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徐稚看到他出门，眼朝屋内看了一眼，屋内依然是五色灯光，只是听不到里面嘈杂的声音，问道：“人都走了吗？”

        虞孟文把手机还给她，“走的差不多了。”

        “井珊还在？”

        “嗯。”

        徐稚几乎微不可微的叹了口气，看了看虞孟文又垂下眼帘。

        她的一些小动作在虞孟文眼里简直是放大高清05倍速，看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是现在虞孟文看见了权当没看见，他脱下羽绒服给她，关心道：“外面会冷。”

        徐稚没有接摇摇头，她情绪低落不想穿，“你穿着吧，不会有多冷。”

        虞孟文心里也清楚她的想法，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他的手一直伸在她面前，可她偏是倔犟了起来，就是不接，虞孟文没有办法，直接披到她身上，徐稚抖抖肩膀表示抗议，他摁着不丢，态度坚定：“穿好。”

        徐稚睫毛翕动，抓紧了卫衣衣袖把手伸进羽绒服里。

        虞孟文看着她听话的样子居然有些欣慰，态度出奇的耐心，帮她整理领口，弯腰帮她把拉链拉好。

        他故意把拉链拉的高，徐稚的整张脸埋在高领里，虞孟文眉眼弯弯，看着她像打地鼠里的小地鼠。

        面对她，虞孟文总是有很多恶趣味，他把她脑后的帽子盖在她头上，她现在整个人被黑色羽绒服包裹着，看不清模样。

        “真可爱。”他低声浅笑。

        徐稚被他摆弄并没有抗拒，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偶隐约听到他的话，在帽檐下低声轻蔑的笑。

        她把手从袖筒里露出来，拂去帽子，又把挡着自己面前衣领向下摁了摁，不满的嘀咕，“小学生。”

        虞孟文哭笑不得，除了真当过小学生外，没想到这么大了又当了一次，他有些不服气，“哪里像小学生？”

        徐稚斜看她一眼，故意思考一会儿，装作恍然大悟，语气夸张，“哦，小学生都不会干这种事情。”

        “你真离谱。”虞孟文无语扶额。

        “我哪里离谱？”徐稚不满的看他一眼。

        “讲我小学生还不离谱？”

        “我难道说错了吗？”

        “得得得”虞孟文打断，“不和你斗嘴了。”

        徐稚得意的哼一声。

        两人走了几步，徐稚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担忧，“井珊不碍事吧？”

        虞孟文看了眼504的门，范白松喝的死醉，估计是有点碍事，他却脸不红心不停的让徐稚放宽心，“范白松和她在一起不碍事。”

        徐稚想了一下，放心道：“说的也是。”

        关电梯门时，一闪而过的身影，让徐稚打起了精神，她伸手拍了拍虞孟文。

        他低头看她，“怎么了？”

        她语气有些不安，“我好像看见蒋子宁了。”

        虞孟文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阴骘，却柔声道：“也许看错了。”

        徐稚不相信，“你真没看到？”

        他摇摇头。

        徐稚低头惆怅，宽慰自己，“也许是看错了。”

        下楼以后，她还是认为自己没有看错，掏出手机给蒋子宁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她的心沉了下来，她不想确定但又不得不确定，刚刚确实是蒋子宁。

        一般感觉到熟悉的，几乎都不会认错。

        出了门，外面不但雪大风也大。

        徐稚穿的暖和，看了眼穿着很少的虞孟文，他并没有表现出他很冷的样子。她想如果像他一样穿这么少，站在冷风中应该是缩着脖子，冷的直跺脚吧。

        风吹的猛烈，徐稚的说话声几乎掩埋在风里，“你冷吗？”

        虞孟文听不清她说什么，只好附身倾耳。

        徐稚来不及反应，他的侧脸闯入视线，距离近到看的清楚他脸上的毛孔，还有他一天过后微微显露的胡渣。

        她心停跳停了半拍，一时忘记了应该怎么说话。

        虞孟文见她迟迟不出声，侧过脸望着她。

        徐稚眼神躲闪，不知该往哪里看，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连腮带耳红了，因为羞赧而放大了声音，“你冷不冷？”

        虞孟文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回答：“冷。”

        “不然衣服给你穿。”说着徐稚就要拉开拉链。

        虞孟文制止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手覆在徐稚的手背上，冰冷的触感让她一阵颤栗。

        虞孟文很快把手移开，“放口袋里捂捂。”

        说着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雪落在黑色的车身，颜色的泾渭分明，看的人视觉冲击。

        坐在车里，虞孟文迟迟没有发动车子，徐稚看了看他，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不解的问：“怎么了？”

        虞孟文笑的无奈，“说来你可能不信。”

        “啊？”

        “我的手冻僵了……”

        车内顿时鸦雀无声，徐稚一时呆愣，她不相信是自己耳朵听的到话，下一秒她“噗嗤”笑出声。

        笑声清脆悦耳。

        “不然我来开？”徐稚自告奋勇。

        “可以吗？”

        徐稚见他问的有些试探，她心下有点开心，半开着玩笑，“也不是不行，我爸以前教过我。”

        话说完，她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她父母离开后她很少再主动提起，或者是回忆从前，每一次的记起都是对她的心灵的一次冲击。

        虞孟文面上没什么变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却轻轻的动了。

        他转移话题，“所以你有没有驾照？”

        徐稚很快从回忆里抽出身来，淡淡的笑道，“还没来的及。”

        虞孟文真是心底震撼，“没驾照你敢自告奋勇？”

        徐稚嘻嘻笑，“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虞孟文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回前方，车迎着风雪驶向前方。

        雪花不停的打在车窗，落下便变成水，徐稚坐着看着一片一片化成水，直到它们齐心协力堆积在一起，车窗的边框开始有了积雪。

        车内暖气充足，徐稚热的脊背有了湿气，她不在靠着车椅而是坐直，这样会减少热度。

        事已至此，她想不明白虞孟文到底看了自己身上什么，不是说自己没有优点，只是她所有的这些并不足以吸引他。

        徐稚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他的手随意的控制着方向盘，他很慵懒，让人觉得他都快睡着了，可他的手时不时的动着方向盘，你就知道，他是在认真的开车。

        她收回视线，内心思绪万千。

        落雪的槐城很美，像书所描绘的古城，以前徐稚不喜欢槐城的冬天，每到冬天格外的冷，因为冷的凄凉，冷的刺骨，以至于她也连带着讨厌下雪，下雪就代表着冷到了极致。

        可如今她在车里坐着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看到了路旁手牵手的情侣，她现在竟无比满足。

        她的视线还在已经离去很远的情侣身上，她的头努力的转后想再看一看，她的脸上还在透着笑容。

        终于她回过头，虞孟文看到她脸上的笑意，问道：“怎么了？”

        徐稚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却无法掩盖她的愉悦，“依然怕冷却爱上了下雪。”

        虞孟文被她的回答一头雾水，“什么？”

        “我本是不喜欢下雪的。”徐稚因为心情不错，决定和他聊聊天，多多熟悉一下彼此，毕竟要一起相处了，虽不知多久，但总归是要相处一段时间的。

        虞孟文没有回答，他知道她后面还有话。

        徐稚见他没有回答，刚来的勇气又消失了，她不是一个愿意主动的人，当她主动时，发现对方对她所做的事或所说的话没有给予回应，她很快就会退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能还会陷入一种自我反思或否定的内心煎熬环节。

        虞孟文的反应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太过主动，而人家并不在意。

        她紧闭双唇，没有后续。

        等了半天不见讲话，虞孟文忍不住问，“怎么不说了？”

        徐稚突然不知所措，“你在听？”又小声嘀咕，“我以为你没讲话是不想听……”

        虞孟文觉得好笑，原来不继续说下去是因为自己没给回应，她也太敏感了，他抽出手拂了她的头发，说的宠溺暧昧，“我一直在听。”

        徐稚真是被他一番话羞红了脸，听就听，干嘛还一直在听。

        徐稚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每年冬天的时候都想着以后要去淮州生活，槐城实在是太冷了，天寒的走在路上都想下跪。”

        虞孟文听到她的形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行，继续讲。”

        “因为天冷，所以我不喜欢下雪，因为雪来的时候就代表了天已经冷到了极点，还有化雪也很冷，以前不喜欢的天有雨天和雪天，现在只有雨天不喜欢了。”

        虞孟文哑然失笑，“为什么？”

        “以前不喜欢是因为讨厌下雨把头发淋湿，不喜欢雪天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是因为讨厌雪落到脖子里。”

        “那为什么现在喜欢雪天了？”

        “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也许哪天我也不讨厌雨天了，只是现在我还没变而已。”

        虞孟文踩了刹车，车速慢的如人在后面推车走，他眼神中充满探究，“你有点奇怪。”

        一番话后，徐稚面对他时的状态从容了不少，“你更奇怪。”

        车子还在慢慢向前滑。

        两人的视线纠缠不清。

        虞孟文率先笑了起来，他笑的开怀，笑的意味深长，“两个奇怪的人，凑到一起天生一对。”

        徐稚撇撇嘴，有些不乐意，“说实话我是想找个正常人的。”

        虞孟文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审视她，“不早说，现在有点迟了。”

        徐稚看着他的眼睛，没有接这句话，“走吧，早点送我回家吧。”

        因为雪的映衬今晚路灯格外的亮，车行驶到市区，许多男女都在一起度过初雪的夜晚，女孩子欢声雀跃，男孩子满目女孩。

        初雪的来临，也告诉着人们此年的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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