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外公

经过一场决死之战，决死台热闹起来，不断有人上台寻仇，被叫阵者为了名誉只能应战，只半天的功夫，便死了四个，重伤两个，只有两个人斗至轻伤下场，算是全身而退。场内气氛愈火爆，决死台的看客出奇地多，衬得另外几台都有些冷清。&1t;/p>

        在擂台上胜一场便可暂时下场休息，等候与其他胜利者的比试，开始时很多人功夫不值一提，后来的便越来越强，可是在奇才看来，眼下还无人能够越高晔的那一拳。&1t;/p>

        晌午时有人来砸场子，一个自称铁拳弟子的在决死台上挑战公义门主，何无敌早已不在场内，即便在场也绝不会上场，一个面容漆黑的公义门弟子上台应战，只一刀便将铁拳弟子劈成两半。&1t;/p>

        这是奇才今天见过的又一个高手，听旁边人说，此人是公义门九大煞神战将之一，名字叫做麻六。&1t;/p>

        上场之人的功夫越来越强，决死台却清净起来，或许该寻的仇都已寻得差不多了，众人的兴趣又被拉回到擂台之上。&1t;/p>

        方家弟子并没有出场，梁冲连赢三阵，被人打下了擂台。韩奇的孙子韩旭也出场了，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后生，刀法很是纯熟，一直留在擂台之上。&1t;/p>

        因本次武林大会参加者众多，擂台赛一直打到日头偏西，此时还有擂主六人，已经到了饭时，眼看第一日比武就要结束，很多人已起身向外走，忽听一人喝道:“廖花！我要和你决一死战！”&1t;/p>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后生手指花小花，厉声叫阵，奇才一看，这不是武山拳陈雄吗？当年自己在雷州时便是住在他家中，后来兴帮和武山门火拼，武山门被赶出雷州，武山门弟子万与义丧命。&1t;/p>

        看来陈雄是要报这个宿仇，只是，他能敌得过花小花吗？奇才暗暗替他捏了把汗。&1t;/p>

        陈雄说完，便向决死台走去，刚要纵身上台，身后忽地一条人影扑出，一掌拍向他后背，这一掌极是凶狠，带着烧灼的热气。陈雄此时刚一提气，要跃上擂台，正在将跳未跳之际，力已出，难以遽然转变方向，只好就着将将跃起的势头，猛地加上纵，试图躲过这一击。&1t;/p>

        他躲过了后心要害，却被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右腿之上，当下一声惨叫，跌落在地，裤腿上被手掌击中之处好似被火烧过，竟现出一个破洞。&1t;/p>

        武山门弟子蜂拥而上，将他护在当中，怒喝道：“姓廖的不敢上决死台，在台下突施暗算，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岂不令人耻笑？”&1t;/p>

        花小花安坐不动，兴帮的人却叫道：“兴帮帮众都在此动也没动，哪有暗算一说？”&1t;/p>

        此时公义门人上来，说道：“陈少帮主受伤，我门中有医者可为其医治。”却提也不提他遭暗算之事，公义门岭南堂曾招募武山门被拒，此时当然不会为他们主持公道。&1t;/p>

        疗伤要紧，武山门弟子抬着陈雄下去，只能暗暗地将这笔账算到兴帮头上，两帮的仇是越结越深了。&1t;/p>

        可这一次兴帮却有些冤枉，偷袭者并不是兴帮之人，那大汉站在决死擂台的一角，人群的边缘，突然出手，一击即退。&1t;/p>

        此时他依然站在那儿，和他一起的有四个大汉，五个人都是青布包头，簇拥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却是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双腿前伸。这个女子身材肥矮，细眼宽颌，面貌丑陋，脸上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几个大汉对她极为恭谨，看起来是她的下人。&1t;/p>

        奇才心中奇怪，那大汉功夫非比寻常，看他出手颇似是火神掌，几个人青布包头，样子与中原人颇有不同，难道竟是外族？莫非是火神门一系？若是火神王萧力奇的弟子，便可解释他为何向陈雄出手，为花小花出头，因花小花也拜在火神门下。&1t;/p>

        此时众人纷纷起身，公义门要在公义园宴请天下英雄，请众英雄移步入席。&1t;/p>

        那大汉却走到兴帮所在，向着花小花说了些什么，花小花向那丑陋女子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随那大汉一道过去，此时那女子脸上却做出些忸怩之态，看起来不觉娇媚，却有一种东施效颦之感，让人望之生厌。&1t;/p>

        花小花面带微笑，对那丑陋女子极为殷勤，那女子也顾不得再自作忸怩，不时裂开大嘴，哈哈大笑，笑声洪亮刺耳，惹得正在散开的众人不时回头观看，丑陋女子却丝毫不以为意。&1t;/p>

        不多时，有人牵了马过来，女子翻身上马，笑着向花小花招手，花小花便也纵马随在她身后，一行人向着园外去了。&1t;/p>

        奇才还未来得及躲避，便被李昌燮捉住，拎去喝酒去了。&1t;/p>

        公义园多处同时开宴，天下英雄聚在一处喝酒吃肉。何无敌和至慧大师根本没有露面，何玄作为主人敬了三巡酒，便与几大派掌门一起落坐席，另有数个劝酒使在各桌间穿梭，向众人敬酒。&1t;/p>

        这等场合，方家自有吴唯去应付，何青青早已回到青绿园，与绿夏一起用罢了饭，聊了会儿天，便又开始练剑，她这几年心思全放在习武之上，其他事都不思不想，几乎成了一个武痴。自从下了山，遇到很多事情，竟渐渐有些心绪不宁。&1t;/p>

        方家人都不知道，何青青曾夜入方宅，去探望自己的爷爷，自从离家出走之后，她一直以为自己已将方家放下，谁知听到方镜病重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回家去看望。&1t;/p>

        爹爹死了之后，她将爷爷当成世上唯一的亲人。&1t;/p>

        从前她是方镜最喜爱的孙辈，爷爷对她的宠爱让其他孙子嫉妒，她也愿意去陪他呆着，守在爷爷身边，一起喝喝茶说说话，在她的记忆中，方镜一直是那副瘦削的模样，不过事隔几年再度相见，她几乎认不出他，爷爷不止是瘦削，简直是干枯了，干枯得似一根木柴，面上是生命就要逝去的淡然和麻木。&1t;/p>

        方镜见到她时眼睛放出了光，说到底他是惦记青青的，当然最惦记的还是这一大家子，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拉住着青青的手，仿佛怕她再跑了一般，费力地说出了一句话，“青青，你是方家人……”&1t;/p>

        她是方家人么？方家曾经逼得她离家出走，她自己也从未想过再回来。&1t;/p>

        她不是方家人么？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那些人是她的亲人，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1t;/p>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爷爷死了，公义门来了，何青青意识到，自己虽想离了方家，却绝不愿看着方家人去死。&1t;/p>

        就这样，她又为自己套上了家族的枷锁。&1t;/p>

        方家五老有意以她来取代方行之执掌方家，何青青却没有接话。若不是家中无人肯出席武林大会，她甚至不想做这个代掌门。&1t;/p>

        她可以替方家出头，却决不愿卷入家族权力争斗，她不屑于去做。对于方行之的算盘，她心里清楚得很。&1t;/p>

        她也看得明白，虽说五老如今都支持自己，那是因为要倚仗她。若是这次危机一过，方家能转危为安，那时还不一定怎样。&1t;/p>

        何青青在园子里舞着剑，心思忽地转到奇才身上，她万没想到会在那样的情景下遇到他。自己一向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弟弟，可几年过后，他长大了。&1t;/p>

        看着他与绿夏亲昵的样子，何青青心中又是失落又是酸楚，好像丢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1t;/p>

        她仿佛要甩掉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越用力地舞起剑来，一直练到月上中天，身上出了一身透汗。&1t;/p>

        此时有一个女弟子过来，说道:“何掌门，门主有请。”&1t;/p>

        何青青随着她出了青绿园，一路向北，这边与公义园其他地方不同，很是幽静。&1t;/p>

        女弟子领她进了一道院门，又穿过一道回廊，到了一间屋子门口，女弟子道:“禀门主，何掌门到了！”&1t;/p>

        里面传来平静的声音，“请进来。”&1t;/p>

        青青迈步进门，身后的门无声地关上。&1t;/p>

        一灯如豆，何无敌自窗前转过身来，凝视着她，面容颇有些苍老。&1t;/p>

        “你很像她。”&1t;/p>

        青青没有说话，心里明白他说的是谁。&1t;/p>

        何无敌又道:“第一次见到你，我以为是她回来了。。。我的蓝儿，她又回来了。”&1t;/p>

        何青青觉得自己无动于衷，不知不觉中却已湿了面颊。&1t;/p>

        何无敌在椅子上坐下，放松了身体，头略略扬起，低声道:“你如今。。。还不肯叫我一声外公么？”（未完待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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