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寻找

我一时坐一时站一时出洞去看，简直一刻也闲不下来。心内真如油煎水沸一般，眼见太阳渐渐西斜，四周寂无人声，青青仍旧没有消息。我身上懒懒的，强撑着出去捉了些鱼回来，架上火烤熟了，想着青青回来一定会饿，可是又等了半晌，她依旧是踪影皆无。

        天渐渐黑了，青青身子那么弱，她若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莫说是那些人，便是个豺狼虎豹也对付不了。不行！我得去找她！我在洞里再也呆不住，跑出去四处寻找，摸着黑漫山遍野地乱走。

        荒山茫茫无际，不知有多少山头，不知夜里有多少人在这里逡巡，走了半晌，见远远地有一处火光，在深夜里格外醒目，我忙奔了过去，离着还有几十步远，便纵身跃上树梢，悄没声地靠近，直走到那火光头顶的大树上，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自高处向下望去，火堆似是比方才看起来更大，十几个人围坐在火旁，人人都带着刀剑。

        火堆旁边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我看了半晌，才现那人已死了。一个老者坐在尸体旁边，泥塑木雕一般，周边众人都大气也不敢出，只有火焰哔剥作响。

        那老者忽地问道：“到底是谁杀了我儿？”一个人道：“师傅，那贺五爷说，是采花贼玉面小郎君和王成一起劫走了阿珍姑娘，师兄才追了出去……”

        那老者忽地拔出剑来，铿地刺入地中，说道：“玉面小郎君，王成，你们是我玉龙庄不共戴天的仇人！”

        玉面小郎君和王成是谁？怎么又出来一个采花贼，老天保佑，千万不能让青青遇到他们。

        我离了这里，又转向别处去寻，走了许久，既无人影，也无火光。群山寂寂，树影森森，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一阵风吹过，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天气有些凉了。

        忽然听到隐隐的女子哭泣之声，我心中一惊，难道会是青青？顺着声音寻过去，却听哭泣声越来越大，我大睁双眼，透过黑黑的夜色，见到一个姑娘，她坐在一棵树下，头靠在树干上，正用手抹着眼泪。虽看不清面容，却知那绝不是青青。这是哪里来的女子，为什么一个人在深夜的荒山哭泣？

        忽听那女子泣道：“成哥，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吧！阿珍一个人，真的好害怕~”她又埋头哭泣，过了一会儿，忽地向着眼前的黑夜大声喊道：“王成！你再不出来，你就别回来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她拾了地上的树叶，胡乱撕扯着，扯了一片又一片，一个人胡乱着脾气。

        王成？阿珍？方才那玉龙庄的人不是说阿珍被王成劫走了么？看来这里有些误会，这些人都在山里寻找着王成，不知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哭了半晌，似是觉得冷了，双手抱住肩膀，在夜风中瑟瑟抖，看来是没带火石，又不会取火，只好摸着黑，一个姑娘家，在这儿太危险了。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向旁边走了几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拢了些树叶，打着了火，又架上木柴，火便熊熊地燃烧起来。

        那女子叫道：“是谁在那儿？”手中提着宝剑，慢慢地走过来，我疾步奔出，口中叫道：“我乃过路之人，这堆火就送给姑娘了！”

        回头一看，那女子正走到火堆旁，摇晃的火光映出一张黑里俏的脸来……

        我一直跑到天亮，一无所获，这山中生了些事情，眼下还不知怎么回事，与青青失踪有什么关系。我摸索着又回到山洞，洞里依然空无一人。但是那瓦罐却破了，木柴散了一地，肯定是有人来过。我坐了一个时辰左右，决定不再等了，青青很可能已不在山里。

        天色阴沉沉的，在狭窄的山路上，我遇到一个早起砍柴的樵夫，打听到最近的村镇要在东边四十里开外。我一路向东行去，不多时便到了一个镇子里，在镇上买了些衣物，填饱了肚子，便四处去逛，直到整个镇子几乎走遍，也未见到任何武林人士的踪迹，心里未免有些沮丧，两天了，一丝青青的消息也没有。

        心里正烦躁着，忽然耳畔风响，我向旁边一躲，两匹马风驰电掣地狂奔而过，马背上是一对中年男女，两人都背负长剑，总算看到个武林中人，我连忙抬脚跟上，那两人快马加鞭，急驰而去，我也顾不得街上有人，运起轻功拔腿就追。

        两匹马去势甚急，转眼出了镇子。我远远地缀在后面，生怕被现踪迹，不过两人似是有急事，只是不断加鞭，根本无暇回顾，马匹冲入一片密林，我跟了进去，拔起身形，落在一棵大树上，扶一根粗枝隐住身形，透过层层的枝叶，见到那两人跳下马来，一个后生跑着迎了上来。

        距离虽然不近，但以我常的耳力，即使三人放低声音，也可以听到他们的交谈。那后生说道：“师傅师娘，你们可算来了！贺五爷又去搜了山，见到了那个贼人，却被他给跑了！”

        那女子急道：“小五，可有丰儿的消息？”小五说道：“这个，还没有丰师兄的消息，不过听说又现了两个人，是铁枪帮的弟子，却都，都已经死了。还有，玉龙庄的高庄主昨天带弟子进山，一直未归。”那女子以袖掩面，似是在哭泣，那中年男子要沉稳许多，问道：“别急，你将这些天生的事慢慢道来，莫要有什么遗漏。”

        小五拱手道：“是，师傅师娘，我陪师兄到了张家庄之后，张老庄主出来见面，样子甚是亲热，又着弟子安排食宿，我们住在西边偏院里，海山帮的大弟子卢俊和玉龙庄的少庄主高云已到了，都一齐住在西院，前两日又66续续来了些人，有镇威镖局的少主、铁枪帮的两大弟子、桃李坞的少坞主等人，各门派的弟子和传人来了不下二十余人，将张家东西跨院住得满满登登，老庄主张保自我们去时见过一面，便再未现身，只是要他门下弟子王成接待，那王成待我们极是客气周到，每日里嘘寒问暖、酒饭无缺，我们闲来无事，便在院中练功，师兄说，一定要压倒其他各门派，让阿珍姑娘看看他的本事，也替我们龙泉庄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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