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白犬走了没多久遇到个骑着三轮车的老头，嘴上喊着收头发啦！

        瞅了一眼郗奕叶的，倒是可以卖。

        白犬是没卖过的，她头发太短了，那么一点她也不高兴攒起来了人家也未必要，再说她得装男人，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留长头发，何况自己也觉得长发行动不便。

        “小子，要卖头发吗？”

        白犬犹豫了一下，“嗯。”

        白犬掏出一把小剪刀，对着郗奕叶说：“姐姐帮你剪掉换钱。”

        郗奕叶皱紧小眉头连连后退，“不要，不剪。”

        “我不会梳头，你留着也没用。”

        郗奕叶哇的哭出了声，“呜哇我不要剪，剪了不漂亮了…”

        白犬手足无措。

        老头不耐烦，“你到底卖不卖？”

        白犬瞪了他一眼，挥挥手，“不卖了不卖了！”

        老头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走了。

        白犬抱着哄，“姐姐不会给你梳漂亮的小辫子，这么长的头发洗着也麻烦…”

        郗奕叶直摇头，“不要不要…”

        “好好好不要，不剪了，小叶还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妹妹。”

        白犬用衣袖擦干净郗奕叶的鼻涕，牵着哭哭啼啼的郗奕叶走了。

        不肯剪头发太麻烦了，以后还会长长……还得给她学编辫子梳头发，洗头就是个麻烦事，不洗会有虱子，自己就长过，太难受了。

        唉，伺候祖宗的事还不是得我来，小烦人精。

        白犬带着郗奕叶在外面游荡了有一个月，准备在x镇落脚了。

        x镇是真的小，放眼望去又破又烂，全是泥腿子在走来走去。这给了白犬非常有利的地形优势，够破就证明更好生存。

        已经十二月了，得抓紧找地方过冬。白犬找过一间柴房，才住了一晚就被人赶出来了。

        x镇很穷，到处都是山水田地，家家户户都会带个小柴房小仓库。

        在x镇农村几乎待不下去，太排外容易出事。没办法白犬只好往市区走，带着郗奕叶沿街乞讨几天，就出了事。

        小丫头发烧了。

        起初只是小感冒，应该是冷的，又是流鼻涕又是咳嗽，嗓子喊疼，讲话也变哑了。

        白犬没当回事，她身体比较好，因为流浪的关系决不允许自己生病，只有唯一的那场病差点夺走了她的生命。

        直到今天，小丫头蔫巴巴一动也不动，浑身发热，白犬才意识到她到底和自己不一样，太过弱小了。

        人生病得吃药。

        白犬一手拎着书包连忙背起郗奕叶跑到了附近的药店。

        “姐姐，我好难受，头好晕…咳咳…”

        白犬马不停蹄，“不难受不难受，小叶乖，忍忍就好了，姐姐马上治好你。”

        白犬紧紧抿唇，猛的一推开药店门，随手把东西扔到地上，大喊，“有没有药！”

        店长闻讯，“小弟弟，要什么？”

        白犬顾不得男人的称呼，“我妹妹发烧了，得用什么药！要最好最快的！”

        男人不急不慢，“要退烧药是吧，我找找。”

        白犬急得不得了，“你快点啊！”

        男人把几盒药放在桌面上，“喏，都在这了。”

        “怎么用？”

        “这个给她贴额头上降温，这个口服，这个是冲泡。”

        “一天几顿，吃多少？”

        男人诧异，但也没当回事，“都是一天三顿，口服止咳糖浆，里面有个小杯子倒一点给她喝一口就够了，冲泡分袋，一次一袋用热水冲。”

        “有没有都是口服的，没有热水。”

        “没有热水？叫你爸妈烧啊！真奇怪，为什么叫你一个小孩来买药，你父母呢？”

        白犬有些不耐烦，“我爸妈不在家！换口服的，不要冲泡。”

        男人没办法只好换了一盒，“这盒是口服退烧药，一天三次。”

        白犬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钞票，付了钱，声音带着沙哑，“谢谢。”

        累的坐在附近的长椅上直喘气。把郗奕叶轻轻抱着搂在怀里，拆药盒子。

        郗奕叶直起来靠在白犬怀里，头晕的直哭，“呜呜…难受…我要躺下…”

        白犬搂着她手上不停，边喘气边安慰，“小叶乖，一会病就好了，是姐姐没照顾好你。”

        撕开包装袋，把冰冰凉凉的贴纸贴在郗奕叶脑门上，拿出退烧药，倒出来喂给郗奕叶。

        郗奕叶一口吞下，“甜甜的，好喝，姐姐还可以再喝一口吗？”

        白犬哭笑不得，还能在意甜苦，应该病的不重。

        “不能，多吃了会变笨的。”

        郗奕叶缩了缩手，小声咳嗽。

        白犬又给她强行喂了止咳糖浆，连忙从书包里拿出水瓶灌上几口水，用小毛毯裹好，不停晃动哄着她入睡。

        白犬看着脸颊红扑扑的郗奕叶，小声叹气。

        大冬天的还让她喝冷水，没暖和衣服穿，没房子住……要不送孤儿院吧？

        白犬注视着她，因为鼻子塞住，殷红的小嘴微张，带着轻微的鼾声，白嫩的皮肤因为发烧浑身都泛着红。

        可爱，舍不得。不想把到手的宝贝拱手送人。

        白犬在这里像个雕塑一样坐到了天黑，钱没了是小事，妹妹没了就再也没了。

        郗奕叶醒了以后，白犬摸了一下，没之前烫了，也可以自己下来走两步，不喊着头晕不肯走了。

        自己仅剩的几件破烂衣服全给她套上，披好小毛毯，白犬才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被睡得浑身酸麻。

        白犬带着病殃殃的小萝卜头去了夜市，夜市东西杂又多，还便宜。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得大开杀戒了。

        白犬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指着衣服，“喜不喜欢这件？”

        郗奕叶怯生生拉着衣角，眼巴巴看着，过了好一会才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说：“喜欢的。”

        白犬轻笑了一声，她就知道小叶会喜欢。

        这件羽绒服粉粉嫩嫩，还印着小熊小狗的图案，销量非常好，很受女孩子欢迎。

        小叶这样的小孩儿肯定很喜欢。毕竟第一次见面她身上穿的就是粉白相间的带着可爱小兔的外套，现在还在穿呢。

        白犬豪爽的买下来，买了个大号的，长到了郗奕叶的小腿上，这样好几年都可以不用买了，还能当被子用用。

        全给她一股脑的套上，郗奕叶被闷得不舒服，别别扭扭不让碰，“姐姐，太紧了，热。”

        白犬故作严肃，“热了好，这样病好的快，你不听话我就丢了你！”

        郗奕叶被吓得小珍珠又掉下来了，委屈的小嘴一撇，咧开嘴又要哭。

        白犬抱着臃肿的跟个小粉熊一样的郗奕叶，“不哭不哭，是姐姐说错话了，你是姐姐的妹妹，就是丢了钱也不会丢下你！”

        “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吃爆米花？”

        郗奕叶抹了抹眼泪，重重嗯了一声，回手抱住白犬。

        白犬带着她游走在夜市，东吃西吃，还买了一些用品，打听到了哪里有房子能租，总算把小祖宗哄好喂饱了，自己也跟着享了口福，平时这些个玩意心疼的都不舍得买。

        白犬租到了一个小棚子，附近都是这样式的棚子，只是住的都是成年的外地人，又小又窄，但对白犬来说足够遮风挡雨了，不用再露宿街头，带着郗奕叶吃尽苦头。

        小棚子不算太贵，一百块一个月，还是讲价得来的，白犬看得出这老板娘看她们俩孩子好欺负，她特地问了里面的人，一百才是正常价。

        白犬打算先住上几个月再说，至少得过了寒冷的冬季。

        小棚子可以烧热水，有小床没被子，还可以做饭，不过家伙什在外面，就是没有厕所，得去公共厕所，不过白犬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丫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两天连续吃药烧还是反反复复，一会得出门买个小被子，不然太冷了又得生病。

        真是个小麻烦精。

        白犬凑上去亲了一口，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又香喷喷的带着幼童特有的奶香味，真想咬上一口。

        再麻烦也是自己的小麻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痛并快乐着。

        白犬一脸喜气的锁好门出去了。

        白犬先去了菜市场，小祖宗胃口太差，什么也不想吃，自己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她吃的，总觉得跟着自己太受苦了，摸上去都没什么肉。

        白犬紧紧抿唇，背着手像个老大爷巡视一样逛着菜市场。

        她几乎没怎么来过，有些不知所措。平时都是偷些农作物，那些农民不太会对她起疑，有一次还听到他们在怀疑附近的外地人，对她来说怀疑谁都好，只要不怀疑自己。

        要么就偶尔去菜市场门口捡捡破菜叶子，随便对付几口就行了。

        但小丫头不行啊，哪能受的了这种苦，这两天用手颠着都感觉瘦了几斤。

        白犬看着五花八门的摊口，实在不知道要买什么。

        白犬摸上西红柿，有些犹豫，这玩意酸酸甜甜应该比较开胃，小叶会喜欢吃的吧。

        白犬挑了两个，啧，就是太贵了点…

        还要买什么呢？对了，买两个鸡蛋，西红柿炒鸡蛋肯定好吃！好像还可以做西红柿鸡蛋汤，应该多拿一个的…

        也要吃吃蔬菜的，听人说要荤素搭配，才能健健康康长大，自己是无所谓啦，小叶已经是属于自己的妹妹了，就要好好喂大！

        白犬又提了颗大白菜，肉痛的去了荤区买了几个大鸡腿，回去好好补补。

        去把油盐酱醋全买齐，还不忘拿一袋糖，小孩子都爱吃，放点在菜里肯定就有胃口了，就跟醋一样。再买了一大袋白面馒头就差不多了。

        去店里拎了一大包棉被，大包小包手上都快拿不下了才回家。

        打开门，小丫头还没睡醒，缩在角落有点瑟瑟发抖的样子，白犬赶紧把被子拆出来给她盖上，去外面洗菜做饭。

        白犬不太用的习惯这个煤气灶，她很少自己做菜，摸摸索索的打算自己研究，刚好对面一个大婶也出来洗菜，看见了白犬指导了两下这才懂了点皮毛。

        大婶好奇的打探为什么只有她们两个小孩。

        白犬对大婶的惊讶无动于衷，随口敷衍了几句大婶就回去做饭了，白犬知道她家还有个男人，是外地过来打工的。

        这种眼神语气白犬遇到的太多了，也不想理会，接自己回去又怎样，只要脱掉裤子还不是要把自己甩了，说不定还认为自己是不详的东西要沉塘呢，农村都是这样。

        白犬想了想，炒了个醋溜白菜，多放了点糖，拿筷子尝了一口，吃起来酸酸甜甜，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来想炒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想想没有汤，又换成了鸡蛋汤。

        又把剩下一个西红柿切成片，放了两勺糖，做个糖拌西红柿。

        把鸡腿炖了，馒头放进去蒸。

        白犬看着差不多了，把菜端进去放在仅有的一张小桌子上。小丫头还在睡，白犬凑过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叫醒。

        一醒来就是一个鼻涕泡，只好拿张纸给她擦了。

        白犬把她抱起来坐在床上，小桌子被她拖到了床边，披好小毛毯，“小叶起来吃饭，姐姐给你做好吃的了，保准好吃！”

        郗奕叶睡得迷迷瞪瞪，小脑袋一点一点。

        白犬递给她一个馒头，仔细观察她的口味。

        自己饿的狠了就是土也吃。

        郗奕叶小口吃着馒头，没有味道又干巴巴，还不如土豆好吃，吃一口就喝一小口汤，最后还把馒头蘸汤吃。

        小丫头好糖拌番茄，爱吃鸡蛋不喜欢里面的番茄，对白菜也一般，倒是对炖鸡腿情有独钟。

        白犬笑意盈盈，“慢点吃，姐姐帮你把手擦干净，自己抱着啃。”

        说罢去拿了条毛巾过了过水细细擦拭郗奕叶的小手。

        白犬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感觉自己这是又当爹又当妈了，不过被人赞赏厨艺这件事还真的挺叫人开心的。

        白犬乐呵呵的吃了一大口馒头。

        郗奕叶把鸡腿递到白犬嘴边，“姐姐也吃。”

        白犬犹豫不决，郗奕叶直接塞进来，只好咬了一小口推给她，“姐姐吃过了，你吃吧，小叶要多吃点快快长大，这样才能帮姐姐了。”

        郗奕叶晃着小腿重重点头。

        “我要长得高高的，帮姐姐挣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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