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少

“你这个没人要的孩子，待在我们不走做什么！”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小孩子指指点点。

        那孩子也不反驳，只是低着头任由他人奚落，一双眼睛里透露着倔强。

        小时候的方君寒可不像现在这样修为又高，又受人敬重的。他是捡来的。

        听说张道人下山游历回来时在山脚现的方君寒。那时天下着大雪，他被裹在一个破棉被里哇哇的大哭，身上只有那一块绿色的玉佩，上面简简单单刻着一个方字。

        师父看着这个奶娃娃不忍他冻死，将他抱回了云山观。

        自此，小君寒就住在了云山观。他生来白白净净长着一副好皮囊本来讨人喜欢，但因为出生就没有父母疼爱，师父又总是闭关修炼，导致他的性格内向阴郁，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来默默的去，不怎么说话。所以也没有朋友，他的年纪又小自然成了各个师兄的跑腿，平时被呼来喝去的，但他并没有什么怨言。

        小君寒心里到底是不愿这样平庸下去的，更何况他身边多的是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仙人。

        但他不敢去争什么，张道人把他养育到这么大，虽然没怎么看见过他，小君寒对他也是敬重无比，不想给师父再添什么麻烦。

        于是，每每有空闲的时候他就看师兄们练剑或者泡在藏书阁里看书。他的记忆力极好，很多东西看一遍就可以记住了，但他从来不知道这是天赋，也不曾向人讨教，所有的一切他都是自己慢慢消化，刻苦练习。

        小君寒平日不引人关注，也不多说话，这才有更多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居然自己就入了门，开始了磕磕绊绊的修行之路。

        但当你一个人与周围事物格格不入，没有人站在你这边时，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你。

        一日上午，小君寒在藏书阁看一本关于符咒的书，那众弟子中最嚣张的一个王奇和瞧见了他，走过去夺了他的书，翻了翻。

        王奇和生得算得上英俊，就是性子太差，爱惹是生非，一身的顽劣气藏不住。

        “你识字吗这书是你看得的吗？”王奇和居高临下俯视着小君寒，眼睛里尽是不屑。

        “识字，为什么不能看”小君寒认真回答，又反问他。

        小君寒绝无恶意但在听的那人耳朵里便成了挑衅的话语。

        “你还敢顶撞师兄我！”王奇和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脾气却是坏得很。平时没有拿出做师兄的样子照护师弟，这时却拿师兄的幌子教训师弟，演得好一出大戏！

        小君寒不再言语，他知道再说下去要引来更麻烦的事了。

        王奇和以为他怂了，也就收起了一点狠劲道:“师弟还是多看看字典词典去吧，这符咒书字形复杂，师兄怕你字都认不全呢！”随后便是和他身边的一群人哄然大笑。

        小君寒的指骨在袖子底下握的泛白，咬着牙忍住想要爆的情绪，扯出一个笑容:“多谢师兄教导。”走出了藏书阁。

        “哼，什么东西，说走就走！”王奇和心中不满。

        从此后以王奇和为的一群人对他更加针对，常常以各种理由欺负他。但他只能忍着，也这是因为这些经历让方君寒日后都不怎么会与人打交道。

        小君寒不算云山观的正经弟子，只住在一个偏院里，平常帮忙做些打扫的跑腿的活而已。等到他那张道人回来闭关出来后终于才又想起来他的时候，他已经十二岁了。

        不知是上天不想让他这么被埋没还是怎么样的，张道人来的那天下午小君寒正用自己做的木剑练习本门剑法。正是这一看，让张道人现了一个天资聪颖的弟子。小君寒一把木剑舞的是流畅轻巧，竟让将一整套的剑法一招不落的使了出来。

        张道人心中一喜，向小君寒道:“孩子，过来，谁教你的剑法”

        小君寒支支吾吾，涨红了一张脸，像是做错了什么事道:“师父，我不想偷学的……”

        张道人摸摸他的头道:“罢了，向来你我也算有缘，你真想学以后就跟着我吧。”

        方君寒常年深潭一般落寞的眼睛里终于荡起了一层涟漪。

        收徒弟是件大事，更何况是张道人的关门弟子，他本人已经活了近百岁，修为极高，能得到他的真传实在难得，而且他可是好几十年都不曾收过徒弟了的。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一下子传遍了云山观，大家纷纷猜测其中缘由。甚至连小君寒是张道人的儿子这种猜测都有……

        其实原因很简单，张道人不收徒弟因为怕麻烦，反正已经有了很多优质弟子，收徒这种事就都交给了以前的大弟子。他老人家就是负责指点一二，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各地游历，顺带除妖。张道人收小君寒原因有三:一来他捡他回来后就没怎么管他知道他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心里愧疚。二来孩子那么聪明要是扔着不管完全是暴殄天物。三来有个人在身边解解闷似乎也不错。

        小君寒跟着师父一起住进了安稳居。张道人是个幽默和善的人，教起徒弟来也是和和气气，从不怒。小君寒学起来也是快得很。

        慢慢的师父越来越喜欢这个徒弟，不光有天赋还努力！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呀，张道人这样想着，顺带夸了夸自己年少时候。

        “你为什么想要修行呢？”一日师父问小君寒。

        “不知，但我想变强。”小君寒没有说后面的话，他想变强，强到没人再敢欺负他。但他坚毅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道人望着小君寒若有所思:“那就顺其自然吧，总会有原因的。”

        这孩子以后必成大器。

        没有课时小君寒也不到处跑，只是一人练字看书，有时给师父倒个茶磨个墨，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倒像个世事淡然的老者。小君寒越是听话张道人都会愧疚更深，怪自己没有早点关注他，害他失了小孩子的天真活力。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两年。

        小君寒稚气脱了不少，身高也长了些，但还是瘦弱。可能以前过得实在太苦还没补回来。他人本就聪明，那些没人引导自己胡乱学的东西经师父一规范引领使用起来便称心应手了。又因他学新东西快，这两年修为已经与同辈修士相差无几。

        又一日张道人招来小君寒问:“你也长大了，想随我去论道会看看吗”

        “嗯！”小君寒总归还是个孩子，虽然从小显得老成稳重，但听到终于可以下山还是高兴的要命，笑得合不拢嘴。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什么时候出怎么去呀？”小君寒激动的不行，似乎想一下子问完所有问题。

        意识到自己失敬小君寒连忙闭嘴，低下头不语。

        “哈哈哈，到底是小孩子，以后多说话多笑笑，在为师面前装的那么老成干嘛呢？”张道人近百岁的人确实可以说这话。

        小君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在别人面前露出孩子的一面，他一直是懂事的，照顾别人情绪的那个，现在终于他也可以随意哭随意笑了，想到这里小君寒眼睛一红哭了出来。

        张道人连忙把手放到小君寒头上拍拍:“大笑大哭，这才是人该有的，以后不用故作坚强，想哭就哭，还有师父呢！”

        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子的张道人一时也有点慌了。

        是啊，他没有父母如何？没有他人关心又如何？他还有师父在啊。

        “嗯！”小君寒抬起头用袖子擦擦脸，露出一个笑。心里想着这辈子一定要报答师父，绝不拖师父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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