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诡变

“海叔，你看着我现在一蹦足有四五丈那么高。”

　　“臭小子，你悠着点儿！”

　　“没事儿没事儿，我都习惯了，海叔你看着我也是在修行的！”

　　广福村村口到老村长家的一路上，叶敛两只手紧紧缠着洪肆海的胳膊，看着原本不足自己腰间高的小家伙如今却也足有自己大臂的高度了，洪肆海不禁莞尔。

　　“好了小叶子咱先回家给你爷爷请安，吃过饭咱再研究研究你这小身板怎么样？”看着一旁叽叽喳喳没完的叶敛，洪肆海揉了揉他的脑袋，有些宠溺的说道。

　　“那，也行，海叔你不知道爷爷可威风了，他舞起那峥嵘，刷刷刷……”

　　见到洪肆海的那一刻，叶敛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忍不住在一旁大哭，洪肆海直笑他老大不小了还掉金豆子，但是没多久调皮鬼便是回来了，一会要舞枪弄棍，一会要给洪肆海看看自己外修体魄后惊人的力量和弹跳，弄得洪肆海哭笑不得。

　　“爷爷，爷爷，你快来看谁回来了！”

　　“嗯？你这皮猴子又做甚…”

　　老村长话音未落，走出屋门，看到恰从门外走进院子的洪肆海，激得是一时语塞，错愕中带着些许惊喜。

　　“爹，孩儿回来了。”

　　和看到叶敛不同，洪家父子相见气氛居然是有些尴尬，洪肆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反观老村长回神过后和往日一般淡定，双手背过身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哎呀，海叔快进来，我肚子都饿了！”

　　叶敛连忙转至洪肆海的背后，推着洪肆海的腰间直让他快些进屋。

　　“海叔，这是太保叔叔，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太保叔叔照料，要不然天天吃爷爷做的烤蕉子，咦……”

　　叶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连忙耸肩摇头的。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老夫给你吃的还少！”

　　洪肆海低下头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清炖鸡汤，红烧刀鱼，烤山猪肉还有些寻常的野菜，又看了看老村长，见老村长脸色并无异样，垂眉夹筷，洪肆海连忙说道。

　　“在下洪肆海，这些时日着实是有劳仁兄了。”

　　“哎呦，哎呦，洪大人此番折煞我张某了，我们西关出了洪大人这般人物，小人有幸替大人照顾父幼着实是三生有幸。”

　　张太保见此立马起身，低头抱拳，到也算是诚恳的说道。这些日子张太保就如同老村长先前说过那般每五日便会来老村长家一次，洗洗做做，如今也算得上是入了老村长的“帐门”。

　　洪肆海同样也抱拳示意。两人寒暄不下之时，老村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行了，都是自己人，都落座吧。”

　　“小张，你无需拘束平日里如何今日边也是如何。”

　　张太保诚惶诚恐地坐下，见老村长这般说来，连忙答应。

　　叶敛今日看得出格外开怀，这食量远比平素里里大了许多。他盯着洪肆海，不时地招呼洪肆海吃这个吃那个，逗得大伙一面乐，洪肆海直说自己出趟门倒是成了做客的。

　　只是与此同时的老村长却没有如此轻松，他坐在洪肆海对面，不时地看洪肆海一眼，眼前的这个人不知道是因为修为远高于自己还是何故，老村长总觉得这个洪肆海有种既熟悉又危险的感觉，而洪肆海似有察觉，与张太保招呼对杯，和叶敛嘻嘻哈哈，欢声笑语不断，却始终未曾和老村长的目光发生碰撞……

　　吃过饭后，叶敛拉着老村长和洪肆海坐在院子里，好说歹说要让他们看看今天自己修行的结果。

　　只见叶敛拿着崭新的木棍，闭着双目，双手舞动起来，背身夹腰一气呵成，随后叶敛猛一睁眼，嘴里怒斥一声，只见木棍自他腰间反手向前探去，右手在后发力，木棍前端剧烈转动起来，袭在院子里的老槐树树干之上，顿时木屑四起，枪头或者说木棍寸寸断裂开。

　　“可以啊小叶子，现在都那么厉害了！”洪肆海见此哈哈大笑，双手托起叶敛的身子，逗得他咯咯直笑。

　　“虽是有些创新，但不外乎形没有势，再练。”

　　老村长垂着眉目，拄着拐棍，自顾自地转身离去，背过身去的一刹那老村长眼神里的惊讶流露无疑，他是最清楚叶敛基础的，短短五日，叶敛不仅可以将舞枪做得如此行云流水更是在他“直走游龙”的基础上自行创新了招式，况且这旋转的暗劲能弥补叶敛气力的不足似更为厉害。

　　老村长明白或是用的峥嵘使这招，这老槐树怕是早已拦腰割断。

　　叶敛见老村长反应平平，似乎习惯了一番，对着老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便又和洪肆海打闹在了一起。

　　“海叔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

　　“傻小子，海叔只是回来探亲，过些时日还得回临淮呐。”

　　“这样啊……”叶敛躺在洪肆海的床上听到如此明显有些失落。

　　“海叔，你能教我修行嘛，上次的穆爷爷和爷爷说，说我伤了根基不能修行，我觉得是他们修为不够，你看我现在不是强了许多吗！”叶敛转过身趴在洪肆海枕边说道。

　　“你为什么那么想修行啊小叶子。”

　　“是你说的呀海叔，好汉出西关，要改变命运就得走上修行的强者之路。”

　　“好汉出西关……”洪肆海锁着眉头，似乎在竭力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海叔，你不肯教我啊。”

　　“哈哈哈哈，那可不是，可是大修行者这么晚了也得休息了对不对，明日，明日海叔随你一同练枪去好不好。”

　　“一言为定！”

　　晚上叶敛怎么也不肯去自己房间睡觉，就是要和洪肆海挤一张床，生怕洪肆海如同那次默不作声地离开一般。

　　一旁躺着的洪肆海看着身边熟睡的叶敛，神色显得十分挣扎，叶敛睡得很沉，不时还会说梦话喊自己的名字，洪肆海眼里露出了犹豫和迟疑。

　　子夜时分，洪肆海起身，替叶敛掖好被子，他走到台前望着杯中水倒影出来的自己，渐渐地洪肆海表情狰狞起来，双瞳成了灰白色，上唇也被支起，嘴里原本洁白的牙齿慢慢地变成了一副锯齿。

　　洪肆海打开窗，探出身去，若是此刻周遭有人便会发现洪肆海离去时，虽然身子直立但脚下却是凌空在行并未落地……

　　洪肆海这身踏命境的修为在离开时却是了无生息，先锋官出身的老村长却也未能有所察觉。

　　只见洪肆海直奔后山而去。待得到了往日练功之地，洪肆海终于忍不住了，单膝跪地，低沉地嘶吼。

　　“哈哈哈哈哈，究竟是你吃了我，还是我化了你！”

　　“嘤嘤嘤兹当是你我同处，让我吃了他，我便放了你。”

　　“假借我手害人性命我绝不允！”

　　……

　　洪肆海耳边传来尖锐狰狞的鬼魅声，只见他双耳边长披头散发，再抬头便已是那人不人鬼不鬼。洪肆海双手持印一红一蓝二色牢牢抵在胸口，双瞳灰白色随之时有时无。

　　就这样过了子时时分，洪肆海慢慢地变回了原来的样貌，英气逼人的五官，深褐色的双瞳。洪肆海浑身大汗淋漓，眼里的惊恐溢于言表，只有洪肆海自己知道这近百日的折嚰，每每子时都要提着全部修为抵御内心杀戮的欲望，这虽让他修为突飞猛进，可他自己也在慢慢地迷失……

　　起身看着远处的广福村，洪肆海握紧着双拳。

　　“即是变作鬼魅，我也绝不能…污了我这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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