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5

她与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是好友。她在作学生时他是老师，第一年他就邀请她加入俱乐部，她同意了。

        她喜欢他，因为他能给她带来便利，而且他们很相似。他待人热情友好不会太过分殷勤，恰到好处。

        他们都喜欢站在成功人士背后，而不是作为成功的人。他们都不喜欢勉强自己，因为清楚自身没有天赋，并决定将目光放在他人身上，想要对他人产生影响来提高自己的价值；她与他都享受对他人的影响，尤其是未来会有权有势的人，提前结交他们并给予能力之内的小恩小惠、小便小利，让对方感恩戴德。成功人士的关心提高了他们的价值；得到那些人的关爱就会使他们高兴。

        然而其他人带来的自我认同感和好处是靠不住的，聪明人都很清楚。等那些受恩的人离开学校，只能祈望他们有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让对方多记挂他们一会。所以，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是广撒渔网，每届学生他都会注意，不断辨别新的未来会得到权势的人。广撒渔网的坏处是名声有点特殊，他难注意所有鱼儿的情绪，只有真心喜爱的学生会得到额外关注，同时这些人会成为日后与他真正保持友谊的人。他心里有个叫“在乎”的金字塔：

        最底层是可能会成功的人，第二层是得到他喜爱的成功人，当然，如果得到他的喜爱，成就大小就可以放低要求了，最顶层是他自己。

        她注意到他的小金字塔，又想到自己与他大同小异。她也最在乎自己。

        他们还一样的喜欢物质享受，穿着与用品以及装饰，都要首先满足漂亮再然后是舒适。

        她认为霍拉斯不仅仅情商高，人还很聪明。她在第二世展现出超同龄人的智商，然而他从没来邀请自己，这一世她更强大、更特殊，他在第一年就来邀请自己。

        她毕业时的奖学金，是他帮忙争取的，做老师后他们依然亲近。他允许她直呼他第一个名字，以表两人友谊。她总受他的恩惠，终于，他今天来要报答——

        “有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是个女孩，她总不同意我的邀请，”霍拉斯叹口气，看向格特鲁德，又幽怨地移开目光，“真可惜，你知道我喜欢结交这些学生。和我打交道没有什么坏处，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我。唉，伤心，真叫人伤心”

        她好奇地前倾，脸上带着笑意调侃问：“还有人拒绝霍拉斯？是谁？”

        “唉！莉莉，莉莉·伊万斯！太倔强的女孩”霍拉斯坐在楠木椅子上，垫着两层花边坐垫，却很可怜的样子。

        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她帮忙把莉莉拉进来。她意会地笑，“她还不知道认识你会有多少好处。况且你这么平易近人，幽默风趣，谁会不喜欢你呢？放心地吃菠萝蜜饯吧，我会帮你和她说一说。”

        之后，在她的办公室内——

        “我不喜欢他。他歧视麻瓜出身。”莉莉冷下脸说。

        她故意显出惊讶，连忙说：“我也是麻瓜出身呀！我妈妈是麻瓜，我全家都是麻瓜。”她模糊了界限，养母一家是麻瓜，“可他就很喜欢我，从来没有歧视过我。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歧视麻瓜出身呢？”

        莉莉听后很惊讶，她并不知道贝尔教授的出身，看她是斯莱特林毕业还很高贵的模样，就以为她的家庭也不会差，至少不会都是麻瓜。莉莉面露尴尬，低声说：“他说‘没想过麻瓜出身也能这么优秀’，他歧视麻瓜的意思很明显了而且所有人都说他虚荣，对普通学生忽视不在乎，只邀请某部分学生参加他的俱乐部。”

        她会意，露出无奈的浅笑。歧视永远是大矛盾。至于虚荣，她也很虚荣，可能莉莉还没有发现。虚荣从不妨碍他人，她知道霍拉斯身上的优点能盖住虚荣。

        她转为轻松的样子，一挑眉，开口说：“说出‘麻瓜出身’我想是他的口误，他不可能含有歧视你的意思。也许他认为麻瓜家庭不能得知魔法相关的事，所以基础差，这其实是事实。但是新生们基础都在一个平台，他这么说，其实是在夸赞你超出所有同龄人。他也不冷漠，我认识的他很随和，也很友善。他确实专注于某些让他感兴趣的人，然而推己及人谁都愿意和喜欢的人相处，这完全没有错，你觉得呢？这不能怪他。”

        莉莉迷迷糊糊说不出对错。

        “我相信你能感受到他的热情，他非常喜欢社交，人也风趣。你知道西弗勒斯也在俱乐部，为什么不问他在里面什么感受？

        我想你给斯拉格霍恩教授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认识更多人的机会。你和他都很外向，他会给你带来许多好处。当然！你不在乎别人是否给你好处。但是，给他一个机会吧。”

        莉莉似乎动摇了，她看到便立刻追击说：“他很伤心，你无意间伤害了他的感情，但他还说‘这不怪她，因为我太喜欢她了。’”

        莉莉会动摇是因为年纪小，听着话容易被绕进去，而且面对不熟悉却温和友善的教授，她不能说出反驳的话。

        “我知道他这个星期六有聚会，你要试一试吗？我知道他一定会非常激动和感动看见你。或者你想单独谈谈歧视这件事。我保证他的人品。他会说自己并不是有歧视的人，”她说着闭上眼睛笑了笑，“总之，去吧。”

        “要与歧视抗争而不是逃避，保证我们的权利与自尊，你说对吧？如果他真的歧视别人出身，我看不起他。如果他不是，你失去一个朋友。”她停下所有表情与话，黑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绿色的眼睛。

        她不愿意看到歧视，不愿意歧视再存在，不愿意西弗勒斯说出“泥巴种”。所幸他们还小，容易改变想法，或许只要稍微引导，他们就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星期六的聚会，在霍拉斯的办公室，一间小格子办公室扩大成礼堂三分之一那么大。这里已经被装饰上金边彩画，他挺喜欢金色。进门左边有一排铺白色桌布的自助餐桌，上面摆放好薯片、糖果、草莓蛋糕、曲奇饼、切片火龙果、水蜜桃、葡萄、香蕉片、菠萝片、菠萝蜜饯。孩子们不能喝酒，于是没有香槟、红酒，这大大节省了霍拉斯的开支，对付孩子挺省事，他小开后门，准备上鸡尾酒，还有橘子汁、西瓜汁、苏打水、汽水。

        “真可惜。”她故作玄虚，对着这些食物说。

        霍拉斯停下摆放饮料的手。“什么？”

        “可惜不能让你负责城堡的食物进货，你什么都能搞到。”

        霍拉斯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我的精力哪够啊？给好东西的没几个人。我倒是认识几个进货商，然而做买卖太麻烦，还容易伤感情，没有必要。还有，学校几百号人，我要是把他们养刁了怎么办？我的这点小东西只够偶尔尝尝新鲜，吃多了他们就不新奇了。”

        办公室中间，每隔不远就有圆形小桌，铺上银色桌布，后面台阶上被金色帷幕挡住，但隐约能看到南瓜色单人沙发，绿色双人沙发，还有玫瑰色单人沙发，靠墙围着中间绿色形成半圆。

        她看了看，提醒说：“今天莉莉要来，她之前不同意是因为你说的话伤到她，有关麻瓜出身的事。你不会有歧视吧？”

        霍拉斯大为震惊，解释说：“不，我没有。”他思考到底说了什么，让莉莉讨厌，接着抬起头感谢她，“谢谢你的提醒。你今天留在这吗？带一瓶香槟回去吧。”他根本没留意那时说了什么，看到眼前的沙发，他走过去把中间绿色变成格兰芬多的红色，镶边变成金色。

        她来得早，坐在椅子上看风景，渐渐人来了，问候声，笑声，热闹起来。她看到石门打开，莉莉和西弗勒斯一起进来，莉莉是仔细打扮过的，头发梳得服帖，十分柔顺。

        莉莉环视人群，找到她向她微笑，并向她走过来。然而半路被霍拉斯拦住，霍拉斯很热情，也露出愧疚神色，莉莉和他交谈起来。

        在旁的西弗勒斯听了一下，就离开莉莉向她走来。他坐在她身边。

        她注意到他今天也格外整理了外表，头发洗过，柔软蓬松。黑袍校服也没有污迹，袖口很干净，指甲成复古白，透得甲床粉嫩，指身纤细骨骼分明，她还能看到手背上爬着的蓝色血管。她又看他的背，他立刻有意识地挺起胸膛。

        她满意地微笑，西弗勒斯却表情不自然，羞羞答答地目视前方。

        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现在说学习就太啰嗦、没有必要。西弗勒斯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向一群大笑的男生。

        她看他离开，又看莉莉，在想到如何改变那句“泥巴种”。她要怎么提醒他，改变他的想法。她发现视而不见太容易了，改变别人才需要耐心。

        面对西弗勒斯，总是忍不住要求他，要他尊重她，尊重学生，忍不住改变他的坏习惯和歧视。她想让他更值得喜欢。她像是园丁，免费给莉莉剪掉他的“刺”。但如果成果太完美她会不会舍不得松手？

        现在这朵花还没有主人，如果她提前占有可能吗？他以前没接受她，现在也不会。

        但是她还是藏起来这个念头，她忍不住脸热，忍不住心怀鬼胎。

        她去尝水果，走到酒水桌前抿霍拉斯准备的鸡尾酒，有学生来找她对话，可是她没有什么家族背景，只有不再新鲜的天才名声在吸引他们。有人听她没有产业就离开了，有人喜欢听她说旅游，有人喜欢和她谈制度，还有学生干脆喜欢她的着装风格而留下来请教。

        聚会结束，她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帮霍拉斯悬起一些饮料和酒水给他放回小柜子。她出办公室的门，来到女卫生间。

        莉莉早就出来了，她吃得太多消化不良，坐在马桶上痛苦。等她出来，看到了贝尔教授站在水池边洗手。

        她走过去，边洗手边亲切地说：“贝尔教授。多亏了你我才决定去面对斯拉格霍恩教授。”

        多亏了教授让她决定接触斯拉格霍恩教授。聚会上，她先是被教授热情地安排在身边，一个斯莱特林男孩嘲讽她的出身和她取得的任何成绩，她还没回怼就被斯拉格霍恩教授抢先。他严肃地批评男生，告知所有人要相互友善，别存在出身歧视。她对他还存有怀疑，但之后他热情地劝食，不断为她挡住影射，引来友好话题；他递给她最好的食物，说是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新出的爆款，一定要尝尝；他说得好听，毫不犹豫地表扬她；他将话头牵引到她身上，为她在众人面前树立好形象，几个刚才嘲讽她的斯莱特林学生也神色缓和，不再对她抱有敌意。她很难不生出好感。

        最后，她还是拒绝加入鼻涕虫俱乐部。因为她的朋友大多不喜欢这个俱乐部，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再和她们闹矛盾。

        如果她真的喜欢斯拉格霍恩教授，而他也喜欢她，那么加不加入都没有关系。她很愧疚地道歉，但表示很喜欢斯拉格霍恩教授。

        如果不是贝尔教授的劝解，她不会来了解教授。

        “没什么，是他本身的优点。”贝尔教授谦虚地说。

        她还注意到西弗勒斯不一样了，他入学就跟贝尔教授亲近，她还意识到贝尔教授同样偏爱西弗勒斯。

        他因为贝尔教授的话把全身收拾了一番，整个人焕然一新。她今天来特意打扮了一下，跟西弗勒斯碰头的时候惊掉了下巴，他竟然也打扮了！他把校服洗得像新的一样，油腻分缕的头发变得轻松柔密，还别到耳朵后面去。虽然变化很小，在其他同学眼中可能看不出来，但她一眼就发现了！他一定很重视这次聚会。

        莉莉说：“西弗勒斯自从那天魔药教室出来就非常注意卫生，我还看到他一天洗8遍手，真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下去。”

        “我也是。”格特鲁德说。

        “再见，教授。”莉莉在池子里甩甩手，向格特鲁德告别。

        格特鲁德看莉莉离去的背影思索，突然就明白他为什么偏偏这次打扫干净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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