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逐鹿引 > 第88章 弟七十五章 沛公显仁义

第88章 弟七十五章 沛公显仁义


却说当时子婴与群臣跪在轵道旁,迎接招降。刘邦受了玉玺,上前来扶子婴。只听身侧樊哙说道:“丧国之主,留之不利,不如杀了,免生后患。”拔剑要杀子婴。刘邦忙制止道:“古贤者不杀亡国之君,今我愿仿效。”将子婴扶起,并亲解其带,同了一齐入城。

        众人随刘邦齐到咸阳宫坐定,子婴又率群臣过来叩拜。刘邦见子婴在下面一直战战兢兢,也甚觉可怜。正要话,却听周勃道:“咸阳虽下,却是秦国地域广阔,不服者甚众。若是秦人托辞反叛,恐又要生起是非。主公何不依老樊所言,将子婴杀了,不省却许多担忧?”灌婴、柴武跟着也劝。刘邦听了,摆手道:“这个使不得!当初怀王所以遣某西向伐秦,正是虑及本帅有宽容之心。今子婴已降,如再杀他,也是不祥。诸君切勿再言,请各安本分。”就殿上废去子婴秦王位,黜为黔,暂留住别宫,待日后由怀王亲来落。

        到此,秦朝灭亡。总计秦自嬴政称始皇算起,历一十六年而亡。可怜子婴做这秦王,拢共才四十六天。后太史公曾言:“向使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说书的不敢妄评,说到秦亡的根源,皆起自始皇、二世两个。俗传,始皇无道在先,恶也由他而起,到二世时更是变本加厉,于是惹天下人反。到子婴,已是积重难返,如何怪得他?后人有诗叹道:

        始皇继周称皇帝,传子胡亥为二世。子婴霸上降汉王,四十余年非久计。

        却说刘邦得了咸阳,秦国故吏,不论高低,皆将户口、粮册、官符、印绶送来交割。刘邦得意,便将随来官员散去,自同了樊哙、卢绾,走马宫中四处观望。众将少有约束,岂不胡来,都奔到各府库内,将金银锦缎、珍珠玉石尽数搬出,坐地分配。

        偏有一人,独独视而不见,只顾往丞相府里来。是谁?此人姓萧,单名一个何字,乃是沛县丰邑人,与刘邦同乡。先前在沛县做吏掾,谁比得他律法纯熟,刀笔精通;做事又向来谨慎,极能把握分寸,凡经他手的诉讼案情,不论大小,从来就不会出啥差错;满县人没个不服!朝廷监御史曾来泗水郡考量官员政绩,行到沛县。县令设宴款待,让萧何在一旁作陪。及至谈到国家法度,正合萧何心意,见他在座上论起律令来,却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如板上滚球一般。监御史大惊,不想小小沛县,竟有如此精熟秦法之人,深以为奇,赞不绝口,便有心征他入御史府。那萧何是何等聪明之人,知秦朝难以久远,便弄些托辞,婉言谢绝。监御史见他不肯,也就作罢。从此萧何名声鹊起,不久便升迁做了主簿。那是前话。且说当时萧何领着身边随从,奔到丞相府时,见府中已有不少人在那里争抢财物。急到内堂看时,却笑将起来。只见室内藏书架阁子上,齐整整按类堆放着各种律令、图书及许多典籍、奏报。顺手翻了几册,不是别样稀罕物,尽是天下无双的奇货。就这些个图册,却已将大秦疆域、四海风情,都描画其中:无论哪个关隘,何处险要,还是各郡各县,户口多寡,要从中查阅,竟然是一目了然。当时把个萧何乐得眉飞色舞,有些忘乎所以。随从见他望着满屋的图书册子喜笑颜开,手舞足蹈,不解其中缘由,都道:“别人都去各府争抢金银财宝,爷却带我等到这里,取这些不值钱的书籍,要来何用?”萧何笑道:“他们所拿,都是公物,即便取去,过几天便将归还原处。唯有这些律令、图书,实是难得。他人不识其妙,我却知日后必当大用。”众人谁信?都在一旁窃笑。萧何装作不见,只管道:“小心搬运,休要损坏。”分一半人手,教先将物品搬到住所去,却带了其他人,又奔御史府来。依旧是照样画葫芦,把府中此类物件尽数搬取了。这便是萧何的精明过人之处,自与他人不同。后来朱秉成曾有诗赞道:

        赤帝西走入咸阳,威加海内诸侯王。匄匄数岁苦未定。萧何制作开天阊。前殿武库连云起,东阙北阙遥相望。胡桃油湿鸳鸯瓦,郁金香薰玳瑁梁。瓦文曰汉并天下,不存戒慎徒矜张。帝赫斯怒謓过度,大臣奏对词牵彊。天子重威示壮丽,土阶在昔闻陶唐。亡令后世复加此,子孙藉口称高皇。遂使济南公玉带,编蒲割黍图明堂。君不见秦并六国营阿房,二世亲降枳道旁。可怜丞相收图籍,但效昆吾作未央。

        却说刘邦散去众文武,胸中快意之极,正当欢喜,听得身边一人道:“人皆言咸阳宫万般壮观,可否带了兄弟,去看它一看?”刘邦看时,乃是小卢绾。原来这卢绾本与刘邦同年同月同日生,两家世交,且又是打小一块读书的,好得如亲兄弟一般。刘邦于沛县起事,卢绾便跟随在身边。当下见是卢绾央求游宫,正合心意,笑道:“最好!当年曾目睹过始皇帝出宫巡游,真个教人羡煞。如今却能与卢兄弟身临其境,乃是一桩大快事也。”便叫上樊哙,各骑了马,三人就在宫中行将来。

        走过一处,又来一处。眼见这咸阳宫,端的是巍峨壮观,华丽无比。且不说琉璃瓦堆就的一座座殿堂,金碧辉煌,气象万千。便是那些个玉砌的栏杆,鎏金的窗檐,砖铺的廊阶,无不富丽堂皇,看得人眼花缭乱。却怎描绘:翘飞飞朝天宫阙,齐臻臻碧瓦朱甍。绕几多廊撞几多景:雕梁画栋綉一片,玻璃屏障成一色。马背上徒叹得惊诧,秦皇何在?乾坤翻转!

        正赞叹不已,却见前方殿阁之下,围了许多兵卒。刘邦转脸问道:“这甚么地方?”樊哙回道:“乃是皇宫藏宝之所,名唤‘天下聚’,老樊事先安了些军兵在此,以防不测。”刘邦道:“既称宫中藏宝,想必都是些精美绝伦的物品,不妨观来。”下了马,拉了卢绾的手,教樊哙身后跟着,径来殿内观览。到面前看了,果然都是金玉锦绣,奇珍异宝;一件件,一堆堆,光怪6离,五彩斑斓。早有人把管库的监事官找来,在边上细细解说。却有五样物件最是稀罕奇特,列举在此:

        第一件,青玉五技灯:此灯高七尺五寸,用青玉琢成幡龙盘屈形状,口中衔灯,以火点燃,浑身鳞甲皆动,如星光万点,照亮殿堂。第二件,铜人奏乐:有铜铸小人十二个,都衣着华丽,栩栩如生,列坐一筵;座高三尺,铜人手中各执琴、筑、笙、竽诸乐器,用花彩点缀;筵下有铜管二支,从后伸出,长有数尺,管口向上,一管中空,一管内置一绳,人指粗细,使一人口吹空管,一人以指纽转其绳,顿时众乐随起,音色悠扬。

        第三件,玙璠之乐:此系古琴,长六尺,安十三弦,标二十六徽,都用金、银、琉璃、砾磲、玛瑙、珍珠、玫瑰石七宝装饰;上有铭文,刻“玙璠”二字。

        第四件,昭华之琯:镂玉为管,长二尺三寸,钻二十六孔,刻有铭文“昭华之琯”四字。使人吹来,管上立显车马山林,,隐辚相次之像。等到音息之后,便消失不见。

        第五件,照胆镜:镜为长方形,宽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通明:人直面去照,其影倒见;将手扪心来照,腹中五脏六腑,便历历可见;人有内病,只须掩心,即能照见病根所在;女子若有邪淫之心,则胆张心动。始皇帝常用此镜来照宫中嫔妃,见哪个胆张心动,立杀无赦;故名“照胆镜”。

        一件件看过,看得刘邦目不转睛,爱不释手,须臾,方转过神来,抚掌大赞道:“妙也!即便有一件,也足矣!”又去别处殿宇观瞧,却各不相同。最后转到后宫深院,早有人报入去,慌得宫中嫔妃采女,忙不迭涌来拜迎。看这许多美人,一个个都千娇百态,面前几个,更是艳丽迷人,风情万种。那刘邦出身微末,平常有姿色的女子也曾见过几个,如何能够比得此间都藏着的花容月貌?看她们说话举止,娇滴滴,怯生生,如风中摆柳,袅袅娜娜,直将人醉杀。当时把那刘邦看得都呆了,不知如何是好。卢绾在身旁,道:“秦室已灭,自当歇一歇。今夜不如在此留住一宿,也好解一解劳乏。”刘邦大喜,坐到龙榻上道:“既兄弟说了,不如都留下,歇上一宿。”却听樊哙道:“哥哥使不得!想咸阳初定,许多事待安排处置。哥哥怎自顾贪恋安逸,却把天大的事撂在一边不管。”刘邦道:“外面之事自有萧何、曹参两个经管,我今只在此闲上一闲,有何大碍?”樊哙道:“哥哥怎不见外面情形?众将今无约束,纵兵乱来,到处哄抢财物,骚扰百姓。而哥哥不以天下苍生为重,偏来学那富家翁,要图一时快乐。岂不知,秦所以败亡,皆因这些奢靡之物引起。老樊忍不得,却要说上两句,请哥哥勿留宫中,且收拢兵马,禁止掳夺,趁早还军霸上为妙。”刘邦见他搅扰好事,嗔骂道:“且闭了你那鸟嘴!弟兄们千辛万苦,才熬得今日,即便分拿些许财物,也无须大惊小怪;倒是你这厮,弄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来败我的兴致。”喝道:“还不退下!”樊哙想再劝,见刘邦背过身去不理,怕把话说僵了,反为不美,只得退出宫来。

        且说樊哙退出后宫,甚是气恼。里面正着了迷,如何能劝?心里焦躁,立在门,只顾搓手顿足。忽想起一个人来,自笑道:“不将他请来,如何劝得哥哥回心转意?”拔脚便去四处寻找,却听人说在那前殿。疾步赶去,走不多远,转过一处回廊,迎面正见那人站在亭边看景。樊哙飞也似奔上前去,拽住那人衣袖便走。那人道:“将军要拖张良去哪里?”樊哙道:“先生去了便知。”张良道:“甚事急成这个模样?”樊哙道:“先生莫问,且随老樊来。”张良道:“作甚怪?”跟在后面。他本体弱,便走不快。樊哙心急,道:“先生,你这般走法,岂不急杀老樊?不如我背你去。”不由分说,扶到身上,背了就走。

        来到后宫门,停了脚步,把张良放下,才将先前的事说了。张良笑道:“你与刘公自家兄弟,却说不得,偏拽我来?”樊哙道:“他今日被美色所惑,如何肯听我说?”张良道:“将军莫急,刘公乃雄才大略之人,只是一时着迷,失了分寸。张良好言去说,必听我劝。”教樊哙在门外等,径来内宫,拜见刘邦。只见四五个美艳娇娃,正围着刘邦献媚;却不见卢绾。刘邦见是张良,忙站起身来道:“日色不早,子房也该歇息。”张良道:“闻明公独留后宫,张良怎能安心歇息?”刘邦道:“先生且宽心,待到明日,自当去别处住。”张良道:“良见明公,自有话说。书云:‘内作色荒,外作禽荒,酣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秦无道,明公才得以至此。明公既为天下驱除残暴,就应秉持俭约,摒弃奢华,布施仁道,取信于民。今方入咸阳,天下未定,便图财享乐,此好比助桀为虐。改日诸侯入关,岂能相容?只怕秦亡在前,公败在后。俗话道:‘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愿明公听樊哙之言,勿恋于此。”刘邦听了,如从梦中醒来,道:“先生一席话,说的十分明白。刘季一时迷了心窍,差些做下糊涂事来。”当即着人叫起卢绾,与张良一道步出宫来。见樊哙尚在门外守候,便道:“少不得再辛苦些,去传某将令:所拿物品,尽数送还;宫殿府库,一并封闭;三军将卒,今皆返回霸上驻扎。”樊哙听了喜欢,转身去了。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这也是刘邦明智之处,非平庸之辈所能。要不然汉家数百年的基业何来?

        当时收拢人马,还军霸上不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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