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沉默总要有一个人来打破。

        徐稚平静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气定神闲的虞孟文，沉默是无声的对峙，这场对峙里徐稚输给了他。

        徐稚在脑海中组织了一句话，“我和井珊聊过了。”

        虞孟文挑着眉“嗯？”了一声。

        徐稚的勇气一朝打回原形，她定神看着他，“我让她给他男朋友讲不需要再麻烦你了。”

        他笑了笑，“不麻烦。”

        徐稚听到他的回答感觉头嗡嗡作响，她耐着性子又讲一遍，“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告诉过井珊了，你不需要照顾我，而且我也不需要人照顾。”

        其实徐稚是想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慎重考虑没有让这句话说出来。

        虞孟文手指轻揉受伤的鼻梁，他的视线被遮挡住，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想。

        徐稚静静的坐着等他的后续。

        许久虞孟文放下手，意味深长的笑着，神秘莫测的盯着她。

        徐稚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她干笑的扯着嘴角。

        又过了半晌，他兀自出声：“从现在开始照顾你不再是受人所托。”

        从现在开始，这场预谋正式开场了。

        徐稚心脏骤停，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结舌的望着自己面前严肃又带着柔和笑意的男人，他这句话仿佛一瞬间大雨过境，让人没有防备的被淋成落汤鸡。

        徐稚僵硬的张着嘴，努力发了几次声，死活都说不出话。

        虞孟文挪动身体朝她更近了一步，他认真的观赏她的表情。

        徐稚反应过来，伸直手臂，五指张开挡在他的面前，严词拒绝，“不可能。”

        虞孟文从指缝里看到她认真的神色，哑然失笑，“怎么就不可能？”

        “你看起来虽然年轻，但是肯定年纪不小了。”

        虞孟文又气又好笑，“我并没有比你大几岁。”

        “大多少？”

        “七岁”

        徐稚张开的五指现在只留一根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摇摆，“您大我太多了”

        真行啊，才大七岁，“您”都用上了。

        虞孟文来了兴致，慵懒的向后倚去，歪头看着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徐稚还真做出思考的样子想了想，给他肯定的回答：“喜欢比自己小的。”

        徐稚这句话是骗他的，让他知难而退。

        虞孟文带着笑意的眸子，瞬间结了冰，他睨视着她，冰冷的如山巅万年积雪，“喜欢蒋子宁那样的？”

        徐稚惊恐的睁大眼睛，他也太口出“狂”言了吧！

        “你…你胡说什么！”她大叫着反驳。

        她本意是认为他玷污了她和蒋子宁的师生关系，所以她才愤怒，可在虞孟文看来却是，她因为被人说中了心思才恼羞成怒。

        虞孟文冷冷的看着她，“我说错了？”

        “当然错了！”

        徐稚着急的就差跳起来解释了。

        那是她的学生！！！！

        他冷哼了一声，“错哪了？”

        “哪哪都是错的！！”

        徐稚静静坐着已经不能展示她急于解释这段纯的不能再纯的师生关系了。

        她开始手舞足蹈，指责他：“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蹉？”

        虞孟文抬眼盯着她，他满眼不可置信，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人骂龌蹉，离谱至极！

        徐稚继续她的指责，“我们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请你不要用你肮脏的思想去脑补行不行？”

        虞孟文被她指责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咬着牙微笑，一字一字道：“徐老师你不觉得你的反应过激了么？”

        徐稚理智回过神来，“难道我不该为自己辩解吗？”

        空气中沉默起来。

        过来很久徐稚补充道：“反正不会是大我七岁的。”

        虞孟文眯缝着眼睛看着她，伶牙俐齿的。

        “你认为你说这几句话可以劝退我？”

        “我认为可以。”

        虞孟文仰面大笑，笑她实在天真。

        很快他收了笑，徐稚盯着他的目光飘忽不定，可他的目光却是如此坚定，“我很少见像你这么天真的人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讥诮。

        徐稚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心想：今天可就让你见着了。

        徐稚虽说很少和有钱人打交道，却也深深明白有钱人那副只要我想我就能拥有的骄傲嘴脸。

        她再拒绝下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她不冷不热回了句“哦。”

        现在年轻人，最烦不过是“哦、嗯，呵。”年过三十的虞孟文自认为自己还年轻，当然对她这种态度很不满。

        他的脸色刚沉下去，看到徐稚端起刚刚他吃过的面条碗朝厨房走去。

        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她在赶人。

        水池里响起，水和池碰撞的声音，一瞬间的激荡，很快又变成了缓缓流淌。

        徐稚认真的刷干净碗和锅。

        虞孟文距离她不远的冰箱旁倚着，似笑似打量。

        徐稚洗的很慢，看起来她不喜欢刷碗，她的眉头一直紧紧蹙着。

        虞孟文忽然响起她说冰箱里没有什么食材了这句话，他打开了冰箱，想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冰箱里食材放的规规矩矩，分门别类的进行收纳，够她在家吃一个星期的。

        虞孟文心中郁闷，猛的关了冰箱门。

        徐稚也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他站在冰箱旁，听动静应该是开了冰箱门。

        她关停水龙头，缓缓解释：“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我不想做复杂的。”

        虞孟文的手指不停的叩击冰箱，发出“当当当”的声响，在这静寂的环境里，像一条丝线在空中盘旋。

        虞孟文没有回答，像似在思考什么。

        徐稚把一切收拾妥当，走出来时，虞孟文横在她面前，使她只能退不能进。

        徐稚被他的动作吓到，“你干嘛？”

        虞孟文没有出声，错开了身子，给她留出一条路，让她走。

        他这个动作好像突然来的恶趣味，只是单纯的逗逗她。

        徐稚不漏声色的白了他一眼，回到沙发上坐下。

        她以为虞孟文看到她已经在刷碗了，他就会自觉的离开。

        虞孟文依然站在厨房的门口，他自然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他笑着说：“23点15了。”

        徐稚眼神里充满莫名其妙。

        他看出来了徐稚的疑惑，替她解答：“我来了五个小时了。”

        徐稚心想：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忽然他又笑了，“我等了你三个小时，和你。”他停顿了片刻，“和你聊了两个多小时。”

        徐稚皱皱鼻子，觉得他说的是废话。

        她现在无所畏惧了，心都麻木了，她无精打采的问：“所以呢？感动到你自己了？”

        “是有点。”他又笑，“本来是想感动你的。”

        虞孟文又问，“你谈过恋爱吗？”

        徐稚不明所以，诚实的回答：“谈过。”

        “对方受的了你？”

        徐稚睃了他一眼，被他戳中心窝子，满脸不悦，“有毛病啊？”

        虞孟文只当没有听到，慢慢走近，悠悠闲闲的伸出手机，“用你常用的号加我。”

        徐稚立刻准备拒绝，她抬头看到他的脸。

        他真是二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徐稚敢和他大小声也是看在他脸色不严肃的时候，现在他虽然没什么表情，却透露着你敢说一个不字，你就死定了。

        徐稚认命，反正加微信死不了人。

        虞孟文看着新加上的微信，头像和另一个号的头像一模一样。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说着他便朝外走。

        徐稚并没有起身送他。

        他走后徐稚却站在窗口向下看，那辆她来时遇见的黑车是他的。

        上车前虞孟文，抬头朝她的方向看一下，还朝她挥手再见。

        徐稚侧了侧身，消失在窗前。

        -

        周一，开始按部就班的生活。

        无论学生还是老师过了周末，周一总是浑身无力。

        徐稚坐在办公桌前无聊的刷着手机，赵老师突然凑近，吓了她一跳。

        “看什么呢，反应这么大？”赵老师笑着调侃她。

        徐稚反扣下手机，“是你一个大头伸过来，搁谁谁不吓一跳。”

        赵老师笑了几声，想到了什么，对她说：“我们班又转来个学生。”

        徐稚皱了皱眉吐槽，“最近流行转学？”

        “哈哈谁知道呢？”

        她去上课的时候，看到一个可爱娇小，皮肤白皙，杏眼柳眉的姑娘朝她热情的挥手，她知道转来的学生原来是白秋。

        徐稚朝她点头笑笑，又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蒋子宁，面色平静，眼神远去的看着窗外。

        周围的人看到白秋和徐稚打招呼，忍不住好奇，侧着头问：“你认识咱语文老师？”

        白秋眨着眼睛，甜甜的“嗯”了一声。

        白秋才捅了捅蒋子宁，“他也认识。”

        旁边的人睁大了双眼，满眼的八卦求知欲。

        蒋子宁被她捅的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我不认识。”

        “啊？”白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她还准备反驳他。

        蒋子宁凶恶的打断她，“闭嘴。”

        白秋只好做了个嘴巴拉起来的动作。

        她医院接触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脾气有多坏，如果因为他的语气和他生气，简直这辈子都气不完。

        八卦的同学没有白秋这么好觉悟，她被蒋子宁吓到，白了他一眼，脸上藏不住的厌恶，“什么人。”

        白秋不悦的看着前面的女同学，纠正似的回答她：“他是好人。”

        女同学一脸惊讶，简直不可思议，她的八卦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脸神经病的看着白秋。

        白秋靠近蒋子宁一脸讨要奖励的模样，“我好吧，还帮你说话。”

        蒋子宁眼神都懒的给她，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

        白秋却是一个不得到回应不罢休的人，一直晃着他的身体。

        蒋子宁不耐烦吼：“你神经病？”

        突然的怒骂，打破了教室里徐稚清脆的教书声。

        大家的目光向他们投去。

        坐在白秋前面的女同学是最快回过头来的，她嗤笑了一声，仿佛在说，“还继续帮他说话啊。”

        蒋子宁只当没看见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徐稚把手里的书朝桌子一摔，恼火的说：“蒋子宁站起来！”

        大家的眼神又回头看徐稚，因为他们的语文老师从来没罚过任何一个人。蒋子宁是第一个。

        蒋子宁没有反抗，痞痞的走到后面站着。

        一节课再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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