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慌，我命硬得很

“放肆！”萧乾鸣抽出腰间孤鸾剑向后一个跨步，剑刃直指前方，似乎随时便能劈开山河。

        南笙衣袖翩然一跃，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啧了一声：“王爷且听我把话说完。”

        萧乾鸣强压怒气：“你还有什么要说。”

        南笙见萧乾鸣的剑抵着自己的面目却没再有下一步动作，便踮着脚再次轻盈地往前挪移，用葱白玉指拨开了锋利的银刃：“这笔买卖我不要黄金也不要稀世珠宝，我只要王爷的六十万大军替我办件事。”

        萧乾鸣低厉的嗓音浑厚有力：“何事。”

        南笙莞尔一笑：“替我寻个人罢了。”

        萧乾鸣深觉有被戏弄，表情更加阴郁了几分，就连外头的风都跟着呼哧闹腾起来，他冷冷问道：“风雪阁寻人探物素来江湖第一，现在却反过来让我寻人？”

        南笙可没有半分戏弄之意，他收回了自己看似玩弄的视线，故作真诚：“风雪阁若在江湖上的确可称第一，但我们也有办事的规矩，这天下毕竟是真龙陛下的天下，但凡涉及朝廷的事我们一律及时收手，不会逾矩半步，但论天下谁的耳目最广，那一定是陛下，也就是朝廷了。”

        萧乾鸣并不被他这微妙的说辞打动，反驳道：“那你怎么知道朝廷失窃。”

        南笙说：“虽说风雪阁不会探朝廷的事情，但江湖消息多了，也就串起来了，加之燕王亲自到访，若非朝廷失窃只能暗自探寻，恐怕您也不会找上我。”

        南笙特地强调了一个您字，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风雪阁再如何，也架不住宫里头那位的一道黄纸昭书，更抵不住燕王麾下数不尽的铁骑。

        “论守口如瓶，我们风雪阁办事从来不会透露买家半点消息，只要燕王应允，这件事我风雪阁自当全力相助。对于王爷的六十万大军而言，找个人，可比我一村一户地问要快得多。”

        “这买卖，王爷绝不会亏。”

        萧乾鸣凝眉沉思，要找一个人对六十万大军而言的确不是一件难事，但要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找到被盗的信物，这世间却只有风雪阁能办。

        “你若食言了呢？”萧乾鸣收回长剑，凌气直逼。

        南笙如实道：“风雪阁之所以在江湖上有如此低位全靠信誉二字，如有食言，我这项上人头尽管取了便是。”

        萧乾鸣眼眸微闪，吃了一惊，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先是出言冒犯，再是拿自己的命相抵。

        萧乾鸣不禁眯起双眼，慎重地问道：“你要寻的人是何人。”

        南笙却不慌不忙道：“既然是王爷先找的我，理应是你先提供失窃的信息才对。”

        两人目光对峙，谁都不弱一分，南笙的眼波清冷傲慢，燕王的眼中更是擒着叫人胆寒的威压，好在南笙顶住了，不过却把自己顶吐血了。

        “咳咳。”两声之后，南笙的嘴角就溢出血丝来。

        萧乾鸣虽不是怜香惜玉的类型，但人当着自己的面咳出血来，总不能不管不问，他开口：“阁主这是？”

        南笙摆手，白帕子拂过嘴角，调息片刻后才回答：“正如王爷所见，江湖传闻不假，风雪阁掌门之位都是拿命换的，我已经没有几个春夏好走，这才求助于王爷的六十万精兵。”

        萧乾鸣也是练家子，有着以一敌百的实力，却从未听闻什么武功需要拿命去换，他疑惑道：“你们风雪阁莫非练的是什么邪功？”

        南笙好想撇过去一个白眼，却还是秉着阁主的身份耐心解释：“非也非也，风雪阁对掌门要求极高，需要高强的武艺方能保护门下弟子，为此，在成为掌门之前都需要进入寒门修行。”

        南笙抬手一指，所向的正是高台上的寒椅：“降低自身的体温，让元气凝结在内，待需要使用的时候运气才能厚积薄发，对身体的伤害的确有些大罢了。”

        说两句话就吐血，这叫对身体伤害有些大？

        萧乾鸣看到那把冒着寒气的冰块椅大致明白了，眼中略带鄙

        色：“这和邪功有什么区别。”

        南笙后槽牙一紧，再次逼自己挤出一个不算难堪的表情：“这是风雪阁的事，就请王爷不要费/心了。”

        只见南笙轻轻一叠就将染血的帕子重新塞进了他的袖间，纯白的帕子上滴落几点猩红，像极了冬日里梅花，娇艳极了，只是这种美，除了严寒相伴又有什么乐趣呢。

        南笙的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遗憾，很快就恢复如常：“现在王爷可以告诉我了吗？失窃的究竟是何物。”

        萧乾鸣正色道：“与北旭国停战的信物。”

        南笙眸光一凛，怪不得此番要这位大名鼎鼎的燕王出马，他倒是大胆:“这信物丢失，往小了说失信于人，往大了说便是破坏约定想要重启战事。”

        南笙水盈般的袖口层层荡开，垂落之时宛若雪莲盛放，透着幽香以及叫人疏离的冰凉，他眼尾一弯：“王爷十四岁便上战场，十年平定北部战线，却不想才稳定了一年便出了这样的事，你就当真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是冲你来的？”

        萧乾鸣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皇家的事，还轮不到旁人妄议。”

        南笙却掩着半脸低笑，言语尽是轻佻：“皇家找不到的东西，却要旁人来找。”

        想来也是唏嘘一场。

        萧乾鸣上山前曾猜想过风雪阁阁主究竟厉害在何处，今日一见倒是刮目相看，不卑不亢、针锋相对，长相身形虽然儒雅文弱，性格却悍厉无比，倒配得上名震江湖的阁主，此番前来或许当真做对了。

        他驰骋沙场多年鲜少遇到这般尖牙利齿的人，被冒犯的不快多少还压在心头，时间紧迫，也容不得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帐，他偏过脑袋，露出一张刀锋般锐利的侧脸，不再进行多余的试探，直接道：“我们何时动身。”

        南笙轻击手掌，一位轻功上乘的女子便从偏厅飞身而出，身后还跟着几名着白色门派服装的男男女女，手中带着大小包袱，乖巧地静候在南笙的身旁。

        南笙：“即刻动身。”

        萧乾鸣眼神扫过眼前风雪阁众弟子，略有迟疑：“你已经知道信物所在之处？”

        南笙明明没笑，眉眼间却藏着洞悉一切的飘扬：“我既然知道王爷会来，又怎会不知道现在何处最有可能出现信物呢。”

        萧乾鸣不语，眼底不知何时爬上浓浓戒备。

        南笙直言：“从王城失窃那晚开始，东南西北便同时出现了四波苗人，这些苗人不做买卖，却到访各地医馆。”

        苗人？

        萧乾鸣心下一惊，向来与陛下政见不合的西南王周康定于两月前不知染上何种恶疾，从此卧床不起……

        想要占有信物拉拢北旭国稳住自己的势力？可这一南一北纵使想要联盟也怕是空口一谈，隔了万里疆土又如何做到北援南上？

        何况若是真与西南王有关，那些苗人的行径早就被查出异常。

        “王爷要是不相信风雪阁的判断，那我们的合作，也就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南笙话锋一转，“再说了，谁说苗人就一定与西南那位大人有关？”

        萧乾鸣：“……”

        这个风雪阁，嘴上说朝廷的事不敢管，结果什么风吹草动都看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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