓再有能耐,那也是他儿子。
唐兴生知道此时此刻谁挽留都没有用,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对儿子说道:“小卓,赶快给你大伯道歉!”
唐卓无动于衷,在旁人眼里,他只是低眉垂目的在呆。
唐茂才一颗提着的心脏,还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看到唐卓毫无反应,他觉得必须要再加一把火才行,摆摆手对唐兴生道:“罢了,不必挽留了,让这件事就此结束吧,大伯这个称呼,我是担当不起的。”
唐兴生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一双眼珠子通红,鼓着腮帮子,带着几分火气道:“小卓,你是不是连你爹的话也不听了!快给你大伯道歉,请他留下来!”
“今天你大伯要是离开了村子,你爹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行!”
唐兴生情绪逐渐激动,同样让村民们受到感染,胆大了几分,有人喊道:“村长,就让他留下来吧,反正大伙都支持你当村长了,以后没人跟你竞争了。”
有一人带头,便接着有第二人,第三人。
不管是盲目的从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都说明唐茂才的诡计成功了,他已经几乎快要把自己洗白了。
唐茂才看着终于上涨了一些的支持率,人心所向不再是一味的要推翻他,他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胜算过半。
这么多村民要留下自己,就连唐兴生也挽留自己,唐卓就算对自己再大的不满,现在也只能忍着吧?否则他还真的敢忤逆唐兴生的意愿,以及这么多村民的意愿不成?
这么想着,唐茂才那张神情伤感的脸上,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
与此同时,一道同样蕴含讥讽的大笑突然传入众人耳中:“可笑,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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