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逐鹿引 > 第109章 弟九十八章 筑台拜相

第109章 弟九十八章 筑台拜相


话说萧何正在那里苦苦相劝,只要韩信回心转意,却见夏侯婴带了几个人也赶了来。萧何问道:“滕公,你怎地也追赶过来?”夏侯婴道:“今个清晨,打马从西仓经过。想起我那韩贤士来,趁便去看看他。谁知门上的人却说,‘五更天不到,就骑马出了大门。随身带了行李,往西边去了’。将我唬了个半死,赶紧上马来追。及到城门口,方知丞相已先行了一步。哪里能放心?也顾不得留句话给大王,便急急地追了来。还好,不曾走了。”

        韩信一旁看了,暗道:“只因汉王不肯用我,我才想出这条计策,假意儿要离开。未曾想此二人竟然如此执着,怎不教人感慨?一朝之中,这样忠义的臣子,哪里见来?罢了,如再不答应,岂不是做过了头?”便道:“韩信乃寻常之人,有何德何能,让二位这般垂爱?”萧何道:“贤士休要过谦。贤士乃旷世奇才,即使吕望、管仲复生,孙膑、吴起再世,也及不来!汉王乃有道明君,盖因未识贤士之妙,而不敢轻许诺言。今回去,我二人当极尽全力去说服汉王,必使贤士如愿以偿,登台为将。如说不动,情愿弃官不做,随你一同远走高飞。省得久困于此,老死汉中。”韩信点点头,道:“世上为相者,皆喜独擅大权,或嫉贤妒能,或偏执己见。有谁肯犯颜苦谏,为主举贤?公二人,心中只有汉室,绝无私念。忠义如此,令韩信敬佩不已。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韩信不才,蒙二位如此厚待,敢不倾心从命?”萧何、夏侯婴一听,都眉开眼笑,双双上前,深施大礼。韩信连忙还礼。三个人都上了马,领了随从,顺着原路,回南郑来。此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多亏了萧何这番举动,才换来四百年的汉家基业。这一段,便叫做:“萧何月下追韩信”。时到如今,乃在街头小巷,四处流传。后人有诗赞萧何、夏侯婴道:

        万马军中识英雄,相国、滕公能辨龙。月下追得贤士返,才有后来汉一统。

        一路走走歇歇,回转南郑来。到入城,已是上灯时候。萧何先将韩信安排在自家宅中,径来宫中见汉王。那汉王已有两天未见丞相的消息,直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脸上挂满了愁容。忽见萧何回来,忙问缘故。萧何便将前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并道:“老夫已当面允诺,倘若大王坚持,仍不肯重用韩信,我便与他远走高飞。”汉王见萧何当起真来,暗忖道:“丞相做事,向来沉稳,今为个无名小卒,居然肯舍得与我分手。可见此人确是非比寻常,有十分的能耐。”想到这里,便道:“丞相为这韩信,先后三度前来举荐。此人若无惊世之才,丞相也不至于如此劳心费力。也罢,寡人今就拜他为将,你看如何?”萧何道:“许一平常之将,怎能留住韩信?”汉王道:“莫非是要寡人拜他做大将么?”萧何接口道:“正是!独有这大将军,方可称他心愿。”汉王道:“既丞相这般看重韩信,明日朝堂之上,你且将他唤了来,寡人要当面加封于他。”萧何忙谏道:“不可!人皆知,大王素来慢而少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不曾有一丝谦恭。如此相待,韩信必走。”汉王道:“如之奈何?”萧何道:“大王要拜,当择定吉日,沐浴斋戒,筑立坛台,祭告天地,具备礼仪。唯有如此,才算得是真心实意,合拜将之礼。”汉王听了,频频点头,道:“就依丞相。”萧何大喜,上前谢了。此时方觉肚内饥饿,忙拜辞出宫,上马往家里来。

        及到宅院门口,萧三领了几个家奴已在外面等候,扶了下马。萧何问:“韩贤士可曾睡了?”萧三回道:“侍候过晚饭,正在后堂看书呢。”萧何满脸喜色,径奔后堂来。韩信见了,忙将书放下,站起身来。待叙过了礼,萧何便将经过告诉了韩信。韩信听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从来好事多磨难。韩信本以为,只须凭我胸中这点才学,便能够独步青云。谁料想,却生出许多波折来。真的令人感慨万千!”萧何道:“如今事已遂愿,理当开怀才是,贤士却为何嗟叹起来?”韩信道:“丞相有所不知,我身上藏有一样物件,倘若早早将出,何须花费如此多的周折?”萧何问道:“端的是何物件?”韩信即从内衣中取出角书来,递到萧何手里。萧何拿来,在烛光底下看了,大惊道:“贤士既有荐书在身,为何当时不拿将出来?害老夫几番举荐,劳心又费力。”韩信道:“丞相莫怪,听我来说其中道理。韩信自幼贫贱,乃无名小辈。初来乍到,未见寸功,若便将出,似有凭藉此书而来干谒之嫌。即便汉王肯用,日后亦不能理直气壮。故而将它藏起,隐忍未,却在丞相与滕公面前故意显露手段。我料知,丞相求贤若渴,一定要去汉王面前举荐,不曾想会是这般艰难。如今云散雾去,所存之虑尽已消失,不妨拿将出来。”萧何听完解释,拜道:“贤士聪明绝顶,真乃奇才也!”韩信谢道:“教丞相受累,韩信于心不忍。”萧何笑道:“老夫能为汉王求来贤才,正乐得合不拢嘴,此等小累,何足挂齿?”说话之时,酒席已摆上,萧何邀韩信一齐来饮。二人对坐,说说笑笑,直喝到半夜,方去歇息。

        第二天,萧何早早起来,便引经据典,按古法在书房里绘制了一幅拜将坛图本。又重新描摹了一遍,甚觉满意,正待收将起来,进宫面呈汉王。只见萧三入来道:“滕公谒见。”话音刚毕,夏侯婴已踏进门来。见了礼,夏侯婴追问起昨夜的事来。萧何道:“汉王今已允诺,只等时日,登台拜将。”夏侯婴大喜。萧何又去柜里取出张良的角书来,道:“大王若见此书,便再无疑虑。”夏侯婴道:“若不是丞相月下劳累,几失一大贤。”萧何道:“你我彼此,何须来夸耀?”二人相视,畅怀大笑。萧何将图本卷起,邀夏侯婴一同进宫。夏侯婴道:“今也无甚大事,便陪丞相一齐去。”

        两个人在院外上了马,几个家臣跟着,不急不慢,往宫里来。到了宫门外,留下家臣们照看马匹,二人一前一后,迈入宫来。见了汉王,二人叩拜,萧何上奏道:“老臣昨夜回去,搬照古法,已将拜将坛的图本绘制好。只等大王派人到城郊,按图修筑。”汉王接来看了,见图本绘得周详:高起三丈,按天、地、人三才;方圆二十四丈,依二十四节气。东西南北中,根据方位,布置了青、白、红、黑、黄五色旗帜,比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勾陈五象。坛分三层,上盖楼台一座。坛之前,筑甬道一条,以通车马。且将何处安排武士?何处放置器物?何处布列文臣武将?何处肃立甲马?都清清楚楚标在上面。汉王看罢,道:“丞相博学,诸事皆精通。”萧何道:“此为小技,比起韩信来,不值一提。”汉王道:“韩信才能究竟如何,尚难肯定。寡人虽已答应,心里终究忐忑不安。”萧何道:“大王切莫存疑。老夫这里正好带了一个人的荐书,足可以让大王放心。”汉王道:“是何人荐书?”萧何即从怀中取出那封角书来,呈献上去。汉王捧在手里来看,见上面大致写道:

        韩信乃今世奇才,不可以现状论其长短。明公唯使其统驭三军,方可与项王一争天下。若为他人所用,还定三秦,必成虚言。大惊道:“不是你二人坚执,差一些失了大贤。”萧何道:“老臣与滕公,知韩信确有大才,方敢举荐给大王,必不会只为一己之私。今有张良角书在,大王始信臣等所见,实非滥举。”汉王道:“前面生的事,皆寡人之过也。”欲重赏二人。萧何、夏侯婴齐声道:“为国举荐贤能,当义不容辞。我二人位极人臣,自该替大王着想。”汉王道:“也罢!暂且记挂在册,待到复了三秦,一并封赏。”二人拜谢了。汉王道:“筑坛之事,须用称意的人才行。”唤来灌婴,命他督管筑坛之事,限在半月之内完工。灌婴领令,便到中军司马府去提了五千军卒,来南郑城外西郊,修筑坛台。汉王却让萧何、夏侯婴,去预备拜将诸事。又召入曹参,要求各营各寨诸将校,但等这一日,齐集西郊,来观拜将之礼。

        消息一经传出,众将纷纷猜测,也不知花落谁家?将拜哪个?未到半月,坛台已然筑毕,来报与汉王知道。汉王欢喜,赏了灌婴,随即让人去请萧丞相、滕公来宫中说事。二人即到,汉王询问诸事安排。萧何道:“吉日择定,选在七月二十八,今只差五天。所用各项器具、服饰、人员、马匹等,现都已布置停当。明天开始,便请大王和百官一道斋戒三日。另应张榜各处,晓谕百姓。这几天里,各衙门不准判押,不准动刑,不准宰牲,不准饮酒,不准茹荤。自即日起,沿途道路皆须肃清,以候佳期。”汉王一边称赞,随口又问起韩信来。萧何道:“臣已将他安置在相府中,有那专人服侍。”汉王见一件件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如何能不放心?便把宫殿以外的事,都交给二人去管,只等拜将之日。

        闲话少说。且说到了这一日,恰是个晴好的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汉王身着衮龙袍,迈步出宫,再由众将陪伴,起驾望西而行。路经丞相府,即命停下车辇,传旨入内,迎请元帅出来。少顷,萧何引韩信出府。却见那韩信,早已是焕然一新。是何模样?但见:

        面色红润,举止儒雅;眼睛明亮,神情自若。盔撒一簇红缨,甲耀万片金光;腰拴鸾带描细纹,身披锦袍绣华贵。端的是:英姿勃勃真英雄,威风凛凛世无双。

        众人乍一见,都禁不住挑指儿夸赞。细一看,出来的却是个陌生人,齐都惊呆。只见汉王下了车辇,望着韩信施礼道:“初时因不识大贤真才,故多有屈待,此寡人之过也。”韩信还礼道:“久闻大王宽仁德厚,有求取天下之志。故而韩信弃楚来投,指望能得重用,好效犬马之劳。”汉王喜道:“张良数言,足安我心。”便请韩信乘上元戎车。韩信稍稍推却了,才慢慢坐到车里。就见汉王伸出双手来,在后面推了三步,使车轮转动起来。众人齐都欢呼,望着车马起行,径出西门。

        车马缓缓而行,沿途之上,百姓争相观看,热闹非凡。旌旗招展,遮天蔽日;金鼓之声,震耳欲聋。行进车马队中,文臣峨冠博带,列在左边;武将顶盔贯甲,列在右面;远看了去,真个是浩浩荡荡,整整齐齐,好似一条长龙,鱼贯向前。

        车马正行,忽听背后有人呼叫:“车驾请少停!”回头看时,一匹马疾奔过来,马上之人正是樊哙。这里车驾方才停住,那边樊哙早已赶到面前,飞身跳下马来,撩衣跪倒在地,大声道:“臣有一言,须急来上告。”汉王问道:“何事这般性急?”樊哙仰头说道:“大王,选帅拜将乃国之大事,干系汉室安危,自当慎之再慎才是。为何今日却如此轻率?”汉王道:“韩贤士乃奇才也。寡人得来不易,你却为何偏来唱反调?”樊哙道:“那韩信,乃淮阴一饿夫,能有甚么本事?臣听说,他在淮阴时,曾经乞食漂母,受辱胯下;后投身楚营,亦只争得执戟郎一职。他在项王那里不见受用,故弃楚而改投大王,以求进取。大王未曾亲睹其才,仅靠他人举荐,只凭一面之辞,便信以为天下奇才,不惜捧毂推轮,欲拜他来做大将。此事若传到项王耳中,定会令其捧腹。天下诸侯,也只当我汉中真的没了能人,却要用这饿夫来做统领。要如此,三军哪个肯服?将士哪个肯听?真所谓,兵未交,胜负已定。今朝中武将,多怀不忿之色,唯恐大王生怒,故皆隐而不敢。独臣忠义,敢将真言上谏。请大王听臣之言,早换主张。”未等汉王开言,就见萧丞相大步上前,将手指樊哙道:“大王,请将樊哙绑了斩,以正国法!”樊哙大惊,瞪大眼睛道:“丞相何出此言?”萧何道:“国有国法,军有军令。今拜将之事已定,大王之令已出,三军皆当遵行。你身为朝中重臣,岂不知此等道理?”樊哙辨道:“大王帐前,名将不在少数。他人且不说,就我老樊,便可算一个!今放着有能耐的人不用,为何偏偏挑一饿夫,来掌三军之权?”萧何怒道:“胡说!尔等勇夫,只配斩将杀敌,攻城拔寨;若论运筹决策,制敌于千里之外,谁能胜任?今唯有韩信,才可担当!你自恃前功,竟然目无军令,敢在途中拦王驾、妄言;如此扰乱军心,尚不知有罪么?”望汉王道:“大王,今若不杀樊哙,他人必当效尤。”汉王听了,也怒将起来,喝武士:“拿下!推去斩!”樊哙见了,两脚乱跳,大叫道:“大王,不明不白,怎就要乱杀好人?”汉王道:“丞相已把话说得清清楚楚,面前的哪一个没听明白?此事只怨你自己,休怪寡人无情。”樊哙道:“我本一片忠心,怎就换来杀身之祸?若如此,老樊一千个也不服!”夏侯婴忙下车来,谏道:“樊哙不遵军令,擅拦王驾,又妄言惑众,理当斩。然今正当吉日,怎好轻动刀斧?不如先将他执于王驾后面,待拜将之事过后,再行处置。”汉王点头。武士立将樊哙五花大绑,系在车辇之后。人马继续前行,只半个时辰,已来到坛台之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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