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郗奕叶并不想要新玩具，她就是想分享给姐姐听，在她眼中，姐姐就是万能的。但姐姐随意的扔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也能被随意丢弃一样，很快很快就会有新的弟弟妹妹来代替她，就像那两个新的小熊。

        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小能。

        她不开心。

        白犬三言两语哄好了她，小孩性子过几天就会忘记了，只不过之后郗奕叶仍旧不太喜欢它们。

        白犬回来刚好看见自己的小丫头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的跟着陈奶奶学针线活，太阳西下，照的小丫头发光发亮，像是个白净充满荣光的天使下凡来拯救她。

        白犬的心脏噗噗跳，真好，是她的妹妹。

        她妹妹可比她受欢迎多了，可爱嘴又甜，真好。

        陈奶奶看到她，招手“是小白啊，过来过来。”

        白犬依言走近，接住了飞扑过来的小丫头，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温热热的，带着被太阳晒出来的温度。

        “啊呀你这手怎么伤了？”

        白犬有些窘迫的把左手抽出来用衣袖盖住，无奈衣袖太短了，短短几个月她又长个子了，甚至感觉内裤也紧绷的不行。

        “是你那个混蛋父母打的吧，伤成这样，可痛了吧！”

        白犬微微愣住，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胡编乱造父母家暴意外身亡，带着妹妹独自来到z市生活呢。

        白犬一直会骗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对于她来说，手臂上的伤非常明晃晃，延伸到手背，一条浅浅的粉粉的刀痕，不算特别明显，但也能看出来。

        如果身上伤口比较明显的话，以后容易被人指认出来。

        “奶奶，我要回去做饭了。”

        陈奶奶满眼怜爱，“去吧去吧，要不要奶奶帮你？”

        白犬连连摆手，狼狈逃了。

        开玩笑，根本受不住这么热烈的情绪。陈奶奶自己也有孙女，一星期会回来玩一次。

        白犬失神，这样的善良老人合该幸福一辈子的。

        她并不想有过多的人注意到她，老人嘛总是这样热情好客，对小孩似乎有天生的喜爱，除了她父母的父母。

        她从不相信什么善意，父母都是爱你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恶心人的话，她永远相信恶，只有比别人更恶，才能活下来。

        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丢下她呢？为什么所谓的爷爷奶奶也不把她捡回来呢？就因为她是个怪胎。

        白犬准备着手送郗奕叶上学的事了。她捡了一副别人不要的手套，本来应该是白色，脏成了黑色，洗都洗不干净。

        用剪刀把手指尖尖全剪掉，只要能挡住刀疤又不影响手上的动作就行了。

        一位上夜班独自走夜路的女人死了，白犬只获得了三百块。

        白犬换上特地准备好的干净衣服，用衣服内里狠狠摸了两把脸，把手套也一并装进了小背包里。

        手套还挺好用，至少手没那么脏了。

        白犬走出了无人问津的树林。

        真穷。

        白犬去附近的小河用力搓脸，直到擦不出血渍才快步跑回家。

        路过一条十字路，有一个小女孩站在路中，白犬不太理解这种行为，停下来看了她两眼，差点以为是家里的小丫头跑了出来。个子像背影也像，就是衣服不一样。

        白犬皱眉不解，本打算不想管她了，一辆卡车突然闪着灯直直开向女孩，白犬甚至来不及细想立马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女孩的脖子拖了出来，距离卡车紧紧擦身而过，白犬因为剧烈运动而紧绷的心收了回去，听到了卡车司机震耳欲聋的喇叭声。

        这条路灯光昏暗，比较老式，刚好又有路灯坏了没修，卡车司机靠近了才看的到女孩，但已经来不及刹车了。

        司机吓得浑身冷汗，要是真撞上了就得赔上身家性命了，连忙急刹车停在附近，下车边跑边喊，“没事吧你们？”

        “没事。”

        白犬确实没啥事，就是有点小擦伤，怀里的女孩最多就是吓傻了而已。

        她看着中年男人不停擦汗半蹲着紧张兮兮的模样，突然想到自己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刚杀过人家里还有妹妹等着呢。

        白犬拍了拍自己身上和女孩身上的灰尘，她对女孩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想来应该也是小区附近的小孩了，自己经常早出晚归哪能有点印象。

        司机有些担忧，“真没事啊？用不用叔叔……”

        白犬低头冷静回绝，尽量不让自己的正脸被看到，“不用了，是我妹妹不懂事乱跑，对不起叔叔，我们先回家了。”

        白犬一把抱起女孩就走，没再理会身后男人的叫喊声。

        男人没过多久就回了车上，开车走了。

        出来混多少都有点不容易的，白犬也不好为难他，再者要不是因为她一时的仁慈，这小孩早就死了。

        走到小路边，白犬把女孩放下来，“你家住哪？是不是叫信阳小区？”

        女孩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小眼神动作满满，“啊我认识你！”

        白犬挑眉，果然。是谁家的孩子呢？

        “你是小叶的姐姐吧！”

        白犬对于妹妹的玩伴并不过多干涉，她反正是融入不进去的，只要不出什么事随便妹妹折腾。

        “你知道我？你住在哪？”

        信阳小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也有好几栋危楼吧，白犬没仔细看过，她不允许妹妹胡乱跑出自己小区外面，不在家的时候估摸着大多都和仅有的两个女孩在陈奶奶家玩。

        “四栋五楼的。”

        女孩有些扭捏，“我…之前有一次找小叶玩看见过你的…”

        白犬颔首，牵着她准备回家，“这么晚怎么还跑出来？你爸妈呢？也不怕被人卖了。”

        最近确实又有几起幼儿拐卖事件，她也告诉过妹妹千万不能跑出去。

        女孩停在原地不肯走，面容扭曲，“痛…”

        白犬蹲下，“哪痛？摔到了？”

        “腿疼…”

        白犬摸上去女孩就瑟缩，没办法只好架着咯吱窝抱起来。

        比妹妹轻上一点，还好离家不远，走一会就到了。

        女孩细碎的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爸爸打我，我就跑出来了。”

        白犬用力提了提，抱的稳一些，“为什么打你？”

        女孩大声控诉，“因为他做饭太难吃了！我不吃就打我还骂我！”

        白犬轻笑，在她们家可不会有这种理由出逃，小姑娘还挺有趣的。

        难得善心大发，大约是养了妹妹，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多少有点上心了，白犬故作严肃，“那也不能离家出走，像刚才那样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多危险，以后不能站在路中间，得走路边上。”

        女孩趴在白犬肩膀上吓得抖了两下，轻轻哦了两声。

        白犬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群男男女女拿着手电筒晃来晃去，还喊着人名，十成是女孩名吧。

        本来白犬还担心身上血腥味太重，女孩可能有所闻到，看她一点心眼也没的样子就把心塞回了肚子里。

        “妞妞，你吓死妈妈了！”

        一位穿着工作服衣服凌乱头发也凌乱的妇女直冲冲跑过来，白犬顺势把怀里的女孩还给她。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也过来了，宏大的嗓音听的白犬怀疑自己耳朵会不会聋。

        他说：“死丫头还学会离家出走了！不吃饭还惹事！真是欠揍！”

        狠狠拍了几下女孩的屁股，“妈的老子吃顿饭都不安分！叫你乱跑！”

        女孩痛得哇哇乱哭，不断挣扎，“不要你们，要姐姐！”

        白犬接住跌跌撞撞跑向她的女孩，扶额叹气，怎么自己最近开始招女孩子缘了。

        妇女气的直冒火，啪啪打了两下男人的胳膊，“你做什么打孩子，要不是你妞妞也不会跑！”

        几位过来帮忙的人看到找到孩子了都过来劝慰一番各自回家了。

        妇女面带尴尬，拉着女孩的胳膊直说：“谢谢你啊，把我们家妞妞带回家。”

        “妞妞走了，跟妈妈回家。”

        女孩甩开胳膊死死抱住白犬，“不要！”

        白犬无可奈何的抬起手臂，“你妈妈都来找你了，快回家吧，姐姐也要回家了。”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

        女孩被她父亲提了回去死死按住，白犬看着女孩挣扎无效还手舞足蹈的模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妇女轻轻弯腰道谢，“真的非常谢谢你了，大晚上的我和她爸都急死了，都怕出啥事！”

        “没事。”

        妇女又跟白犬闲聊了一会，问到她在哪找到的妞妞。

        白犬胡编乱造，“我出门给妹妹买牛奶，在大路口看到的。”

        她没说差点被车撞的事，说了这小丫头又得挨一顿揍。

        白犬想了想，如果换成自己妹妹的话……血压升高，也想揍一顿了，果然小孩子什么的最烦人了，哦除了亲亲可爱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妹妹。

        她们一家人又是各种道谢，反正白犬也没当回事，她们怀里的妞妞嗓门都比她们大。

        白犬只好安慰她说：“有空可以来姐姐家玩，你不是认识小叶吗，可以一起玩。”

        妞妞眼巴巴，“姐姐也会在吗？”

        白犬理解不了小孩子的脑回路，只好敷衍：“会的。”

        妞妞大喊了一声“耶！”

        白犬先行道别，她们一家人忙让道，还说明天晚上会亲自道谢。

        也不怪呼他们特别紧张，z市近几个月拐卖儿童盛行，一下子带走了三个，到现在人还没抓到，就连白犬有时候出门都要担惊受怕，思虑再三嘱托再三，还会天天检查门锁锁好没有，生怕回家看到的是一片空荡荡。

        白犬打开门，惊讶的是郗奕叶竟然没睡，端正坐在小凳子上等着她回来。

        虽然有时回家小叶也没睡，有时是自己开锁吵醒了她，睡眼惺忪的跑过来要抱抱，但无一例外都会很热情的求抱。

        今晚奇了怪了。

        白犬偷偷闻了闻身上，味道不重啊，要是味真这么重，那妞妞就……

        白犬不想想这件事，把背包一扔，凑过去厚脸皮的把小叶抱起来。

        更奇怪了。

        小叶小手在推开她。

        白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郗奕叶回想起在门外看到的，姐姐抱着小妹妹，和她的爸爸妈妈站在一起其乐融融，很幸福般配。

        为什么要抱别的妹妹，是不喜欢她了吗？

        是自己不够乖了吗？明明不会丢下自己的，明明我也很听话呀，明明妹妹只有自己一个，怎么可以抱别人……

        郗奕叶越想越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上还在不停抗拒白犬，“呜…不要你抱，姐姐有别的妹妹了！”

        白犬一阵疑惑的心顿时被打开了，轻轻抱着小叶坐下来，安抚着她的情绪，“姐姐没有别的妹妹，只有小叶一个。”

        “你骗人！在外面就抱了别人！才不要你抱了！”

        郗奕叶一阵抽泣，突的冒出个小鼻涕泡，泄愤似的朝白犬衣服上擦。

        白犬一阵好笑，小孩子怎么醋劲这么大啊。

        “原来小叶不睡觉在偷看姐姐呀，妞妞不是小叶的朋友吗，姐姐在外面发现妞妞迷路了就带回来了呀。”

        “才没有偷看，是姐姐回来太晚了。”

        “是是，是姐姐不对。”

        郗奕叶闷闷，“不可以有别的弟弟妹妹。”

        白犬失笑，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子，“怎么这么酸呀，小醋罐子。就捡你一个了，再来一个姐姐可养不活。”

        郗奕叶哼哼唧唧，突然看到白犬手上的擦伤，不满道：“笨蛋姐姐，怎么又弄伤了，疼不疼啊？”

        “啊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事，破皮了而已。”

        郗奕叶叉腰生气，立马下来牵着白犬，“伤口要洗干净才行！”

        “姐姐真笨！”

        白犬笑得开怀，心甘情愿被她牵着走，“这时候不吃醋了呀，小醋坛子。”

        郗奕叶偷偷擦了一下眼泪，昂头哼了一声，“反正以后不许捡小孩了！”

        “这么霸道。”

        “姐姐是我的姐姐！”

        白犬依着她冲洗干净，心安理得接受妹妹的服侍。她买给妹妹用的创可贴被妹妹拿在手里轻手轻脚的贴在自己的手心。

        轻轻嗯了一声，“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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