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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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若是能上交,我便去阎罗王那里帮你们讨个功。”
金锁主人:“……”
阎罗王本王:“……”
赵宛扶了扶脑袋,再一次压低声音:“……你们地府是搞演员培训的?”
“暂时没有,但可以开始考虑了。”
曲理眼睛眯成一条缝,万分惶恐:“真、真的?”
这时反倒是赵月莲清醒了起来:“不行!他们是一伙儿的!把金锁给了他们,宛宛的魂就镇不住了,咱们公司的财运不是白搭了吗!”
阎罗王忽然逼近一步,一片漆黑的面庞却好似藏着无限的威慑力:“生女破气运、送去广福寺避劫、死后镇魂供财运……这些,是谁给你们算的?”
若没有地府的关系,普通道士不可能算得这样精准。
赵宛这件事情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或许和地府也脱不开干系。
赵月莲瞬间有了底气:“怕了吧?那师父可不是一般人,他——”
噼里啪啦——一团鬼火忽然从她的发梢燃起,登时冒出了一股糊味。
阎罗王把玩着手心绿幽幽的鬼火,嗤笑一声:“再不一般,到我这里也得乖乖排队。”
赵月然后知后觉,紧张道:“你……你难道是……”
曲听枝暗道不妙。
可不能让他们猜出阎罗王的身份,保不准会引发一场阴阳两界的冲突!
“他是我小弟。”
“……”
曲听枝撩了撩一头长发,邪魅一笑:“在我手下,这么能打的还有一个团。”
曲理吞了口口水,哆嗦着确认:“阴司大人……把金锁给了你,真的能饶我不死?”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不了你去阴阳管理局告我便是。”
曲理不再顾忌赵月莲的阻拦,带着他们三只鬼重新回到了赵宛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突然猛地拉开门,抓起门边一把朱砂就往他们身上扔——唰唰唰,朱砂在他们周身的屏障上碰了壁,洒了一地。
曲听枝:“朱砂含毒,还是少碰为好。”
曲理:“……”
这下,曲理终于放弃了垂死挣扎,将床上那具雷击木翻了个身,输入一串密码后,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阴司大人,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要的金锁?这是我儿子从外面买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么珍贵,怪不得宛宛人都死了还念着它……”
曲听枝皱眉。
真当所有人都像他们一般掉进钱眼里?
她打开檀木小盒,赵宛的脑袋在看见金锁的一刹那都支了起来。
曲听枝心中有数,揣进兜里:“我们该走了,你回屋睡吧。”
洪业古镇千里之外的三层小楼重归于平静,恍惚间,好似只是大梦一场。
把赵宛送回孟婆屋里检查脑袋之后,阎罗王解开窗帘布,火红发尾仿佛被憋坏了似的,缠在他腕间摩挲。
一抬眼,便看见了奈何桥畔纤弱的身影。
“不打算消了他们的记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没有吓着她,曲听枝摇摇头:“若能记到下辈子便好了,教他们再不敢伤亲骨肉。”
阎罗王与她并肩而站,侧身挡下三途河上一阵阵阴风。
他忽而说道:“你不是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人。刚才我带赵宛准备的时候,你在墙那头做了什么?”
曲听枝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们相识不过人间一月余,她自认表现得还算妥帖。地府众鬼对她言笑晏晏,阳间更不用多说。唯独阎罗王……他是从何处断言她是这种人?
“阎罗,你知我几何?”
“萍水相逢而已。”
曲听枝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东西来:“喏,我也不知这是何物,交予你处置吧。”
刚到曲家别墅的时候,曲听枝敏锐捕捉到只有两间房的灯是亮着的。
起居室不必多说,可临近睡前,他们为何还要特意进一次其余房间?
第六感告诉她,那里面兴许有什么珍贵之物。
曲理和赵月莲在床上的夫妻龃龉更让她确信——平白无故的,他们怎么会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里谈论起赵宛?那房间里约莫有与赵宛相关的东西,曲听枝便悄悄钻了进去。
阎罗王抛着那枚小小的u盘,微微蹙眉:“你怎么拿到的?”
“房中有一上了锁的柜子,我穿进去了。”
阎罗王叹了口气。
这就是阴阳两界制订共同法律的重要性。
人私闯民宅是偷,来去自如的鬼就不是了吗?
就算这u盘里有能拯救世界的秘密,那也是靠非法手段得来的。
还好他足够了解曲听枝,知道她既然踏进了曲家别墅,就不会两手空空地离开。
曲理和赵月莲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无所谓,但曲听枝绝对不能背上这样的恶名。
阎罗王将u盘收入袖中,浅浅一笑:“交给我吧。”
曲听枝望着地府无月的云间,悠悠道:“他们会受到惩罚么?”
“会。但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满意。”
“我本想着让曲仲景也尝一尝众叛亲离无依无靠的滋味,可这样的父母……他当真会伤心么?”
生前,曲听枝以为世上所有父母都是无私且溺爱的。
可曲竑不是,曲理赵月莲不是,就连越氏最初生下他们兄妹二人,也是为了夺回夫婿的心。
她来自千年前,连梦里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怎么会想得到为人父母竟能这般狠毒,又如何敢想身为晚辈还能忤逆抗争?
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活,她的皇兄、她的金兰、她的未婚夫婿……
唯独她,上辈子活得像个蠢蛋。
倘若曲仲景心中有一个无限明确的终点,那曲听枝这样小打小闹的报复,如何能戳中他的痛处?
曲听枝蹲在奈何桥边,一片一片揪着彼岸花瓣,扔进暗流涌动的三途河里。
她静静凝望着,平静河流骤然扎出几十只触手似的黑影抢夺着花瓣,倏尔归于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忽然间,火苗似的发尾挠了挠她的鼻尖。
发尾分成了两撮,像两只小爪子一样,朝她的脸颊左右开捏。
“曲听枝,你这副哭丧鬼模样可圈不了粉。”阎罗王双手环抱,扬起高傲的下巴,“好歹是地府代言人,本王看你这么无助,就浅浅指点你一番吧。”
“不必,我独自想想便好。”
“你要。”
“……”曲听枝仰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望着他。
阎罗王假装没看见,自顾自说下去:“我说过,曲仲景的记忆被封存在了结缘之物里,只要解除封印,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且不说结缘之物我能否寻到,即便他恢复了记忆,于我复仇又有何益?”
“曲听枝,曲竑和越氏的事情还没有让你清醒过来吗?”
阎罗王微微低头,利落的下颌线像夜空一束月光:“赵宛死后才明白的道理,你现在都还不懂。”
什么?
曲听枝感觉她陷入了当局者迷的困境,偏偏阎罗王又是个谜语人。
或许阎罗王说得对,她的确应该先找到结缘之物。
赵宛的结缘之物是曲仲景送她的金锁,独一无二、唯她所有、将二人缘分相连……
曲听枝托着腮,一边思索,一边不自觉摸了摸发簪。
……咦,发簪?
她取下浑身上下仅有的首饰,那是一根玉首银凤簪,微微透着红藤紫的玉首被雕刻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对啊!
越氏生前留给他们兄妹二人一对罕见的泰山紫檀玉,她那块做了簪子,曲仲景那块做了玉佩!
她戴这簪子戴了十六年,就连殉国当日,凤冠之下也是它。
这等朝夕相伴之物,竟然被她忽视了!
曲听枝当即站起身来,往冉遗鱼站拔腿就跑。
火红发尾一把缠住她的手臂,阎罗王低笑:“风风火火的干什么?把话说完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还没说完?”
“……曲听枝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
阎罗王耷拉着嘴角,不情不愿的:“曲竑和越氏的下落查到了。”
“在何处?”
“越氏刚投了第三十世不久,在初城幼儿园,改天可以带你去看一眼。至于曲竑……他一直没有转世。”
“没有转世?他也做了地狱厉鬼?”
阎罗王微微颔首,眼里起了一层雾,写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他成了仙。福星座下一介小仙。”
纳福迎祥,天官赐福。
多讽刺呀,曲竑那样丧尽天良的人竟然配得上福星,而她却在这暗无天日的阴曹地府里苟且。
曲听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火光,凝神道:“那日洪业暴雨,与他可有关系?”
阎罗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他知晓我的存在。”
“嗯。”
“他听了洪业后代如何看他,亦见了我去越氏墓。”
“是。”
曲听枝眯起双眼,嘴角浮起不带温度的笑意。
与曲仲景这样留存了记忆的人不同,若曲竑顺应自然历经了六道轮回,那么22世纪的曲竑于曲听枝而言仅仅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陌生人,她的任何一种反击都会胜之不武。
可他竟然一直是那个“曲竑”,这不巧了么?
她正愁不知道如何以牙还牙呢。
曲听枝双手交握,催促着阎罗王瞬移:“启程呀,愣着作甚?你方才不是说要与我一道……且慢,你要与我一道回去?”
“我不是说了么,我也得履行一下经纪人的职责了。”阎罗王扬起嘴角,单边虎牙透着一丝狡黠,“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贴身经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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