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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其中一多半冠上了“人鱼”的名字。护身符、挂饰、香囊这些还算正常,但是人鱼零食和人鱼制服是不是过于离奇了?

        一开始只是出于观察的目的,但走过一条街之后,理矢不自觉频频去看两边花样百出的店铺,终于在街头的土产店外停下脚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鱼馅饼呢。”

        “噱头罢了,”松田阵平随手拿起一盒正面画着卡通人鱼的馅饼,翻过去看了看背面的标签,“只是普通的鱼肉制品而已。”

        穿着浅蓝色长袖、利落中分短发的年轻女性店员注意到了这边,微笑走过来,认真向他们解释:“不只是噱头哦,就在前几天,我们这里有人发现了人鱼的骸骨,本土来了很多记者报道这件事,你们没听说吗?”

        理矢恰时表现出初次听闻的惊讶感,这似乎极大取悦了对方。

        她推了推眼镜,神色中不经意流露出面对一无所知的外地人的优越感:“什么都不了解就傻乎乎跑过来,哼,算你们运气好,还赶得及参加明天的祭典。”

        这次没等理矢继续套话,松田阵平率先“哦”了一声。

        抬手推了推墨镜,他毫不客气地开始质疑:“可是我刚下船,就听说你们主持祭典的长寿婆好几天没露面了,祭典还办的起来吗?”

        原本还面露微笑的店员瞬间被激怒,愤然瞪大眼睛,陡然变得气势汹汹:“你胡说什么,长寿婆前几天就已经出现了,她根本没事!”

        虽然确实顶着一张惊艳的顶级池面脸,松田阵平往常总是带着一种高傲而冷酷的气质,让人望之却步。

        此刻他随意地靠着柜台,挑眉微笑,看起来也并没有变得亲切,倒是无端多了引人恼火的欠揍感,话语更是刺耳:“人鱼的尸体都出现了,不正好说明长生不死的传说只是你们拿来吸引游客的把戏,并不存在人鱼这种生物,我说的不对么?”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短发店员看起来已经完全被惹火了,脸色铁青地握紧了拳头,声音不自觉变得尖利而高亢,咬牙切齿地高喊道:“长寿婆就是吃了人鱼肉才变得长生不死的,哪怕是那天晚上之后,她还能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唔。”

        “我看你才是昏了头吧!”

        另一名黑发短发、留着齐刘海的店员脸色难看,几步冲了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厉声斥责了一句之后,转身面对两人勉强扬起了微笑,深深鞠躬:“不好意思两位,我朋友她最近心情不好,如果冒犯到了你们,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我的同伴也有不对的地方。”眼看已经有不少路人被这边的争执吸引了视线,理矢简单回应两句,拉着松田阵平快步离开。

        直到走出这条繁华的街道,理矢才松手停步,看着若无其事模样的卷毛同事,忍俊不禁地调侃:“还以为都要靠我来交流呢,原来松田先生也有获取信息的独特技巧啊。”

        “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要不是她自己心虚,也不会轻易被激怒吧?”松田阵平不以为意。

        理矢表示,你说的都对,如果不要心虚地扶墨镜我就真信了。

        作为成熟可靠的前辈,松田阵平强行无视了她的打趣,自然地把话题转回了工作:“你也看出来了吧?”

        铭牌上姓名为门肋沙织的短发店员,提到长寿婆无恙时的用词不对劲,“根本没事”这种用词,不像是松了口气,反倒带着一种隐含的怨气。

        而且说起长寿婆“长寿不死”这种荒诞的事情,她的语气简直像在讲不可置疑的真理,过分笃定到古怪了。

        “那天晚上”和“重新出现”也是值得注意的地方。

        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理矢若有所思地补充:“另一名店员黑江奈绪子看起来也知情,倒是店长,没表现什么特殊的反应。”

        “之后可以直接从她们这边入手调查。”松田阵平点头赞同。

        运气真是不错,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切入点。理矢随手扎起头发,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按原计划先去神社吧,那边应该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松田阵平无异议地跟上。

        “两百岁?”

        白衣红裳的年轻巫女岛袋君惠低声惊呼,然后噗嗤笑出了声:“我就当你们在祝愿我曾祖母长寿了,她今年其实只有一百二十七岁哦。”

        其实福井县给的资料中,附带了这位长寿婆岛袋弥琴的户籍资料,年龄一栏写的清清楚楚。但这不是为了展现出一无所知的无害外地游客形象嘛。

        显然岛袋君惠并没怀疑他们的身份,只是弯眼笑得有些无奈:“曾祖母她不过是比常人活得久了点,没什么好值得注意的啦。”

        “这位长寿婆现在就在神社里吗?”

        “她现在就在房里,为明天晚上的祭典做准备呢。”巫女岛袋君惠笑眯眯地回答,“她会为送出去的人鱼之箭潜心祈祷,不过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魔力就是啦。”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惊喜拍了下手,朝两人俏皮地眨眨眼睛:“对了,有几位游客刚刚离开,抽取人鱼之箭的号码牌现在还剩下最后一张了,你们要来试试运气吗?”

        这有点像抽签游戏。在人鱼祭典上长寿婆会出示三张号码牌,只要到场领了号码牌的一百八十位宾客中,有人发现跟自己手中的数字相同,就可以得到被祝福的人鱼之箭了。

        据说吃了人鱼肉变得长生不死的长寿婆,会将自己利用念力长出的头发缠绕着人鱼之箭,祝福拿到箭矢的幸运游客实现长生不死的美梦。

        而且非常良心,巫女说从很多年前她曾祖母自己主持祭典,一直到现在需要她在一旁辅助,号码牌始终只卖5块。

        只有一张的话……理矢轻咳了一声,坦率摊手:“我没有带这么小额的零钱。”

        “世界上根本没有人鱼。”松田阵平嘴上说得很是冷淡,还是从钱包里摸出了零钱交给巫女。

        注意到理矢惊讶的眼神,他嗤了一声摆摆手:“我可不相信这种东西,到时候就送给你好了。”

        “被抽中的几率只有六十分之一,我们不一定有那么幸运哦。”理矢没怎么放在心上。

        岛袋君惠看着他们,微笑着感叹了一声:“两位都是很好的人呢,之前,有很多游客为了得到人鱼之箭甚至会出大价钱来买,明明他们都知道人鱼的故事只是传说。”

        气氛很是轻松,巫女小姐也耐心温柔,理矢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岛袋小姐,你曾祖母身体还好吗?我们上岛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还以为人鱼祭典无法举办了呢。”

        “她没事的。”岛袋君惠笑容淡了几分,似乎不想多说,快走几步,到了前面帮他们引路,“拿到号码牌的话,我都会登记一下持有者的姓名哦,请跟我这边来吧,只需要几分钟就好。”

        从神社出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原本打算向巫女询问关于火灾的一些事情,毕竟人鱼尸骸的发现地点就在神社后面的仓库。但是开朗爱笑的岛袋君惠,意外地很不乐意提起这件事情,只是勉强带他们去看了看神社之后的仓库。

        已经经受了一段时间的风吹日晒,原本就被烧成灰烬的仓库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残骸,什么也辨认不出来。

        中午只是在上船前匆匆吃了便当,奔波这么久已经完全消化掉了。理矢皱眉,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正想提议先去吃个饭,之后再去调查门肋沙织和黑江奈绪子,就感觉肩膀被搭住,有人轻轻把她往后拉了一把。

        陡然失去平衡,即使被扶了一下还是退了一大步才稳住,理矢正惊魂未定地低头平复着呼吸,就听到年轻女性温柔急切的嗓音:“真的对不起,我刚刚光顾着和志保说话,没有注意看路,您没事吧?”

        另一道稍显冷淡稚嫩的少女声音紧跟着响起:“抱歉,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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