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夫人的坏心思

南笙回了自己的房，忙碌了一宿的弟子们正在轮休，玉团将炖好的药端来：“我在厨房里找到的，只能凑出来三碗，阁主，最多三天咱就得离开这里，否则就您现在的身体情况，蛊虫肯定要闹。”

        三天啊，南笙搭着脉：“三天怕是有点悬。”

        这碧水山庄能和碎骨虫扯上关系，就说明幕后的人与西南巫族有关，而这件事本来就像是加大朝廷与西南王的冲突，要说不是有意为之，还真不叫人相信。

        也不知远在玉龙雪山的西南王是否真的得了怪病来中原寻药，只是这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擅长巫毒的地方反而要来中原找奇药，未免太扯了。

        也正是因为扯，南笙才觉得有意思。

        天下所藏的真相，往往都是最难令人信服的。

        二爷的死，看起来像是串通了西南那边，最令南笙在意的是如果二爷注定要死，那为何要等到燕王到了才动手呢？

        王庭信物为饵，步步诱入其中，南笙甚至开始怀疑这碧水山庄才是真正的棋盘。

        而始作俑者，也早就混在其中，目的在燕王，从来都是燕王。

        “二爷院子周围都勘查过了？”南笙回身，开始说正事。

        “我盯了一天了，刚换成小四。”玉团靠过去说，“除了进来送药的丫鬟就没人进出了。”

        “没人进出？那里头呢，可有人伺候着？”

        “就二夫人的贴身丫鬟跟着，其他人就没了。”

        南笙若有所思，这么大的院子就一个丫鬟打点？

        属实怪异。

        沈碧兰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落，而是绕远路到了二夫人的观星阁，沈家产业庞大，三位夫人各自分管。

        大夫人沈全英，与丈夫许山所居碧水山庄东侧的听雨轩，统管丝绸布匹买卖。

        二夫人沈桂英，与过世的周明富所居南侧观星阁，统管金银首饰打造。

        三夫人沈云英，是沈碧兰的小女儿，初任丈夫病逝，现在与曾义先所居西侧闻香坊，统管所有的香料药材生意。

        玉团跟着南笙藏在槐树后：“需要我潜进去偷听吗？”

        南笙正要说什么，指尖碰到树干的瞬间，他就跟着一顿：

        槐树？

        极阴之地才适合养槐树。

        二夫人身体抱恙，又怎么会种这么多阴气集中的槐树呢？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看到巧儿没跟着老夫人进去，反而一个正警惕地沿着墙边离开，南笙下巴一扬：“不用，你去跟着那个叫巧儿的。”

        天寒地冻的时辰里，就算是冒着白光的头顶盛日也带不了些许暖意，玉团是南笙亲传弟子，不说轻功上上乘也算得上高手之一，跟一个略懂拳脚的小丫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南笙也没有闲着，将药一饮而尽之后便掏出了腰间小包，一颗猩红的药丸在他的掌心滚动，犹豫了片刻后，他皱着眉吞了下去。

        不一会，四肢百骸就和灌了铅似的沉重，心脏像是遭受钝器锤击，脑袋犹如金钟摇晃，铺天盖地的眩晕让他轰然倒地，好在这种紊乱的感受没有持续太久。

        当南笙扶着桌面爬起的时候，之前颇为惨白的脸色顿时恢复了大半，原来那个药丸是拿来吊命的，虽然可以有效压制蛊毒，但是药效一旦过去，痛苦将会成倍增加。

        这是师父在离世前留下的，并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

        不光痛苦成倍，其副作用便是会化作蛊虫的养分。

        可是眼下南笙被牵制进了与朝廷有关的案件里，虽说萧乾鸣并未太刁难自己，但南笙很清楚，天下的传闻绝不是假的，萧乾鸣不会如现在这般好相处，如果这件事自己没有办好，反而成为拖累朝廷的关键，那么他南笙绝对活不到蛊虫要他命之时就会提前被萧乾鸣取了性命。

        何况…

        他有求与萧乾鸣，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但有件事必须也只有萧乾鸣能办到。

        ——南笙自出生就失踪的亲弟弟。

        这也是师父弥留之际告诉南笙的生事，原本浑浑噩噩等死的南笙突然就有了活着的盼头。

        这世界上还有他的亲人，这便是他承受噬心痛苦也万所不辞的意义。

        恍惚间，门外响起玉团的声音：“阁主？”

        南笙立刻扶正了被自己推倒的桌椅，抹去汗珠后故作镇定道：“进来。”

        玉团得了情报兴奋不已，没发现向来对衣着一丝不苟的南笙袍边挂着不少灰色的污渍，只高兴道：“阁主你知道那个巧儿干了什么吗？”

        “干了什么？”

        “我跟她回了北斗院，她一点没察觉到我的存在。”说这些的话的时候，玉团的声音带着些许得意，“然后，我就躲在屋顶偷看，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南笙无奈摇摇头，玉团就和孩子似的，玩心重。

        南笙配合地扮作好奇：“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她藏着合欢散！还悄悄揣进兜里了呢！”

        合欢散？

        南笙并不疑惑玉团怎么认识这种男女欢好之物，毕竟跟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见识了不少，南笙在意的是巧儿这时候取合欢散做什么？

        他拳心微微蜷拢，回忆着在厅堂啊发生的事，想到巧儿那个狐媚的眼神，心中好像有了答案。

        巧儿还在邀功的快乐里，却见南笙竟然笑了起来，眼中还带着些许杀意时，巧儿突然愣了：“……阁主，你笑得好吓人啊。”

        南笙拍拍自己的眉心：“你没继续盯着？”

        “盯啊，当然盯着了！她取了合欢散之后又在王爷休憩的院落外徘徊了一会，然后就去书阁帮忙了，所以我才赶回来报告嘛。”

        果然，这合欢散是替王爷准备的。

        一个丫鬟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想爬山王爷床榻，但是，作为主子就不一定了。

        从一开始南笙就认定了沈碧兰这个老狐狸没安好心，什么大善人，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沈碧兰啊沈碧兰，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南笙似笑非笑地说，“这燕王可是我的大金/主。”

        玉团眨眨眼，又开始听不懂阁主的话了。

        不过玉团却很清楚阁主一旦露出这个眼神，就代表这件事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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