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人

文/岁月梦栀2022317

        初冬的宁江市分外寒冷，微刺的凉风拂面而来，犹如冰针一般轻巧地没入肌肤，泛着幽深的冷。

        晚自习放学已久，宁城高中的学生大多早早地就离校回家了，此时通向校门口的校道一片空旷，不远不近的灯光也被笼罩在这深沉的黑夜中，安静极了。

        夜色之下，两道高大的身影顺着树下走出校门，地面黑沉沉的影子缓缓而行，微风携着一道清朗的嗓音落入耳中，满是嫌恶，“真行，大晚上一群人堵着一个女生欺负，真不是人。”

        “徐熠，你看见没有？”

        顾珉城不着调地拎着书包，脚下踩了一枝枯枝，“咔吱咔吱”地响着，他眼睛正看着校门口右侧墙边最深处的角落里，示意身旁的少年看过去。

        徐熠顺着看了过去，一眼望去，满眼的黑，唯有墙内的灯光越过高大的围墙挥洒而下，才把那黑暗驱散了几分，但仍是模糊之至，根本看不清楚东西。

        趁着那微末的光线，他只影影绰绰的看见最角落那抹纤细的身影，娇小玲珑，像是被狼虎环饲，倒让人心生不忍。

        “去看看？”

        徐熠眼睛微眯了一瞬，脚步倏地一转，难得地想要多管闲事。

        话落，他就悄无声息地往墙角边走去了，只余微淡的嗓音飘荡在风中，人却走远了。

        顾珉城见状，也赶紧抬步跟了上去。

        远处昏暗的角落里，几个高大的男生正把身姿娇小的女孩堵在墙边，其中一个男生凶神恶煞地伸手，“东西呢？”

        “我没拿。”

        女孩安静地缩在角落里，她眼皮轻轻往下垂着，纤长的睫羽在她眼下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像墨色晕开的花，衬得她乖巧而柔顺。

        但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夜色里，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却泛着深不可察的凉意，暗藏锐气。

        说话的男生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只当她害怕得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于是他的气势就愈发地嚣张，他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不是说东西在你手里吗？”

        “我说你就信吗？”女孩眼睛微抬，露出一双点着微光眸子，晶莹透亮，隐含讥诮之意。

        她那落下的嗓音很轻很脆，犹如翠石相撞发出的轻曲，幽幽长长的，又似藏着几许轻嘲。

        男生被她一通戏耍激得恼怒至极，他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冷声喝道：“你他妈敢耍我？”

        “你知道耍我有什么后果吗？”

        男生眼中冒着火光，整个人怒不可遏，直接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拽起她的衣领教训眼前这不知死活的女孩。

        刺骨的寒风徐来，女孩柔软的黑发在颊边轻缓漂浮，衬得她皮肤愈发地苍白，在这安静的夜里，带着动人心魄的美。

        男生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却恍若未觉，只是静静地盯着脚下，纯白的鞋子没入黑夜之中，染下了深沉的黑色，她整个人也仿佛浸在黑暗中，像夜的影子。

        男生粗壮的手臂携着风迎面袭来，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在她身上，女孩却冷静得过分，原本无害的面容都显得过度安分。

        被盯上的猎物，才是真正的猎人，悄无声息地引人上钩，耐心地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以期一击毙命。

        女孩眼皮微微往下滑，轻轻掩住了黑眸中肆横的戾色，她唇角轻勾了一下，开始在心里不紧不慢地倒数：五、四、三、二、一……

        就在那人的手落在她的衣领之际，她倏地抬眼，眸中冷光犹似冰刃，转眼，那被她悄然藏在身后的利刃也迎面刺去。

        如缀饰般的小刀仅有指节般的长，精致小巧，像个漂亮的玩具，在这夜里并不显眼，根本没人注意到空中划过的那抹寒光。

        锐利的小刀干脆利落地往男生的肩膀上刺去，精准又不失狠厉，只要刺中，再狠狠划上一刀，那人的手臂便会被轻而易举地废掉。

        女孩唇边扬起一抹恶毒的笑。

        然而就在刀刃险些刺入那人身上时，那凶狠的男生却猛地一歪，整个人被从后按住，脑袋狠狠砸在了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堪堪躲开了女孩的袭击，侥幸逃过一劫。

        眼前变故乍现，女孩眸中阴寒的神色一闪而逝，她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那多管闲事的少年，下一刻，她把手藏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往后的退了几步。

        温暖意悄然没入黑暗之中，冷眼看着眼前的变故，像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神色也淡漠极了。

        突然其来的少年显然和这几个人不是一伙的，他很高，力气不小，大块头的男生被他毫不费力地拎住后领，险些窒息，只能满脸痛苦地抓着衣领挣扎着。

        手里的人不安分地晃动着，徐熠不耐烦地一踹，原本嚣张的人瞬间痛得嘶叫了一声，狼狈地滚到了地上，额上的血缓缓流出。

        “谁他妈的多管……”

        男生恼羞成怒地一溜烟捂着伤口爬起来，他恨恨瞪着多管闲事的徐熠，正要招呼兄弟动手时，却猛然看见了他身后杵着还未来得及帮忙的顾珉城。

        顿时，他身上气焰瞬间收了起来，原本挥手的动作也收了回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面色一翻，脸上立马堆起一阵谄媚的笑，“顾少，这么晚了还没走啊？”

        “这位是……”

        那人下意识地扫了徐熠一眼。

        少年身姿修长，刚才下手的动作极有力量，干脆利落又不失狠厉，明显是练过的，说不定还手下留情了呢。

        小混混忌惮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禁不住地认真打量起了徐熠。

        夜色弥漫，少年的面容显得颇为模糊，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趁着微末的灯光，只能让人看见他那无暇的侧脸。

        此刻徐熠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墙边，身上无声散发的气势却犹如此刻的夜色，压得人心口发沉，忍不住紧张。

        小混混打心底里怵徐熠，再加上他是和顾珉城一起出现的，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或者指责他什么。

        毕竟顾珉城是宁高公认的背景最硬的人，在宁高，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顾珉城。

        而作为豪门大少爷，顾珉城素来谁也看不上眼，平时除了奉承他的人，很少见他和谁会一起走。

        所以眼前这位不会是……

        那人恍惚悟到了什么，靠墙而站的徐熠长眉却轻轻一挑，他眸中盛着笑，看着顾珉城调侃道：“你认识这货？”

        话是对顾珉城说的。

        从始至终，徐熠都不曾正眼看那小混混一次，很显然，在他眼里，这几个横行霸道欺负女生的小混混就是跳梁小丑而已。

        顾珉城显然不太认识这几个人，他在学校名气大，却不可能谁都认识，他轻嗤了一声，当即冷声赶人，“谁认识，还不快滚，需要我报警请你们走吗？”

        “是是是，这就走。”

        小混混闻言，吓得屁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得罪顾珉城被报复，带着一群小喽啰飞也似地逃了。

        离去之际，他不死心地狠瞪了一眼角落被遗忘的少女，心里暗骂了一句“算你走运”后便火速离开了。

        一众恶人四散奔去，像是惹了什么庞然大物一般，丝毫不敢有任何反抗，倒显得滑稽可笑。

        浸染在夜色中的女孩眼睛微抬，看着那一行人仓惶离去的方向，幽深如墨的眸中似有几许遗憾。

        便宜他们了。

        她唇边勾着凉冰冰的笑，指尖无聊地把玩着手里小巧的利刃。

        锋利的刀口擦着她冷白的指尖而过，不经意间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拉出极艳的红。

        沁红的血珠子顺着指腹从指尖滑落，在夜色笼罩的地面绽放出血色的花，冰冷而不失妖娆。

        她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纵使人已经跑了，她却仍旧静默地站在角落里，对两个多管闲事的男孩更无半分感激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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