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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香火


虽困意甚浓,心里却有点忽上忽下,躺了半天睡不着,一会儿想到方树之,不知他是死是活,一会儿想到花小花,这小子看着阴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经了这么多事,我早知人心险恶,再不敢像从前那般轻信,心里存了个防备的意思。

        却听花小花呼吸渐渐平稳,轻轻地打起鼾来,想是已经睡着了。我稍稍放松了些,困意袭上来,也有点迷迷糊糊了。

        我在地牢几年,各种感觉都练得极为敏锐,尤其是对于危险,正像方树之说的,会有异乎寻常的感应。此时我正是将睡未睡之际,却觉有些异样的声响,莫名地觉得危险,我将眼睛张开一线,却见花小花边打着鼾,边慢慢起身,向我一点一点爬了过来。

        他紧咬牙关,大睁着双眼,半边脸在月光下显得惨白,另半边却隐在黑暗之中。他一点点爬到我的近前,右手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闪过一丝幽光。

        我猛一抬左腿,一招“鬼脚朝天”,将他的匕踢飞。双臂一撑,身子凭空飞起,破窗而出。

        身子尚未落地,却觉腿上一麻,已被人抓住要穴,顿时动弹不得。

        那人将我丢在地上,叫道:“小花,你没事吧!”花小花自窗子跳出,叫道:“师傅,你来啦!”指着我道:“这个狗贼,受了赤眉贼的差遣,来此暗害于我,这贼人腿脚颇快,徒儿捉他不住,多亏师傅及时赶到。”

        那人道:“哪里来的小子,竟连我廖某的徒弟也拿他不住。”我借着月光看去,见那人面貌苍老,面皮极为黄瘦,虽是个干枯的老者,虽身子瘦得竹竿一般,却有一种位居上位的气势。

        我困倦之下,只顾到花小花,未料到窗外之人,一招被擒,虽是事突然,也是临敌经验太过欠缺,如今被人点了穴道,行动不得,只好暗自运起“神脱术”,试图自行解穴,这法子我虽练成,但碍于有限的功力,需要一些时间来解,但愿花小花不要现在就给我一刀。

        谁知花小花立时拿了匕,来到我面前,一条腿跪在地上,用匕指着我道:“小贼,快说赤眉老贼在哪儿?”他的脸上满含仇恨,仿佛面前就是那个杀他父母的仇人。

        我说道:“杨锋与我毫无干系,他杀了二牛,正是我的仇人!”

        花小花道:“你骗谁来?谁不知你是他的徒弟?你个书呆子,被人家耍了当枪使,丢到牢里,还要出来替他做事,真是蠢得可以!”他突然扔掉匕,颓然道:“赤眉老贼瞧不起人,居然派个脓包来算计我!”

        跳起身来,向着来人说道:“师傅,以我的功夫,要多久才能杀了赤眉奸贼?”那姓廖的道:“你若学成我廖家祖传风雷掌法,取杨某性命自是不难。”花小花扑通跪下,说道:“求师傅传我风雷掌法!”

        姓廖的摇头道:“此功传子不传徒,当年我儿练此掌法,颇有所成,横行岭南,不料一朝失手,被奸人坏了性命,我虽替他报了仇,却不能使我儿复生,自那之后,我到处寻找可造之材,想收为义子,承继香火,修练我家传绝学。”

        花小花道:“师傅,您不是有九大弟子么?怎不收一个做儿子。”姓廖的道:“他们虽学成绝技在身,却都因天分所限,入不得我的眼,修不得风雷掌法。我走遍岭南,未寻到合适的传人,无奈只好到中原来寻,本没抱多大希望,谁料却被我寻到了!哈哈!我廖家正不该绝后!”我想起来了,方树之说过,岭南兴帮帮主廖南兴,武功甚是强横,虽很少涉足中原,却是个称霸一方的厉害人物,想来就是此人了。

        廖南兴说道:“小花,自我第一次传你刀法,已快两年了,你资质甚好,若肯拜我为义父,改姓廖氏,承继我廖家香火,我便传你风雷掌法,待我百年之后,连兴帮也是你的!到时什么仇不能报?”

        花小花道:“那风雷掌法要学几年?”廖南兴道:“依你的天资,若肯下苦功,三年可有小成,七八年即可大成。”

        花小花沉吟片刻,说道:“师傅,再过几日便是我爹的忌日,待我祭拜了他老人家,禀明泉下的生身父母,便拜您作义父,不,拜您作我的亲爹,我随您到岭南去!”

        廖南兴哈哈大笑道:“好好,你是个孝顺孩子,也该为花家最后尽一次孝心,之后便是我廖家的孩儿了!我廖南兴终于有后,可以告祭廖家列祖列宗了!”

        花小花泣道:“孩儿在这世上已无一个亲人,您待我如此恩情,孩儿我无以为报,您,您就是我的亲爹,我一定孝顺您一辈子!”说着磕下头去。

        廖南兴欢喜之极,一手扶起花小花,说道:“好孩子,快起来。爹再传你一套拳法,你先自行修炼,爹还有事要办,过几日再来接你,咱们一起回岭南。”

        花小花起身看了看我,廖南兴道:“他的穴道,再有十二个时辰方能自解,不用管他,快来操练功夫!”花小花踢了我一脚,恨恨地道:“小贼,一会儿再来拷问你!”

        两人走开几步,在门前一块空地练起功来,廖南兴扎了个架势,说道:“花儿,看好了!”“呼”地一拳打出,拳风带得身旁花小花的衣服一下子张开,眼见得这一拳十分的力大。花小花道:“好拳!”

        廖南兴连连出拳,一拳一脚,看似平平无奇,却皆是势大力沉,足有开碑裂石之功。我见了不禁咋舌,岭南廖氏果然名不虚传,这等功夫,绝不在赤眉大侠之下,我见了只有掉头逃命的份。转念一想,这二人练完功,便会拿我开刀,眼下只有加紧解了穴道,赶紧开溜为妙,若不能及时解开,那可就惨了。

        我静下心来,按着“神脱术”之法,在丹田之处聚集内息,慢慢导出,顺着经脉游走,行至胸前,便觉阻碍,难以通行,我默默地引导着真气,一点点冲向胸口要穴,只觉浑身越来越热,不多时已出了一身汗,不知过了多久,忽地胸前内息奔流,已通了要穴,我心中一喜,差点叫出声来,忙强自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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