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章

        中午天气热，顾妈妈换了一件暗红色的格子衬衫，在镜子前照了照，又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小南瓜坐在小板凳上仰着脑袋，在旁边夸：“奶奶这样好看。”

        他也换了身衣服，浅绿色的上衣和深蓝色的短裤，露出小胳膊小腿，头上戴了一顶军绿色的大檐帽，帽子有点大，说话间脑袋一动，帽子就掉下来遮住大半张脸。

        这个帽子是军军上次来送给小南瓜的，上面正中间有一个金色的五角星，小南瓜很喜欢这顶帽子。

        他举起手扶着帽子往上放，放了几次帽子又掉下来。

        顾妈妈笑着将他的帽子往上提了提，亲热的抱起他道：“我们小南瓜的眼光好，那奶奶就穿这一身了，小南瓜跟着奶奶赶集去。”

        小南瓜搂着顾妈妈的脖子，眼睛弯弯，露出白嫩的牙齿喊着：“奶奶呀。”

        顾妈妈抱着小南瓜心里满满胀胀的开心。

        顾爸爸头上戴了个草帽，拿了扁担，将两筐菜整理了一下，挑着扁担两头将筐子勾起来。“我先走，等会你们锁了门就跟上来。”

        顾大根已经拿着担子在外面等着了，村里的男人们大都挑着两筐菜去镇上卖，菜不多，能换一点钱是一点。

        顾妈妈拿了根别针将小南瓜的帽子别住，这样戴着就不会总往下掉了。

        顾青山从外面进来，顾妈妈问：“你麻袋叔在家吗？介绍信开好了吗？”

        顾麻袋是顾家庄的村支书，一大早，顾青山就去村支部去开介绍信了，等会去镇上要将钱取出来。

        “嗯，开好了。”顾青山背了个斜挎包，将身份证，户口本，还有顾奶奶的收音机都放进包内。等会去镇上要看看奶奶的收音机能不能修。

        “我抱着小南瓜吧。”

        村子里到镇上差不多要走一个小时，小南瓜现在也二十多斤重，这样抱一路下来胳膊肯定会受不了。

        门外富牡丹等都已经收拾好了，顾妈妈拎了小篮子出去，外面已经有一些人在路上等着了，富牡丹道：“你收拾好了？槐花还没好呢，再等等槐花。”

        虎子被富牡丹牵着，一看到顾青山抱着小南瓜出来，立刻眼睛一亮，喊：“小南瓜，顾爸爸。”

        顾妈妈和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都笑了，顾青山也露出淡淡的笑。

        富牡丹拽着虎子道：“喊顾叔叔，你爸要是听到非得打你屁股不可。”

        虎子回头没看到自家老爸，大了胆说道：“顾叔叔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不像我爸爸总是吼我，我耳朵都要被喊聋了。他也从来不会打人。为什么顾叔叔不是我爸爸啊？我想要顾叔叔当我爸爸。”

        众人都轰然而笑。

        顾忠军和自己媳妇陈巧出来，刚好出来听到最后一句话，顾忠军眉毛一抬，抬脚轻轻踢了虎子道屁股一下，“顾大虎，老子给你吃给你穿把你拉扯大，你个没良心的要认别人当爸爸？刚好我也不要你了，我要小南瓜当我儿子，你去找你顾爸爸吧。”

        虎子试探的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顾忠军已经伸手去抱小南瓜了。

        小南瓜被顾忠军抱过来，一张脸绷的紧紧的，扭着身子不要让他抱，小手小腿全都挣扎起来，顾忠军看他都快要哭了，赶紧把小南瓜放到地上。

        小南瓜一挨着地，就跑过去狠狠的将虎子推了一下，虎子长得高壮，但是没防备，被他推的摔了个屁股墩，一脸茫然的看小南瓜，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推自己。

        众人也都愣了，小南瓜又紧紧抱着顾青山的腿，小脸不带一丝表情的看虎子，大声道：“这是我爸爸！”

        众人都忍俊不禁，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也没人放在心上，只要孩子们没受伤，在农村摔摔打打都正常。

        顾忠军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想自己有那么不受小孩喜欢吗？看着自家的傻儿子，顾忠军把他拉起来道：“听到了吗？人家小南瓜的爸爸有小南瓜呢，可不要你。”

        虎子回头一看，小南瓜还在盯着自己，虎子吓的身子一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举着让顾忠军抱。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顾忠军看到他哭也心疼了，将他抱起来哄，陈巧拿出帕子给虎子擦眼泪，他一时之间哭得停不下来。

        顾妈妈富牡丹等都哄着虎子，让他不要哭了。

        小南瓜低着头，只紧紧的抓着顾青山的裤子，顾青山蹲了下来，将小南瓜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刚想说他那样推小朋友不对，就发现小南瓜抬起头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小眉头紧皱着，连呼吸好像都在憋着，小脸粉扑扑的。

        顾青山连忙抱起小南瓜哄他，小南瓜撅着屁股将头埋进他的脖颈处，带着闷闷的哭腔小声道：“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顾青山感觉到脖子湿漉漉的，心疼的厉害，哄着他：“爸爸没有不要你，不哭了，不哭了，你是爸爸的宝贝，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爸爸不会不要你的。”

        虎子的哭声很大，大家都围在虎子身边逗他，没一会儿他就被哄好了，开始有说有笑的。

        小南瓜哭起来却没有声音，闷闷的只能听到轻微的鼻音。顾妈妈注意到了小南瓜这边的动静，过来看发现小南瓜眼睛红彤彤湿漉漉的，“怎么哭了，来给奶奶抱抱，不哭了奶奶的心肝小南瓜。”

        小南瓜自从会走路说话，还没怎么哭过呢，他哭起来是闷不作声的，和其他干嚎的小朋友不一样，顾妈妈从小带着他长大，看到他哭，一下子心疼的不行。

        伸出手要抱小南瓜，小南瓜却抓着顾青山不放，顾青山摸摸他的脊背，对顾妈妈道：“妈没事，我抱着他。”

        陈巧听到小南瓜哭了，她推了推顾忠军，将虎子从顾忠军的怀里抱过来，给他使了个眼色。顾忠军走到顾青山身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青山，对不起啊，我乱开玩笑的。”

        随口的一句玩笑，弄哭了两个小孩，两个小孩都当真了，富牡丹和陈巧都对他翻白眼。

        小孩子之间的事情，顾青山也不会真的去计较，他温和的笑笑，对顾忠军点了点头，然后垂眸看着小南瓜，：“小南瓜你看，顾叔叔在和你开玩笑呢，他没有要你当他的孩子，你是爸爸的孩子，谁都抢不走，爸爸爱你啊。”

        他将小南瓜头上的帽子摘掉，小南瓜头上都热出了汗，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脑门上，顾青山理了理他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南瓜脑袋动了动，伸出小手摸了摸额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顾青山，仿佛在思考他说的话。

        顾忠军看小南瓜不哭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顾青山气质温和不计较这些，但是顾忠军就是不敢在顾青山面前嬉皮笑脸说粗话，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见了顾青山，都是打心底里敬重他。

        顾忠军笑着道：“小南瓜这么乖，不哭了，等会到镇子上叔叔买糖给你吃。”

        小南瓜被哄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去镇子上的大人小孩都多，大人互相一起走着聊着天，小孩子们前前后后的跑着玩，顾青山将小南瓜放下来让他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玩，小南瓜却抓着他的手跟着他走。

        虎子和其他小孩跑前跑后，偶尔看一眼小南瓜，一连看了好几次，还是过来去拉小南瓜的手，要他和他们一起玩。

        刚开始小南瓜不然他拉，虎子也不生气，和其他小朋友玩了一会又来喊小南瓜。

        这样过了一会儿，虎子再次来拉小南瓜的时候，他就跟着去玩了。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来的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众人到了镇上先去西边的菜场卖菜，等到中午菜卖的差不多了才去镇上转转买点其他东西。

        镇子上面的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有牵着牛羊的，也有卖锅碗瓢盆的。孩子们都被大人抱在怀里，害怕被挤丢了。看到卖糖葫芦的，顾忠军给虎子和小南瓜一人买了个糖葫芦，然后一起去西边的菜场。

        顾爸爸已经将担子放在树下阴凉处了，顾青山和顾妈妈他们过去之后，从筐子里拿出破布铺在地上，将菜从里面拿出来摆放到地上。

        这会儿人多，人群里挤都挤不开，顾青山让小南瓜和顾爸爸顾妈妈待在一起，他先去邮局里面取钱，然后去看看能不能修收音机，不能修的话就去寄卖商店重新买个新的给顾奶奶。

        顾爸爸拿了个小板凳让小南瓜坐在上面，这会人太多了，顾妈妈不放心的再次叮嘱：“这会人太多了，小南瓜坐在这里不要乱跑，你爸爸弄完事情就回来了。”

        街道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人，顾青山被挤的衣领都歪了。终于到了邮局，这边人能稍微少一点。

        他将自己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进去到柜台办理业务。

        四个窗口只有一个窗口在接待业务，前面还排着两个人，顾青山就站在了后面。

        等了好一会儿前面还是没动静。

        前面的人身材高大，比顾青山要高出大半个头，严严实实的挡在顾青山的前面，他稍微侧了侧想看前面还要等多久，这一凑近，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烟味，应该是刚抽完烟不久，顾青山不抽烟，家里人也抽的少，闻不太习惯烟味。

        顾青山轻轻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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