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断袖帮 四

我站起身道：“李帮主，你既已认输，快告知你的兄弟，莫要伤到杨姑娘！”李昌燮并未起身，只说道：“哪个杨姑娘，不是你姐姐吗？”

        我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姐姐！她们是我路上遇到的而已。杨姑娘将身家性命托付于我，我必定要护她周全，我们快走吧！免得回去晚了，杨姑娘有危险。”

        李昌燮翻身坐起，说道：“兄弟，我平生最喜结交英雄好汉，你虽长了副小白脸，却有胆有识，急公好义，天生侠义心肠。”我在心里连连点头，这小子眼光不错，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派正人君子模样。

        李昌燮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之上，拍得我膀子一歪，差点栽倒，他大声叫道：“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怎么，还不赶紧叫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收兄弟，我就得立马叫大哥？不须经我同意么？可杨月儿还在他的手里，我除了听话，又能如何呢？

        我一边腹谤，一边张嘴叫了声：“大哥！”李昌燮哈哈大笑道：“开心！高兴！兄弟，今天咱们要痛饮三百杯！”

        我揉着肩膀道：“大哥，这饭还没有呢，哪来的酒？”李昌燮一扯我，“走，咱吃酒去！”我说道：“那杨姑娘……”

        “包在大哥身上！”他嘴里说着，身子已在十几丈开外，我纵身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疾行了一阵子，正来到昨夜宿过的客栈门外。

        李昌燮推门而入，早有几个断袖帮众上来，大声叫道：“帮主，你可回来了！弟兄们都去河边找你了，还派了些水性好的下河底去摸……”

        李昌燮骂道：“放屁！老子又不是王八，还能沉到水底下去？去把他们都喊回来！等等，那两个小娘儿们呢？”

        众人笑着说道：“帮主放心，已经送回总舵，好生生地留着呢，哪个弟兄敢动新嫂子？”

        李昌燮抬脚，作势欲踢，几个人哄地散开，“什么新嫂子，那是我兄弟的姐姐，就是我的妹子，嗯，也兴许是弟妹，你们好生看顾着！”我忙道：“大哥，我不是，杨姑娘她……”

        “什么你呀她的，兄弟你这就不痛快了，今天先喝酒，明天回总舵，哥哥帮你把喜事儿办了！”我知道说也没用，只好闭嘴，跟着他进了屋，几个帮众拎着酒坛子就放在桌上。

        我虽然一直向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英雄好汉，可也没见过这架势啊！话说本人酒量也还算行，不过得看跟谁比，当初二牛就能喝我几个来回，何况这扯坛子上的。

        李昌燮扯过一坛子酒，用手拍开泥封，连倒了几大碗，端起一碗向我比划道：“干！”仰头就灌，酒液顺着胡子滴滴嗒嗒，一连喝了六碗，才歇了口气，用手一抹嘴巴，说道：“兄弟，你喝呀！”

        见他如此爽快，我心中豪情顿起，端起一碗，仰脖灌了下去，一股热线顺着喉咙直到腹中，我砸嘴道：“好酒！”将碗底一亮，众人哄然叫好。又斟上两大碗来，我连连干了，立时头重脚轻，眼前迷离。

        李昌燮又连着干了三碗，向我说道：“兄弟，你再喝呀！”我头晕得不行，再不敢逞英雄，忙说道：“大哥，小弟可没你这般海量，饶了我吧!”

        李昌燮一笑说道：“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人在江湖漂，哪能不喝高？你这酒量也该练一练，今日咱们有缘相识，哥哥心里高兴，兄弟一定要陪，莫要扫兴！”

        那天真是悲剧了，喝到后来我已完全不当那是酒，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倒。最后的意识，最后的意识是什么来着？

        次日李昌燮带我回断袖帮总舵，仍旧日日大醉，他断然拒绝了我的辞行，而我也断然拒绝了与杨月儿的被婚事，李昌燮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强留住我们，如果不是每日喝酒难受，和他相处其实是件挺爽快的事儿。

        李昌燮是个豪爽洒脱的汉子，虽然身为一帮之主，但常随性得令人指，他的身上混合着一种天生的领袖感觉与少年心性，这两种气质看似矛盾却奇怪地融合在一起，使他能凝聚自己的帮众并与他们打成一片。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虽只相处几日，我与李大哥的感情已不同寻常，让我自二牛之后再次找到兄弟的感觉，常言道酒后吐真言，喝得多了，话自然就多，许多事儿就这么就着酒扔了出去，他多少知道了我的事情，而我也慢慢了解到断袖帮的传奇经历。

        李大哥的祖先是一位有名的独目英雄，一生南征北战打下大块地盘，他死后，他的更加英雄的儿子扩大了他的基业，然后登上了皇帝宝座，这个皇帝儿子以为天下太平，开始纵情享乐，不料一场政变粉碎了他的王朝，并夺走了他的性命。他的兄弟子侄被大肆杀戮，全家男子几乎全部死掉，只有一人侥幸逃脱，但是在乱军中失去了左臂，他带着部属回到祖居之地，一行人隐居起来，直到岁月淹没了那段历史。他的后人为了纪念祖先，便将衣服左袖截去，成为现在的模样。这便是断袖帮的由来，如今的帮众多是那人及其部属的后裔。李昌燮是那皇帝的直系后裔，身上流淌最着高贵的皇族血液。

        我自脑袋里一翻腾，便知他们是沙陀人李克用的后人，这个家族曾入主中原，显赫一时。家族中人人习武，功夫自成一派，以刚猛为上，长枪大刀的马上功夫更是惊人。若是这般来历，那便可理解为什么他们会抢亲，因为沙陀人崇尚武力，对他们说来，抢亲是完全合法并合理的。

        我急于送杨月儿回家，终于在醉了七日之后重新上路，李大哥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我保证送过她们便再回来找他，再由他陪我去找他弟妹（就是青青），他这才打马回去。对了，他一直以为我应该多给他娶几个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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