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给翠枝解围

随着船夫将小船划到湖中心，越靠近画舫，越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歌舞升平。再摇近前，一看画舫周围倒是还有三三两两的几艘小船，在暗夜中，趁着月色如他们这般隔船听音。

        阶层这个东西呀，其实在哪个时空都是逃避不掉的。底层民众的生活自然只是努力地活下去，只有中产才会按捺不住钻营的心，总想找机会去触碰到上层建筑，哪怕一丝皮毛，也够成为他们日后与人吹嘘的谈资。若是机缘巧合下，竟叩开了那道阶层的门缝，便更是一路曲意逢迎，盼着一朝得势，鸡犬升天。

        其他围着画舫的小船，看又有一艘小船驶了过来，本想借着月色，跟船上的人打个心照不宣的照面，却不想竟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和一个总角少年，这组合……有些滑稽。姗姗才懒得理旁人的目光，只驱动内力，努力听着画舫里的各种声响。

        琴声、箫声、鼓乐声、人声、笑声、攀谈声、推杯换盏声，这些都不是姗姗要关注的重点，她只想知道他们家的翠枝被人欺负了没有，重点是她能否自行应对。

        一旁的云顶医圣则看着这小丫头屏息凝神、侧耳努力倾听，一副好事的模样很是好笑。这丫头比她娘亲儿时的调皮劲儿真是长了不知几分。不禁又是一阵庆幸，还好这丫头不是在护国公府长大，不然不知道被那群迂腐之辈教养成何等的死气沉沉，哪有此刻这般鲜活的样子，生动、可爱。只是不知道这丫头在听什么，竟如此认真？

        “翠枝姐姐……“，姗姗听到一个娇俏又无比风情的声音提到翠枝的名号，她立刻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就听那女子继续道：“红叶早就听闻翠枝姐姐红遍这京城数年，想来恩客能排满那长安街吧？”。姗姗心下了然，原来说话的人是燕春楼的头牌红叶，这是在嗤笑翠枝当花魁多年，说她老了。

        “怎么，你们燕春楼的头牌是那么容易见客的吗？“一道甚是好听，带着软糯磁性的御姐音响起：“若是如此，不肖数年，便是一年，红叶妹妹的恩客怕是整个长安街也排不下了。”

        这一听便是翠枝。姗姗很是可乐，立刻对翠枝的性格喜欢了几分。

        一旁在座的一位男子的声音传来：“翠枝姑娘确实难请，若非今日是秦公子的十五岁生辰，也断然是请不动的。“

        姗姗腹诽：原来今日是宰相公子，秦烨，的生辰。

        就听那红叶又道：“既是庆祝秦公子的生辰，那奴家便献舞一曲，却不知翠枝姐姐可否跟红叶比试一番，看看在座的各位公子们更欣赏我们俩谁的才艺“，说罢，也不待翠枝答应就又阴阳怪气地道：“一直听说翠枝姐姐才艺双绝，只是不知姐姐除了往日里那些清清淡淡的曲艺，可有什么热闹应景一点的才艺，别搞得这原本热热闹闹的生辰宴，也文绉绉地酸气……“

        此时船夫又将船摇近了画舫一些，正好对着画舫大开的船舱，姗姗这才看到那说话的红叶，看容貌大概还未及笄，却身着一席红裙，内里一件粉色襦裙，却是低胸束腰，在这民风还不算太开化的时代，在场的女子，只有她穿着如此大胆。

        再看红叶对之说话的人，想来就是翠枝。翠枝此刻就靠窗而坐，身着一条翠烟长裙，外披一条同样淡翠色薄纱，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眸色清冷，薄唇微抿，就那样气若幽兰地坐在宴席之上，就给人一种清高出尘的感觉，确实是有点负才傲物的情态。难怪那红叶要那般说她……

        红叶话音一落，姗姗就见翠枝的眉头轻微地蹙了蹙。看来这冷美人确实有些犯难，此时红叶早已伴着鼓乐声翩翩起舞，那曼妙的身姿摇曳扭动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无人注意到翠枝此时却有些紧张地捏紧了衣角，正皱眉苦思冥想着什么。

        姗姗情急之下，便掏出随身带着的本子和笔，快速写下来了些什么。然后趁夜色，一个飞身靠近画舫的窗旁，又飞快地将折好的纸条往红叶所坐的位置一丢，正好落在翠枝的手边。翠枝拿起不知何处飞来的纸条，展开一看，里面竟是一首小曲，正是她此时需要的。她感激地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此时也不容多想，她快速地将那小曲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牢牢记下。

        红叶一曲舞罢，香汗淋漓，众人齐声喝彩，立刻有殷勤的公子哥们围绕过去，扇风的扇风，递手绢的递手绢，端茶的端茶，也趁机吃点豆腐，那红叶都巧目轻笑着一一应承，之后便无比得意地看着翠枝，一脸挑衅的意味。

        翠枝此刻早起胸有成竹，她走到台前，叫人取来一把琵琶，斜抱在胸前。随后长指轻拨琴弦，边弹边唱到：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一曲唱罢，众人都听呆了，倒是为首的秦烨先站起来，喝彩道：“难怪翠枝姑娘冠绝京城多年，这词好，曲妙，人更妙，“随后又吩咐身边的人：“快，赏，重赏！”众人也跟着纷纷附和着，掌声此起彼伏。

        此时秦烨身后，却走来一名侍卫模样的人，靠近秦烨耳边道：“公子，里面那位要传召翠枝姑娘……“

        秦烨一听，立马紧张起来，赶忙叫身边的人将翠枝姑娘叫来问话。红叶见宰相公子竟要单独见翠枝，早已在心中气得面目狰狞。

        而这边翠枝以为秦烨是要单独赏赐她，也没有多想，便随着秦烨的仆从来到画舫内里的一处独立厢房。而姗姗看翠枝被秦烨的下人领走，以为自己成功帮姗姗又招揽了一位裙下之臣，心里还有点小得意。准备再看会儿热闹，就走了。

        翠枝进到厢房，看秦烨站在厢房里，他身后有一扇屏风，屏风后面影影绰绰地坐着一个人，貌似还是个小少年……

        秦烨此时微笑着问到：“翠枝姑娘，不知刚才那首曲子的词是何人所作？“

        翠枝略作犹豫便道：“奴家不知，奴家也是刚刚偶然得到的。不知是哪位书信与我，似乎是从画舫窗外丢到奴家手边的。“

        “可否将那书信给我一阅？“秦烨问到。

        翠枝从衣袖中将姗姗传给她的纸条，递给了秦烨。秦烨看后，立刻转去屏风后面，没想到那坐着的人看到秦烨递过来的纸条后，顿时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冲。被秦烨一把拉住，他们小声争执了几句后，便由秦烨带着几个侍卫立刻出去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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