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他不会再有机会

小壮当然是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现在要立刻去告诉唐卓这件事。

        小壮把镰刀放到方如讳手中，然后立刻拔腿跑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唐卓家院子里，正好看见唐卓坐在院子里逗小青青玩。

        小壮顾不得小孩子在场，焦急地道：“卓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唐卓道：“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村里现在是不是正在传我被人包养了？”

        小壮一怔，他还以为自己比唐卓先知道，所以才特意来告诉他的，紧接着，他忽然两眼瞪大，道：“卓哥，难道你真的……”

        唐卓知道他要说什么，摇头笑了笑，道：“当然不是，先别说我不可能被女人包养，就连这传言听起来都有些滑稽，一个二十三岁芳华正茂的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包养一个同样二十岁阳气正盛的青年呢？这样的年纪摆在一起叫谈恋爱才正常吧，还不用额外花费包养的费用，能想到这种说法的，脑子是多么的异于常人啊。”

        虽然唐大海特意避开了唐卓家，但是唐卓还是一早就知道他在外散播谣言，因为他出门前安排了听墙鬼在胡广林家里，本来是想看看胡广林有没有受人指使操作投票，没想到却意外听见这件事，是故一点也没有慌张，因为他早就跟家人商量过了。

        小壮听到唐卓的解释，终于放心下来，继而愤愤不平地道：“我就知道一定是假的，这就是那边想竞争村长的位置，故意诋毁卓哥瞎编出来的一套。”

        唐卓却道：“也不全是瞎编的，这里面也有真的。”

        “什么？”小壮疑惑。

        唐卓道：“我们家的确有两百万的存款。”

        “什么！”小壮震惊地提高了音量。

        唐卓心想，小壮都是这个反映，可想而知村民们其实多半也不相信自己家有两百万，那么这件事就好应对得多了。

        唐卓道：“你也不敢相信对吧？其实我也不信，不过我们家有钱了是真的，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挣到钱的？”

        小壮下意识好奇的想探知究竟，可犹豫了一下，坚定地道：“卓哥，我不用知道，我相信你肯定是靠自己的本事挣得。”

        唐卓没想到小壮不按套路来，有些头疼的扶额道：“可村里其他人不信，所以我要你替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你就跟村里其他人说，如果想知道我家的钱是怎么来的，就在明天上午十点去村委会集合，到时候我会给大家解释。”

        小壮不懂为什么要跟村里人解释，这年头谁家财了都会对外秘而不宣，卓哥倒好，竟然想把财的来路说给别人听，真是太奇怪了！

        不过他也没有深思，既然这是卓哥的意思，那就按照卓哥说的做就好了，反正他相信以卓哥的头脑，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唐卓送小壮离开后，便直接把门关上，回到堂屋里，此时，堂屋里一家人齐聚，徐秋萍，唐兴生，周芸都围坐在圆桌旁，脸色都比平时凝重，小青青懂事的回到房间里，她知道大人们要谈些小孩不能听的事情了。

        看着二老跟周芸都是这幅表情，唐卓有些无奈，仿佛是在接受审判一样，坐在她们对面，道：

        “爸，妈，嫂子，你们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唐卓的确跟家人商量过了，不过无论是二老还是周芸都认为唐卓的决定不对，把挖参的事情告诉乡亲们，不就等于把自己的财路拱手送人吗？

        徐秋萍和唐兴生的确是老实人，可要说老实人也不是傻子，这与自家利益有关的事情他们看得很重要，居与心中排名第二，第一自然是一家人的身体安危。

        “儿子，你真的认为这样做最好么？”徐秋萍第一个开口，面露担忧之色，还有一丝不舍。

        把采参财的事情说出去，这以后恐怕就轮不到自己家撞这个大运了。

        徐秋萍很清楚村里人都在背地里说她一毛不拔，但那是不知道她们家以前日子过得有多苦，因为没钱，所以儿子自愿放弃了大学，因为没钱，两年前家家户户都在重新修房子或盖房子，他们家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来说去就是一个穷字，她和唐兴生两人都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能力，即使在田里干活再肯吃得苦头，终究也只能卖个苦力钱。

        唐卓爷爷死的时候是他们家花了全部的钱给老人办丧事，花了六万，几乎是花了家里大半的积蓄，而就在三年前，也就是唐卓要准备上大学的那个时候，家里准备把那最后三万，用来培养唐卓这一个大学生，虽然知道三万远远不够念完大学，但起码够得上前两年了，再加上唐卓又是个懂事的孩子，绝不会乱花钱。

        想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那时候却突然生了一件事情，让她连给儿子上大学报名的学费都拿不出来。

        那件事对唐卓一家人来说印象深刻，当时唐卓一家正为唐卓考上了县城的一所大学而激动，唐兴生更是为儿子而自豪，天天当着村里人的面吹嘘他如何如何厉害，抚养出来一个大学生，村里人也都羡慕不已，纷纷到他家来讨喜，徐秋萍和唐兴生两人节俭半生，为了儿子考上大学这事决定奢侈一回，在家里的院子摆几桌酒席，请唐家人作客，约莫花了一两千块钱买一大堆食材自己在家准备。

        就在酒席开始的时候，几个模样凶狠的外地人冲进了院子里，叫嚷着唐兴生的名字，声称唐兴生睡了他朋友的女儿，要把唐兴生抓去公安局，告他是强·奸。

        这事实在太荒谬，不止唐卓家人不信，一众村民也不信，可那些人拿出了白纸黑字，还把受害的女孩带过来指认唐兴生，那小女孩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俏生生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她指着唐兴生便面色惨白的痛哭起来，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可是却比说了还要严重。

        没做过别人小女孩怎么一下就认出了你？当时村民们都是这么想的，唐兴生百口莫辩，没了村民的支持，那帮外地人就要抓唐兴生去公安局，唐卓奋起反抗，但那时的他年纪轻轻又不似现在，自然被打得满地找牙，徐秋萍看着老公要进去蹲监狱，儿子又被打得满脸血，哭着求那帮人换换别的办法。

        于是后来，徐秋萍拿出存折，跟着那帮人去银行里取出了里面所有的钱，权当赔偿。

        经那一件事，唐卓家真正是一贫如洗，唐卓的大学费用也凑不齐，那件事生后，村里谁都不乐意跟唐卓家往来更别提借钱给他，就连找他大伯借，也是一番推脱。

        直到半年后，青山县的公安局抓到了一个仙人跳的团伙，登上了地方新闻，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当初唐卓家竟是被一个仙人跳团伙给讹上了，然而唐卓家虽然洗清冤屈，可唐卓家却回不到从前了，唐卓即使还能再考大学他们家暂时也拿不出钱来，所以干脆老老实实种田。

        这件事令得徐秋萍变化甚大，她比以往更节俭，同时也更心疼儿子，她一直觉得对儿子有所亏欠。

        所以即便是现在这件事她打心底里不同意，可她也没有反对，只是询问。

        面对徐秋萍的疑问，唐卓肯定地说道：“是的，虽然大伯不知从哪打听到那两百万的消息，但难保他不会知道得更具体，毕竟那天面对检察院的人，我已经说过这钱是卖人参给林氏集团的，如果撒谎，事后大伯再拆穿，我就算是再大的能耐也没法当这个村长了，村里人不会希望一个满口谎言且只顾着自己家的人来当村长。”

        徐秋萍一听就明白，儿子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村长的竞选上，这跟她暂时还不在一个频道，她虽然也在乎村长的荣誉，但穷怕了的人，在钱和荣誉面前往往会选择前者，她犹豫了一下，道：“妈不是说不愿意跟乡亲们分享，只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村里别家人有这个财的机会，恐怕也不会告诉别人，我只是觉得，这么早就说出来……”

        唐卓没等她说完，就笑道：“妈，你放心吧，咱们家吃不了亏。”

        “小卓，你这话是不是话里有话？”唐兴生忽然眼皮一动，盯着儿子说道。

        唐兴生却是听明白了唐卓的意思，徐秋萍最担心的就是好处被村里其他人捞到，而自己家反而没捞到好处，这就是吃亏。

        唐卓点了点头，道：“爸，你想一想，百年的人参为什么能卖这么多钱？”

        听到唐卓以反问代替回答，唐兴生觉得自己儿子恐怕已经把一切都考虑周全了，而并非是一时冲动，他顺着话说道：“当然是因为稀少，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你爹还是知道得。”

        “恩，的确，就是因为稀少才珍贵，而且经过时代变迁，人参哪怕埋藏在地里也未必能保存，所以百年人参极为稀少。我能挖到两根，已经是撞了大运，我可以肯定，这青关镇的山上已经没有百年人参了，剩下的不过是些年份较短的野山参罢了。”

        “那这么说，不会被别人家捡了便宜了？”

        “没错。”

        “那万一……”

        唐兴生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这山上有没有人参，又没有全部挖遍，怎么能确定？

        但徐秋萍突然插话道：“我相信儿子，就算是万一，那也是别人命里的富贵，抢也抢不走。”

        徐秋萍对着唐卓笑了笑，两人对视一眼，母子之间仿佛已经达成共识。

        唐卓很高兴老妈能有这种心态，自从继承鬼门巫医传承后，便分析过老妈时常会心堵，气闷，以及血压频频上升的病因，那就是老妈太爱计较，这病一半是因为劳作，一半是由心引起的，现在老妈的心态有所好转，对她的病情也会有好的影响。

        二老都已经问完，只剩下周芸还没开口，唐卓只看了她一眼，便从她放在桌底下那双绞在一起的手知道她心里也有疑问。

        周芸感觉到唐卓鼓励的目光，这才檀口微张，说道：“小卓，如果你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村里人，村里人肯定会把整座山都挖遍的，这样会不会不好？山上还有很多老人的坟墓在，不会惊扰了他们吧。”

        原来是这个。

        周芸自从上次亲眼见到唐卓把小青青身上的鬼给赶走后，便对这类事情有些恐惧，大部分人都不怕鬼，因为他们不信鬼的存在，可对于见过鬼的人来说，恐惧会在内心扎根。

        唐卓安慰道：“不会，很多人都不会采参，明天我会告诉他们该注意的事情，免得破坏了山的根基，至于惊扰祖坟更不用担心，人参可不会往那种地方长，那里只能长出毒物，要是有人动了坟墓，中了毒就是他自找的报应，亡魂也不会找无辜的人，你放心吧。”

        周芸稍作心安，继而又想到一个问题，道：“可是，万一乡亲们没有采到人参，你大伯会不会又在背后说什么？”

        “呵呵，我不会再给他散播谣言的机会。”唐卓十分自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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