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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我们赢了


朱厚照睁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可本宫也爱吃啊,这又是啥?”

        温艳生觉得有些为难,扶着额头:“诶呀呀,头竟有些晕,酒不醉人人自醉。”

        方继藩咳嗽一声:“那太子殿下快来吃点东西。”

        “再等等。”朱厚照目光又落回舆图上:“本宫再看看,你们先吃,留着点肉我呀。”

        朱厚照是个执拗的人,一头犯了倔,九头牛都拉不回。

        明明这等事,盯着舆图看也是无济于事,可他偏偏,还是茶不思、饭不想,非要从中看出点端倪不可。

        方继藩便懒得理他了,不免和温艳生商议起作料的事。

        “而今,有了土豆和红薯,接下来,西山屯田所还将推广各种作物,百姓们大抵吃饱饭,想来是不成问题的。人吃饱了,就会希望能吃好,温先生说的对,这作料,未来有利可图,温先生,这作料要求的是,色香味俱全,当然,这还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其携带方便,还需不易霉变,只要做到这几点,还怕卖不出去?先生放心,工坊的事,包在我方继藩身上。本钱我方继藩也出了,总而言之,温先生只负责研究配方,这工坊里一成利,我方继藩拱手相让。”

        温艳生颔首点头:“要鲜美,要有滋味,还需……”

        他似已开始琢磨起来。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啊,表面上只是一个配方这样简单,可要容易储存,不会轻易变质,且还要味道比之寻常厨子的配料要好,甚至还可能要利于生产,要符合这么多条件,可不容易。

        他涮了一片羊肉,喝了一口黄酒,放下酒盅,手指头轻轻的叩着案牍,不发一言,若有所思。

        方继藩便也不打扰他的思绪。

        却在此时,这西山之外,却有飞鸽而来,王金元为了买卖,特意训练了不少的信鸽,这信鸽传输消息能力极快,不过鸽子毕竟不及人,传递消息虽快,可出的差错却是不少。

        这鸽子乃是特别恋家的鸟类,且对地球磁场的感应特别的灵敏,极有方向感,为了培养这些信鸽,是花费了大价钱的,不但要挑选优良的信鸽,还需专人对其进行训练。

        天上,那信鸽盘旋,养鸽人一看,朝那信鸽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信鸽便落地,养鸽人取了绑在其腿上的小便条,随即,这小便条就落在了王金元的手上。

        王金元打开便条一看。

        他乃是方继藩的心腹,甚至许多方继藩的书信,都是直接由他进行处理。

        他既是商贾,因而养成了极敏感且谨慎的性子,而今,随着方继藩的水涨船高,他这原本一个贱商,地位也水涨船高了,不是他吹牛,走在京师里,寻常的官,他都未必放在眼里,从前哪怕是一个都头,都可以隔三差五的寻他来讨要一点茶水钱,现在……从前那些人,见了自己都得躲得远远的,哪怕是见到了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听说是西山王老爷押的货,也没人会来刁难。

        这才是真正的做买卖啊。

        在西山,他几乎做任何事,都不必去考虑官面上的问题,只需一心的打理买卖就可以了。

        这种愉悦感,是从前挣再多的银子,都得不到的。

        他只看了字条一眼,顿时喜上眉梢,接着匆匆的带着字条到了镇国府。

        “少爷,少爷……”

        匆匆进了去,少爷和温先生酒过正酣呢。

        朱厚照似乎也饿了,端了一个大碗,里头都是将就着熟谙出来的菜,一面扒着饭菜,一面低头看着舆图发呆。

        所有人都抬眸,看着王金元。

        王金元喜滋滋的道:“飞球队,来信了。”

        朱厚照啊呀一声,摔了手里的饭碗,一个箭步冲上来,夺过了字条,双手颤抖,紧张兮兮的将字条打开。

        这字条上写着:“幸不辱命,大捷!”

        短短的六个字,朱厚照身躯一颤。

        这些日子,他感受最大的是压力。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发了一通脾气,虽然父皇没有责罚,可他清楚,那百官们怎么看待他。

        不就是还是个孩子吗。

        不就是太子殿下太不懂事,太鲁莽了吗?

        这些老家伙们,对于所谓好坏的判定,实是可笑。

        朱厚照要的,就是一场大捷,一场飞球队带给他的大捷。

        他手里拿着字条,不断的颤抖,脸色先是苍白,随即慢慢恢复了血色。

        方继藩也激动道:“殿下,里头写了什么。”

        朱厚照一脸沉痛的样子:“飞球队……完了。”

        “啥?”方继藩忙是先吃下一块羊肉,匆匆吞咽进肚子里,因为他知道,趁着自己懵逼的时候,若是不吃掉这块辛辛苦苦涮了的羊肉,待会儿情绪要崩溃,就没心思吃了,能省要省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口肉下肚。

        方继藩悲伤的情绪才涌上来:“啥意思?杨彪呢,沈傲呢?我看看。”

        “不看,不看,都死了。”朱厚照将字条要塞进口里,吞咽进肚子。

        方继藩手快,一把将这字条抢过来,打开一看,眼睛直了。

        幸不辱命!

        大捷!

        呼……

        方继藩方才还满怀着悲伤,毕竟是自己的徒孙,是个好孩子,另一个家伙,叫啥来着,对,叫杨彪,这人虽是个彪子,可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呀。

        可现在,他方才知道,是朱厚照这厮,在糊弄自己。

        方继藩龇牙。

        朱厚照乐了,却是一把将方继藩抱住,激动的道:“胜了,哈哈,咱们胜了,那些该死的家伙们,只知道动嘴皮子,吃着君禄,却不干一点人事,可是咱们镇国府……大胜,哈哈,老方,你开心不,你开心不。”

        “我……我……”方继藩觉得自己的脖子要被勒断,脸憋得通红,呼吸不畅:“我……我也很开心呀……呀……呀……”

        朱厚照一挑眉:“他娘的……那些混账东西,没错,他们就是伪君子,是伪君子!”放开了方继藩。

        方继藩弓着身,大口喘着粗气。

        朱厚照却激动的在衙堂里来回踱步,团团的转:“一群老狗,看本宫怎么收拾你们!”

        温艳生目瞪口呆的看着满口粗鄙之言的朱厚照,楞的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摇摇头,哎,罢了,不想、不管、不停、不看,吃肉!

        朱厚照正色道:“老方,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收拾东西,咱们……进宫!”

        飞球队,大捷了。

        一场大捷,足以让朱厚照吐气扬眉,他想要看看,那些个在那满口黎民百姓的大臣们,该怎么说。

        和方继藩收拾了一番,随即入宫。这一路,他兴奋极了,眉飞色舞的样子,将这字条,拿出来看了又看。

        ……………………

        崇文殿。

        今日乃是筳讲的日子。

        从前筳讲的时候,太子是必须到场的。

        而翰林官会同东宫的讲官们,则俱都出席,既为陛下讲授经学,也为太子殿下讲授学问。

        不过……朱厚照上一次拂袖而去,和翰林们闹的很是不愉快。

        尤其是一群年轻的翰林,以及东宫以杨廷和为首的一群讲师们,几乎被太子殿下狠狠的驳了面子。

        这些翰林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闹了一通,也没什么结果。

        陛下对于太子殿下,果然还是有点放纵啊,居然没有处罚太子殿下。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一点,陛下做的很不好。

        只是……此时他们也不好继续追究,还能说啥,太子是国本,可陛下不做声,就算再苦口婆心的劝说,那也是枉然。

        杨廷和到了崇文殿,只看到太子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再赌气,索性,压根就不来了。

        而陛下呢,面带常色,他照例,带着欧阳志来。

        这位越来越经常伴驾在陛下左右的欧阳侍学,简在帝心,在众翰林之中,恩宠异常。

        这足以让人心里生出妒意。

        不过对于欧阳侍学,几乎没有人挑出任何一丁点毛病,论人品,有君子之称;论才学,是状元;论功绩,曾都督锦州军事;且少言寡语,从不胡言乱语,这一点,和他恩师,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弘治皇帝似乎对于太子的事,没有任何的交代,只是道:“诸卿开讲吧。”

        翰林大学士沈文颔首点头:“今日讲的是:子路问强。陛下,可否?”

        子路问强?

        弘治皇帝大抵知道,这个典故出自《中庸》,弘治皇帝道:“朕早读过,不过倒想知道,诸卿,有何看法。今日,就讲此篇吧。”

        沈文道:“可否请翰林院侍讲学士刘毅开讲。”

        方继藩道:“刘卿家文章,素来花团锦簇,其人,更是稳健,由他来讲,再好不过。”

        那刘毅出班,先是诚惶诚恐的行礼:“臣惶恐,臣学无所成,当不得陛下谬赞。”

        弘治皇帝朝他颔首微笑。

        刘毅方才清了清喉咙:“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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