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八面山 五

山贼们已全无斗志，只知道争抢着逃命，乌云姐姐也不再追赶。她蹭了蹭剑上的血，收回鞘中，又捋了捋鬓边的头，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又极为美丽动人，我痴痴地看着她，却觉脸上渐渐热，竟像是了烧似的。

        店里躺着三具尸体，血流满地，腥气扑鼻，她似是有些嫌恶，绕过尸体走出门去，静静地站在一棵树下，看着眼前的山路，像是在等着什么。

        我鼓了鼓勇气，走上前道：“请问女侠尊姓大名？”她说道：“我的名姓你不用知道。”我说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是感激，不知如何报答。”乌云姐姐看也不看我一眼，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不用！”我顿时语塞，不知再说什么好。

        二人默默地站了许久，我心里七上八下，一面担心二牛会出事，一面又对乌云姐姐充满了好奇，心里像有只小兔子一样跳得极快，那种感觉很是新奇，有几分激动和渴望，我想认识她，认识她背后那个我一直向往的侠义世界。可是看她的样子，根本不打算理我。

        此时山路上下来几个人，越走越近，我已看清其中一个正是二牛！我高兴极了，跑过去一拳捶在他肩膀上，叫道：“二牛，你还没死啊！”二牛骂道：“你他妈的巴不得我死是吧！”

        背着弓箭的汉子正是早晨见过的那位，他向着乌云姐姐道：“趁着贼人大举下山，咱们一把火烧了他们老巢，山上的几个毛贼都逃命去了，这次剿灭了八面山匪徒，多亏了何姑娘……”原来乌云姐姐姓何。

        二牛把我拉到一旁，轻声道：“奇呆，那个姑娘是谁？真他妈的好看！”我轻声道：“乌云姐姐啊！”“什么乌云姐姐，她姓乌吗？”“不是，她是一个女侠，功夫高得很，屋里头连八面山三霸几十个强盗，全被她一个人打趴下了。”

        二牛差点跳起来：“那还等什么？赶快拜师啊！”我愣了一下，“拜师？拜什么师？”“拜你的乌云姐姐为师！”“咱不是说好了要拜赤眉大侠吗？你怎么……”

        二牛道：“我说奇呆，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大侠可不是天天能碰上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咱们这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碰到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还这么漂亮！”“可是，可是拜一个女人为师……要是个老尼姑老道姑的也就算了，乌云姐姐看起来这么年轻。”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要是娶这么个媳妇儿还不错。

        二牛道：“你懂个屁啊，天天对着个老尼姑，能吃下去饭吗？要是有个大美女手把手练功……”我的心里一阵乱跳，“好，拜师就拜师！”

        那些人与乌云姐姐作别而去，我鼓起勇气，走上前说道：“何女侠，多谢你救命之恩，我，我还有个请求。。。”乌云姐姐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硬着头皮道：“恳请，恳请女侠收我们两个为徒，传授我们武艺。”

        乌云姐姐一愣，说道：“我不收徒弟。”

        我说道：“何女侠，我如今还不会打架，你若肯教我们武功，我一定好好学，我，我不吃不喝，我每天练十二个时辰！我要成为一个大侠。”

        乌云姐姐道：“那不到三天，你早就饿死了。记着，江湖上人心险恶，在你成为大侠之前，莫要强出头，多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别白白送了命。当然，最好还是立刻回家去，读书也很好。”

        她说了这番话，便起身走了，我撒腿就追，可是任我累得吐血，她还是越来越远，直到在田野中变成一个小小的白点，我虽不甘心也毫无办法，只好喘着粗气停下脚步。

        我懊恼极了，二牛说道：“算了，大侠都会轻功，咱们哪儿追得上。”我说道：“二牛，你他妈的平时那么能说，死人都能被你说活，怎么就留不住乌云姐姐。”二牛挠了挠头道：“你的乌云姐姐太，太仙女了，我对着她有点，有点嘴皮子拌蒜，不会说话了！”这可有点反常，二牛一向和村里的那些女子打得火热，虽然长得粗黑了些，女人缘还是不错的。

        我叹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道：“没事儿！拜不了何女侠，咱们去拜赤眉大侠，你不是说他要收徒弟了吗？我早就想去济南府找他，就是我爹不让去，这下正好。”

        二牛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两个一拍即合，好不容易跑出来，谁还耐烦回去读书，闯荡江湖是多么快活！哎，我在江湖上遇到的第一个侠客竟然是个美丽侠女，真是意外的惊喜。

        我说道：“二牛你听到了吗？乌云姐姐刚才在嘱咐我，她担心我在江湖上吃亏，让我回家好好读书。”二牛撇嘴道：“是啊，她嘱咐了你两句，你还想说她看上你了是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望着远方，怅然若失，自顾自地道：“她笑起来真好看。”“她笑了吗？”“她笑了，我看见了，笑得美极了！”二牛一拍我的肩膀，说道：“奇呆，你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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