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承诺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杨锋送你过来，当然不是心血来潮，他志在剑典，对我用尽手段，但老夫是什么人？怎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他对我无法，便想出这么个主意，送一个人进来。他知道派手下人来骗我不过，便把你放在洞中，期望我能传你剑典，他对付不了我，还对付不了一个后生小子？你身负剑典，这一生休想再得安宁，不仅是杨锋，天下人都觊觎这武学至宝，必将对你不择手段，到时你是否能熬得过去，能否守得住剑典，就很难说了。”

        我说道：“这么说，不学是最好的了！可是我与你处这么久，就是不学，别人又怎么能信呢？”想来想去，此事无法可解，又一想，这辈子都不知能不能出洞，还想那些做什么？

        方树之微微一笑，说道：“青青也没学，但是这一生也免不了受剑典所累。我此生仇家极多，剑典更是个惹祸的根苗，若江湖中人知道她是我女儿，不知会怎么对她。我在世时，众人敌我不过，还存有畏惧之心，待我百年之后，失了我的庇护，恐怕她会有无穷的烦扰。我让她姓何，是存了个避祸的意思，当初我带她回家时，她刚满三岁，我便推说是在外捡的女孩，收做徒儿。除了家中至亲，别人只知她是我的徒弟，不知她是我的女儿。”

        我说道：“她如今到处找你，江湖上已有传闻，怀疑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也正担心此事，怕她会有危险，她功夫还不到家，若是遇到杨锋之类别有用心之人。。。”方树之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若是青青落到杨锋手里，若是他用青青来要胁方树之，若是她也在这地牢里苦度岁月....。

        方树之道：“当年我因她年纪尚幼，功夫尚浅，不能精通剑典要旨，未曾传她，总想着日后有的是时间，等她功底打好再说，谁知我竟沦落于斯，别说传艺，便是相见也是无期。早知如此，便先让她先背下来，日后也可自行领略，如今，如今，我怕她此生再无宁日……”

        我说道：“何姑娘功夫好得很……也许，也许比刘绍还要好一点。”忽地想到刘绍一招败在赤眉大侠手下，顿时语塞。

        此时我已猜出方树之之意，他定是要传我剑典，再让我出去传给何青青，以助她剑术大成。我说道：“即便学了剑典，但是怎么能出去这洞呢？”

        方树之忽地坐起，挺直腰杆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奇才，你一定要记熟剑典，以后传给青青，让她勤加修炼，必得剑术大成，将来横行武林，让众人尽皆拜倒脚下，到了那时，彼等江湖小丑有何惧哉！”

        我说道：“你若能想法子出去，何不自已去教她！”方树之道：“我若是出得去，怎会在此数年之久！穿了琵琶骨，功夫虽则打了折扣，但我每日打坐练气，用我自创内功心法，倒也能弥补许多，最难的是，杨锋奸贼对我下了慢性毒药，不运功便罢，一运功便毒性乱走，愈来愈强，让我几至昏厥，我恐怕不能生出此地了。”

        “我又打不过没鼻子的怪物，怎么出得去？”我犯起愁来。

        方树之道：“如今你打不过，我若传你剑术，别说没鼻子的，就是那独眼的家伙一起，又何足惧哉？”背我来这儿的独眼家伙，和这没鼻子的家伙一样，都是杨锋的走狗。

        我说道：“你传我轻功之前，说要我为你做一件事，便是此事？”方树之点了点头。我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我答应你，日后若能出得洞去，必将剑典传与何青青，且只传她一人，即便是死，也不会对杨锋吐露半句！”

        方树之道：“奇才，你如今本领低微，只因习武太晚，我看你天分很高，有灵性，又肯下苦功，我对你极是看重。我传你的轻功，本就是剑典中的功法，是最上乘的轻身功夫，如今你功力尚浅，但若是到江湖上，这等轻功已是一等一，很少有人能追得上。剑走轻灵，轻功好，出招当然比别人更迅捷。剑典博大精深，你如今无法领略，如今你只需将剑典背熟，要记得一字不差。我先传你方家入门剑法，打打基础，循序渐进。待得基础牢固，再来修习剑典，事半功倍，十年之后当有小成。青青本就聪颖，自幼习武，我已为她打好内功根基，传以正宗方家剑法，日后若修练剑典，必有大成，到时谁都休想动得了她，我剑神的后代，自然也该是剑神。”

        他似是信心满满，我不厚道地想，剑神又如何，还不是着了道，困在此处凄惨度日？可见那绝顶的功夫也不是万能的。只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方树之深受剑典之累，恐怕青青亦难得清静，虽则方家是武林大派，一般人不敢惹，终不及自己有绝技在身来得靠谱。

        自那之后，我每日就是听他念念叨叨，全是些不懂的东西，好在我脑袋不笨，倒也记得飞快，背诵之余，他便教我方家剑法。虽然招式学得不慢，但是内功太浅，根基不牢，总体进步缓慢，方树之耐不住，常骂我是笨蛋，对于他的训斥，我早已习以为常了。

        内息之法我一直在练，而且自觉颇有进益，每日里精神健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腹胸四肢仿佛到处都有气息在暗涌，让我蠢蠢欲动，一时也闲不住，不停地奔跑。只是这一天方树之貌似心情不好，坐卧不安，我体贴地没有奔跑，只是坐在那练内息，我默默地用意念引导着体内之气，身体四肢走了个遍，忽觉一股大气行至心腹之间，便再难前行，只觉胸口闷得难受，我静下心来，默默想了遍九爷教过的心法口诀，九爷说过，修习内功最重要的是心思放空，进入浑然忘我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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