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狠绝无情

“落儿～”

        君无忧眼神瞬变，垂眸低唤，胸口憋闷，窒息感直逼地大口喘气，他豁然抬眸，那条巨蟒已然疲惫不堪地自穹苍坠落而下。

        巨蟒坠落，逐渐化为身着黑衣的碧落模样，裙袂与长发在狂风中飘起，她轻飘飘乘风落下，仿佛一片枯萎的落叶。

        此刻的碧落，就像几万年前一般，无助地自无仙池落下，但不同的是，这一刻，他接下了她。

        君无忧，也可以说是自玲珑剑飘出而落入他体内的龙云沐的元神，他飞身而起，将碧落稳稳地抱在臂弯之间。

        “落儿，你受苦了。”

        龙云沐心疼地垂眸瞧着怀里瘦弱的碧落，双眼蒙上一层轻雾。

        “你，可是天界仙帝？”

        不远处，面容孱弱的杜宛凝手柱桃木剑望着龙云沐。

        “是。”

        龙云沐轻轻点头，但目光始终未挪离碧落。

        “若您是天帝，可有法子带他二人离开中元镜？”

        杜宛凝迫切问。

        龙云沐盯着碧落，语气低沉而又决绝地道：“巨蟒元神吞噬亡魂过多，且体内魔族气息有苏醒迹象，她不可离开此处，朕……会陪她一起留在这里。”

        “可苏念和那宣小沫生而无辜呀。”

        杜宛凝双眸瞬间涌上泪意，她艰难地直起身子，抬起手中桃木剑直指龙云沐，“你虽为仙帝，可不该这般自私无情！”

        “朕为仙帝，自当为三界着想。上一世，朕未能陪她一道坠落无仙池，这一世，朕当陪她一起留在中元镜。”

        龙云沐不容置疑地低声道，同时，抬手划过她的面颊，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浅笑，“落儿，若是你心中有怨，朕会等你醒来随意发泄。这中元镜的确冷清了些，可朕会一直陪着你。”

        “倏！”

        龙云沐突然眉头一紧，垂眸看着自背后穿过胸膛的玲珑剑，眼中情绪难以琢磨。

        “啪～”

        碧落自龙云沐怀里飞出，同时推出一掌，重重落在龙云沐胸口，他的元神瞬间被推出君无忧体内，接着被数道黑光牢牢锁住身体，动弹不得。

        玲珑剑也豁然飞回她的掌心，君无忧则颓然倒下，沉沉晕死过去。

        “想让我陪你一起留在中元镜？哼，痴心妄想！”

        碧落双眸闪过一抹寒光，冷笑一声，“我既已苏醒，便再不会任由你摆布！”

        话音方落，一袭墨黑裙袂的碧落手执玲珑剑，嗖地飞近龙云沐元神前，毫不犹豫地穿透他的胸口，然后凑近他的脸，唇角勾着薄凉笑意，眸光森冷道：“龙云沐，这一次，换我杀你。”

        “落儿～”

        龙云沐紧蹙额眉，眸光中有不忍和心疼，“对不起，朕，负了你。”

        话罢，龙云沐轻抬手指，刹那之间，一道白光自他体□□出，穿透穹苍，伴随着天地崩裂之声，中元镜在逐渐碎裂……

        “龙云沐！”

        碧落怒吼，凛冽寒风伴随着她的愤怒顿时席卷而至。

        他便是死，也要毁了中元镜，毁了她碧落！

        怒火已经将碧落彻底包裹，她的眉心瞬间裂开一道伤口，如黑雾般的魔气自那处徐徐涌出。

        她的双眸也瞬间被魔气吞噬，长发四散飞舞，黑色裙袂如遮掩日光的乌云，呼呼而动。

        “落儿，朕等你……”

        随着一滴清泪滚落凤云沐的眼角，那一缕承载他往昔记忆的元神就如此彻底消失，烟消云散。

        正如他所说，他负了碧落。

        几万年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中元镜大门缓缓关上，那道来自人间的光也逐渐细弱下来。

        “锦烁，你我，终是无缘。”

        杜宛凝望着那扇缓缓关闭的大门，不由苦涩一笑，泪滑落衣襟，她还曾妄想还能再见锦烁一次呢。

        杜宛凝沉默两秒，然后缓缓站起身，忍着剧痛颤抖着举起手中桃木剑，她看向马上便会被魔气彻底控制的碧落，缓缓攥紧手中之剑：“锦烁，念儿，对不起。”

        话罢，她一咬牙，手握桃木剑径直地飞向碧落，仿佛被火焰包裹一般，元神皆被灼烧，那种痛，是此生最撕心裂肺的痛吧。

        师傅曾说，将元神燃烧，可产生极强的力量，这个人原本灵力越高，燃烧元神所产生的力量也越强。

        她，杜宛凝，体内灵力虽已殆尽，可她的元神或许仍旧可以阻止碧落成魔，哪怕有一丝希望。

        “啊～”

        当杜宛凝手执桃木剑穿透碧落身体时，碧落不由得痛吼一声，咣当一声跪于石头之上，针扎之痛和冰寒之痛再度让她痛地不能自已。

        碧落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额头上汗珠沁出，眉心的伤口逐渐愈合，双眸的魔气也渐渐消失，她大口喘着粗气，剧烈的疼痛让她逐渐平静下来。

        “啪嗒！”

        桃木剑坠地，孤零零地躺在石间，它的主人已永远消失，这次，是真的消失了。

        “母亲……”

        碧落体内，慕容苏念刹那间泪眼迷离，她与杜宛凝，还未曾好好地见过一面，如今竟然便是永生不得再见。

        而在中元镜外，重症监护室里，李锦烁床边的心电监护突然开始报警，刺耳的报警声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里。

        一条直线逐渐将原本上下波动的心律替代，李锦烁永远地陷入了沉睡。

        冥界。

        “这一次，孟婆汤该喝了吧？”

        判官问。

        “我想在此处等她，可以吗？”

        李锦烁盯着奈何桥，眼神黯淡地道，没有希望的等待，也总比忘了她好。

        中元镜在碎裂，整个天地之间皆在噼里啪啦地出现一道道裂痕，黑暗也逐渐笼罩着中元镜内的世界。

        碧落死死盯着龙云沐消失的地方，情不自禁地抬手去抓什么，却只有空气而已，她扬唇冷笑，尽是苦涩，低声咕哝道：“在你心底，我便如此无足轻重吗？”

        碧落不知自己是该恨还是该难过，五味杂陈，心头弥漫着说不上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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