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牵手

吉文正在朝着远方拼命高飞，他的手中正握着阿黛莉亚和他的朋友们。就在刚才的那场巨大爆炸中，他替阿黛莉亚挡住了爆炸的冲击，然后趁着混乱，带着阿黛莉亚逃离了那片曾经被叫做万兽林的死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吉文察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力舞动着翅膀，因为他知道只要多坚持一秒，他就能飞得更远一些，那么阿黛莉亚她们逃离追踪的希望就又多了一分。

        时间一秒秒过去，吉文飞得也越来越低，他拼命在大片森林上空滑翔，身体几乎已经擦着了树梢。终于，由法术能量幻化而成那庞大躯体消散殆尽，失去了托举的众人，一起向着地面坠去。

        呼呼的风声顺着吉文的耳边飞过，黑色的大地扑面而来，撞击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可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候，一股奇异的风在林间卷起，飞的气流再次托举住了每个人，让吉文一行毫无损的缓缓落在了地上。

        显然，有人在他们附近帮他们，他是谁。

        吉文支起疲惫的身体，四处打量着。就在他那疑惑的视线中，一个秀气的风精灵从空中浮现出来。这位只有吉文手掌大小的精灵原本是一副宫廷侍者的打扮，可现在她那华丽的绸缎裙上沾满了泥渍，就连精心打扮的髻也四散开来，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爆炸的洗礼。

        她歪着脑袋，一边整理裙摆，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道：“总算让我赶上了，不然不知道还会生什么意外。”

        “你是谁？”吉文警觉地问道，现在他们一行人都丧失了战斗能力，如果眼前的风精灵是敌人，那么他们全都将丧命于这片密林里。

        不过风妖精并没有做什么有敌意的举动，她只是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吉文刚才语气让风精灵感觉不快。作为卓恩米亲王最亲密最信任的近侍，作为一名有着比精灵还要长几倍寿命的小妖精，她可不喜欢有人这样对她说话。

        她立刻回击道：“你可真健忘。在索其玛城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帮忙，你和你的召唤师可没法及时赶去参加皇家召唤学院的考核。”

        这一席话，让吉文猛然回想起当日的场景。

        的确，当寇松长老逝去之后，是银月侍卫们用浮空术帮他们及时赶到了会场，拿到了皇家召唤学院的入学资格。当天和他们一起飞跃过整座城市的隐形朋友，看来就是眼前这只风精灵，了，既然她是银月侍卫们的伙伴，那她也应该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就当吉文稍稍放下心来的时候，风精灵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异样。

        “看来，你的朋友有麻烦了。”

        风精灵扔下这句话后，就立刻飘向吉文身后。

        吉文艰难爬起来，试图弄清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一眼望去，在吉文身后，离他最近的是阿黛莉亚和水洛，水洛依旧昏迷不醒，而阿黛莉亚虽然倒在地上，但神志尚且清醒。不过风精灵所关注的并不是她们，她越过地上的两位精灵，径直飞向稍远处的那一对人影——赫尔和米拉正躺在那个方向。

        吉文向前走了过去，在确认了阿黛莉亚并没有收到致命伤之后，便搀扶着她一撅一拐地朝着赫尔和米拉走去。吉文期初并没有太担心他们的状况，毕竟赫尔没有从这个世界消失，这起码说明米拉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当吉文看到米拉的身体时，却彻底放弃了这乐观的想法。即使是昏黑的夜色里，吉文也能看清刚才那场苦斗给米拉的身体留下的伤害，她的伤口，出吉文的想象。米拉的腹部被恶魔的魔法烧蚀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乌黑血污正从伤口不断渗出，而她的肩膀和双臂都已经焦黑，满是烈焰风暴留下的伤痕。除此以外，米拉身体的其他地方也布满了或深或浅的伤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吉文根本不敢相信有人能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坚持到现在。

        米拉虚弱地靠在赫尔的怀里，虽然她还清醒，但是已经耗尽了力气，一动也不能动了。在她的身旁，同样伤痕累累的赫尔，紧紧搂着米拉，然后用着哀求的视线看着吉文。

        “能再救她一次吗？吉文。”

        吉文不懂怎么治疗，而且他也知道要治疗米拉那特殊的身体可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于是他扭头看了看身旁的风精灵，小声的问道：“你会治疗术吗。”

        那只小小的风精灵，只是环抱着双臂，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没用的，现在谁也救不了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风精灵最后一句话是说给米拉听的。

        在赫尔疑惑的视线里，米拉惨淡地笑了笑，承认了这个恐怖的事实。

        “别试了，我的身体已经没人能医好了。”

        说完，米拉用着虚弱的声音给赫尔解释着她身体的现状。在刚才的混战里，当吉文与医师果冻分离的时候，米拉的身体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果冻拼尽全力也没能挽救回米拉。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米拉，勇敢地向着果冻做出了最后一个请求。

        既然没法恢复健康，那么就让我仅存的生命燃烧地更加耀眼些吧，至少我还能为别人做点什么。

        果冻答应了米拉的请求，虽然他的医术无法治好米拉，但足以完成米拉的遗愿。

        果冻手术和药水将米拉身体残存的生命力全部激出来，暂时地修复了她身体的伤口。从外表来看，米拉似乎如同彻底恢复了健康一般。

        但这种加燃烧生命的方法只是昙花一现。当生命快燃尽之后，死亡会加来临。而现在，米拉身体仅存的那一丝生命之火也到了即将熄灭的时候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这真相所震惊，吉文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米拉的身体能够恢复如初，将赫尔重新召唤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即使历经恶魔的重击，她仍能一次次顽强地站起来，勇敢地忘我去战斗，最后为吉文与阿黛莉亚争取到反败为胜的机会。

        米拉身旁的赫尔似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不相信，仅仅和米拉短暂地重逢之后，他们又将面对生离死别。

        赫尔激动地高高昂起头，开始如野兽般哀嚎起来，这是他们种族表达悲痛方式。

        米拉看着悲痛欲绝的赫尔，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举起右手，扶住了赫尔的脸庞，把他的视线拉回到自己身上。

        “别伤心，我已经很满足了。”米拉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挤出一丝微笑，“起码我终于能以这个样子躺在你的怀里，告诉我，我漂亮吗？”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米拉仍然在乎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外表。在之前的日子里，她不得不一直背负着伤痕累累的面颊，虽然赫尔从未在意，但她自己心中却一直放不下。而现在，她至少能把自己最美的一刻，留在赫尔的记忆里了。

        赫尔颤抖地伸出手指，拂过米拉没有伤疤的脸庞，他已经梗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朝着米拉点点头。

        米拉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满足。仿佛她命运中那些沉重的部分都彻底离她而去。而剩下的是，是短暂而又纯粹的幸福。

        她的手缓缓落下，搭在了赫尔的手边，然后米拉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说道：“对不起，赫尔，我没法和你一起去看日出了。”

        赫尔怔住了，米拉所说的，是他们在那残酷地穴里的一个约定。赫尔一次次的用这个约定给绝望地米拉鼓劲，让她不至于在折磨中绝望。可现在这个约定，将永远实现不了。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的结束，米拉的表情也随之定格在那里，空气中那微弱的喘息声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赫尔的梗塞声。

        米拉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

        随着召唤师的死亡，赫尔的身体也逐渐从这个世界消失，他徒劳地想紧紧抓紧米拉，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可召唤的释放让赫尔不得不重回了那片黑暗之中。最后，米拉的身边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赫尔、阿黛莉亚还有那位风精灵无言地看着眼前的这一悲凉幕，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周遭的沉默。

        阿黛莉亚一直在轻微颤抖，米拉的逝去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仅因米拉的牺牲而感动，而且她也为米拉与召唤兽之间的诚挚情谊所震撼。米拉的事故让阿黛莉亚明白，召唤师和召唤兽之间的关系，似乎出了那些召唤经典的描述。那不再仅是主宰与奴役，不再仅一份如牢笼般的契约，而是乎其上的一层东西。只要愿意付出努力，召唤师和他的召唤物之间也能凝结出真实生灵之间才能具有的羁绊。

        米拉勇敢地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人生之路。而自己呢？当自己遇到同样情况的时候，能敢于跨过那条鸿沟吗？

        和米拉一样，阿黛莉亚自己也拥有一位与众不同的召唤兽，他有着独立的意识，有着不为人知的背景，有着神秘莫测的经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一次次地拯救了自己。

        今夜，她又一次被吉文所拯救，为了拯救自己和伙伴，吉文甚至变成了她从所未见的恐怖怪物去与那些恶魔们舍命相搏。这一切之所以会生，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恰好是吉文的召唤师。

        如果只是一份召唤契约，吉文没有必要拼死做到这一步。

        一想到这里，正被吉文搀扶地阿黛莉亚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吉文的手。

        那是她在这个险恶的世界里，唯一还能倚靠的东西。

        ?　?六一快乐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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