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师父,快哄我 > 75.生·谋(三十四)

75.生·谋(三十四)


李令有多少本事,  林立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这殿试成绩却并未十分理想,可以说,  与林立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翻身下马,  李令便寻着林立“请罪”。

        “师父,  是徒儿给你丢面子了。”语气诚恳,连林立都差点信了。

        在保和殿之上,  李令其实大放光彩,  压了现如今的状元整整一头。

        得来锦皓月以及朝臣们的夸赞,倒是让原本珉王的部下心生拜服之意。

        朝中有珉王的部下,自然也有珉王的死对头。

        现如今见到有如此才学的李令,  心中自然是警铃大作,  只是爱才之心自然人皆有之。

        尤其是像他们这些混迹官场的老手们,  见到这番模样的李令那惜才之心隐隐作祟,  竟是生出了与李令靠拢的心思。

        这殿试李令本也知定是取不得功名的,毕竟李令身有爵位,殿试也不过是给那些朝臣们展现李令所怀能力的凭借而已。

        整场殿试下来,倒也算是效果非凡,  就算是取不得功名又如何?

        今日对朝臣的震慑,难道还不足他在朝堂立足不成?

        只是,  这未取得状元,  最难交代的,怕是林立那了。

        回府的路上,  李令脑中不断回旋着林立失望的神色,  到了府上,  却有些迈不开步子。

        直到自己做完心里建设后才颤颤巍巍地踏出了步子,双手一抹自己的脸,面上的愁容终是开始显现。

        李令酝酿好情绪,行至林立面前时,差点连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话。

        只是……

        “你今日哪是给我丢面子?如今这状元爷可是被你压了一头的。”殿试上生的事情,林立哪能不知道。

        李令虽说有猜测,可却不曾想林立知道得这般快。

        面上的愁容分崩离析,“师父,你都知道了?”

        “官场如何,想必你比我来的清楚,今后可莫要再如以前般孩子气,还是该多多保重自己。”

        一白子落下,出“哒”的轻击声,风影摇动,带起翩翩柳絮,轻落于棋盘间。

        黑子迟迟未落,终了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是为师又输了。”

        “师父,这棋得认真下,你这般谦让,棋也便没了它原本的乐趣。”林立说话间带着些怨气。

        林立这棋还是陈域教的,虽说徒儿技艺高于师父的不少,可陈域又哪是一般人?

        就拿方才的棋局来说,陈域早先便能将林立杀得一败涂地,可偏偏那些死穴陈域全部避开了去,生生将自己拖进了不可挽回地深渊。

        这般下来,便也没甚么意思了,陈域的小动作林立早先也察觉了,自然也是缓过几步,可偏偏陈域就是这般又将他拉上王座。

        直到陈域退无可退,这才认了输。

        林立心中自然是带着些憋闷的,可今日这棋布的倒并非只有这一局,前些棋局下的也算得上过瘾。

        这般想着,林立心情悠悠转好,面上的神情自然是松缓了些,也让这暖阳之下的景色越柔美。

        立在一侧的李令见着一愣,再细看林立日渐苍老的容颜,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徒儿今后定不辱师命!”

        闻言,林立却只是摆摆手道:“什么师命不师命的?为师不过是送你回了你本该在的道而已。”话音一转,林立继而道:“如今这殿试一过,你也该成婚了。”

        “师父?”李令疑惑出声,他确实期待着与锦华的婚事,可以说自他与锦华互定终身一来,他便一直在想着这事。

        可偏偏,每当他想起婚事,脑中就开始盘旋起林立所说的,待他成婚他便离去的话语。

        现如今,平王之事锦皓月早已给了众人一个合理的交代,也未珉王正了名。

        可以说,李令今后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有多稳固,这背后也便有多少锦皓月的手笔。

        一切都尘埃落定,也确实该到了谈婚的时候了,只是……突然间,李令心中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这般年纪,外头的男子孩子都已经能跑去店中打酱油了,而你呢,竟是连亲都未成。你是男子不急也可,可锦华是姑娘,你不为自己想想怎得也该是为锦华想想。”林立好言相劝道。

        将黑白二子全部收拾回了棋盒之中后也是开口道;“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为你师父想想,如今你师父也老大不小了,我还准备带他去游遍山海,顺道成个亲。”

        陈域话音未落,便已是收到了林立的一记眼刀,李令张张嘴,沉默了。

        师父想要出去游山玩水他又怎可这般拘着他,暂且不论凭借李令的本事究竟能不能将林立拘住,就光是李令对林立的心思,就哪会这般狠下心来。

        李令黙,这是其一,这其二便是陈域口中的“顺道成个亲。”

        “师父,你与师祖竟是至今都未成亲???”李令下意识地便将这话说了出来。

        “成亲乃大事,更何况我与你师祖的身份不简单,这成亲又哪是随随便便之事?好歹也得推演个万事大吉的日子。”林立压下面上的红意,瞪了李令一眼,“这婚期正是六月初十,你还不快快去准备。”

        “嗯?六月?这,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些,师父,这两个月不到的日子怕是连做个衣裳都不够!”听到婚期,李令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能准备的东西太少了,更何况无论是锦华还是现在他的身份,这婚事自然不可能草率着来。

        相较于李令的紧张,林立便显得谈定自若的多了,见成功引开了李令的注意力,林立道;“这衣裳,靖王妃早先便为你们准备好了,这些事倘若真要你们来操心,这亲也怕是无法成了。”

        被林立这般一训,李令面上也是爬起了红意,果然在这件事上,最终还是让自己师父多费心思了。

        “快些去吧!这亲可是你成,莫要到时连东西都是自己岳父岳母置办的,这还像什么话?”见时候差不多,林立再次开口训道。

        李令像是幡然醒悟般回过神,行礼告退,“师父,徒儿这便去准备!”

        说罢,李令便匆匆退出了竹苑。

        也就在李令身影全部退出竹苑后,林立面上神情随即一松,转而死瞪了陈域一眼。

        “阿墨瞪我作甚?”陈域嘴角扬起一抹笑来,林立看得一时间失了神,不过很快便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等回了天一门,你早些将这日子给算好了,我也好早日娶了你这个小妖精!”林立的话不着边际,可陈域听得却是心痒痒。

        凑上前来,便是偷了一个吻。

        “自然,我能力如何,你还能不知道?只是这出嫁……”瞥了眼面上心虚的林立,“也罢,你想娶便去吧。”

        闻言,林立面上一喜,笑盈盈地抿了口茶水。

        见林立这番模样,陈域心中更是坚定了成亲当天一定得是自己迎娶林立的想法。

        毕竟这好歹也是关乎了他的尊严,在这事上还当真没法让林立压一头。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对林立百般顺从,无论他如何设想,陈域皆是面带笑意宠溺地点头。

        ……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陈域却也不再带着林立往边远的地方晃悠,省得到了日子,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虽说二人皆有着缩地成寸的术法,甚至二人轻功也是十分了得。

        可偏偏林立就是喜欢那脚踏实地的感觉,用他的话来说,这路上的景,只有慢慢行慢慢看才能从中看出门道来。

        这匆匆忙忙地,你能看见一道残影便是不错了,美景?压根便是不存在的。

        可附近的景色陈域皆带着林立逛了个遍,也实在想不出哪里又有美景又有美人了。

        没错,每每陈域带着林立出门,林立当其冲问的便是那地方是否有美酒,其次便是那美人了。

        陈域光说林立还不带信的,非得他用灵识窥探一番,若是有美人,林立立马就会收拾包袱出。

        若是没有美人但有美酒,林立还是会扭扭捏捏地出。

        这时,陈域总觉得自己整一个就是被泡在醋坛子中,泛起的酸泡泡数不胜数。

        重中之重则是林立还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你,“好酒配美人才是王道。”

        “光我一个还不够?”陈域醋溜溜地问道。

        这般时候,林立便会耍起赖皮来,先凑上前亲一口,随即再道:“那不一样,师父自然是美的,只是这美景只能由我一人看,外边儿的美人就不一样了。”

        “哦?怎个不一样?”陈域挑眉问起,林立面上则是讨好一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师父莫气,我就看看不上心。”

        陈域自然是知道的,林立的这句“我就看看不上心”与自己的“我就蹭蹭不进去”是一个道理。

        可偏偏,陈域还拿他没办法,毕竟林立面上表现出来的还真当是“我就看看”。

        当然了,林立身边有陈域这么一个美人陪在左右,那些人自然是不敢上前的。

        曾有几个大着胆子的,林立都没看上他们,他们却是大着胆子上了前。

        其中还有几个不知死活地肖想着陈域,这下林立可便没有对他人那般好说话了。

        林立直接拎着那些人的领子,一手一个带着他们到了无人的巷子中,实行了惨/无/人/道地一顿责罚。

        你想想,那些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公子,竟是被人扒/光了裤子,拿藤条抽得涕泪横流。

        虽说动手的不是林立,林立只是徒手揍了他们一顿出气罢了,可这后来的事,无论是心理刺激还是视觉冲击都是让那一行人从此以后改头换面。

        见到漂亮的人儿便直打哆嗦,后来就连媳妇,都不敢娶甚么貌美如花的姑娘。

        现在回想起来,竟还别有一番风味。

        “师父,好酒配美人,不如就有你来陪我……划拳吧!”林立突然拍案而起,陈域惊得手中握着的茶杯险些便摔落在了地上。

        “划拳?”陈域不解地问道。

        林立兴奋地点头,眼珠子还提溜一转,道:“师父,我知你不喜我喝酒,那我便以茶代酒如何?”

        林立心中打起了小算盘,今日怎得也该把陈域灌醉之后就地正法了吧!

        小算盘打的虽说噼啪想,可林立这回怕又是要失算了。

        林立赌的是陈域这般斯雅之人,定是不清楚这划拳的路数,到时候这套路又岂不是由自己随手拈来?

        “难不成师父连我这点小癖好都不能满足吗?”林立装可怜的手段自然是一流的,看得陈域险些就信了。

        “那倒不是,阿墨有心思,那为师自然是有求必应了,”说着,陈域便将上次未曾喝完的酒酿给取了出来。

        虽说这就各方面不及百花酿和喟叹寻,但喝起了也算是凑活了。

        林立也不挑,有酒自然是好的,只是在这时陈域将酒取出来,再看一眼他意有所指的眼神,林立不禁打了个寒颤。

        “划拳这事,若是喝茶,那便没甚么意思了,不如阿墨陪为师喝上几杯?”陈域笑得险些闪瞎了林立的眼。

        可陈域一笑,林立便怎么也笑不出来的。

        就陈域这笑,事出有因必有诈!

        下一刻,当林立见陈域将袖子稍稍挽起,林立心中便咯噔一声,心道,完了。

        林立:现在这架势哪是不会?这分明就是准备将自己灌倒啊!

        事情的结局往往都是如此这般出人意料,待到一坛下肚,林立当真已经是喝不下了,甚至连脑袋都开始晕起来。

        稍稍一晃脑袋,他面前的陈域便成了两个人影,而反观陈域,那坛酒他也就喝上了几口罢了。

        林立虽好酒,可一下子喝上这般多,心中自然是有了些阴影。

        陈域见林立眸子中的神色变得有些飘忽后放下了手中的酒盏,轻唤了一声,“阿墨?”

        “嗯?”

        林立眸中水汽晕染,让面前这人少了锐利,倒真的变得温软起来。

        林立毫无防备地就如此撞入陈域眼中,一阵愣神后,林立突然扯开一抹笑。

        月光洒落,林立突然凑上前来,印上了陈域的唇上。

        “小美人,真好看。”林立这一言一行可谓是扰了陈域所有的思绪。

        美景醉人,酒醉美人,现在的陈域脑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将人推倒吃干抹净。

        陈域这般想,最终也是这般做了。

        春宵苦短,可这春宵的主角儿却是各自享受得十分餍足,晨起又是一日好风光。

        ……

        两个月的日子在忙碌与闲暇相衬间过得飞快,六月初十,红妆十里,整座京城都透露出满满的喜气。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是豫王与云华郡主大婚,二人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豫王的才华,他们可是听说了的。

        那日在大殿之上,豫王无论是才华还是相貌都是压了如今的状元爷一头,只是因其身有爵位,皇榜之上却是无他的名字。

        但他的才能却是被朝臣啧啧称道,即便没了那状元头衔,民众百姓也是对其赞不绝口。

        再说豫王的父亲珉王,为人也是和善,做过的善事当真不少,京城的百姓多少都受过珉王的恩惠。

        而云华郡主又是一代女中豪杰,百姓们又是佩服的紧,

        这二人成婚,众人倒是喜闻乐见。

        江山多娇人多情,自古美女配英雄,这从来都是亘古不变的常理。

        迎亲的队伍从豫王府出,绕了京城整整一圈后才到了靖王府门口。

        华歆洱为锦华梳着这最后一次妆,口中说着那些吉利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说着说着,华歆洱眼眶变得红润,竟是有些温湿。

        也不知是被华歆洱的情绪感染还是如何,锦华也是哑了音,“娘,这豫王府离这靖王府也就这么几脚路,娘想女儿了,便让人来知会一声,女儿定是立马赶回来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女儿嫁至夫家,还日日夜夜往娘家跑,让人听去像什么话?”华歆洱呵斥着锦华,可偏偏那语气中满是宠溺。

        她自然是知道豫王府与靖王府没几脚路,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随随便便回来?

        “娘,我们又哪是什么寻常人家?再者说了,就算我不回来,我估计到时候久爻也得常让我回来。”锦华才不管华歆洱,李令的性子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这些日子虽说他们二人本不该见面的,可偏偏李令还时常拿什么朝中之事当幌子,有事没事就往靖王府闲逛。

        逛的连锦皓祠都快拿起扫把赶人了,但人家脸皮厚啊,那小嘴又甜,哄着哄着就又将他这老丈人给哄得心花怒放了。

        再者说,原先锦皓祠喜欢李令喜欢的紧,今后又将是自己的女婿,亲上加亲的关系,让人总是忍不住多上一份笑意。

        现如今,终是要嫁人了。

        知锦华要嫁人,锦皓月自是赐了一套凤冠霞帔,如今穿在锦华身上,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景。

        虽说盖上了红盖头,外人无法见到新娘的美貌,可就算只是见新娘的曼妙身姿便已经知新娘究竟是如何美貌了。

        锦皓祠与华歆洱目送着花轿远离靖王府,锣鼓声却是让二人泪目。

        “今后这靖王府就又只剩下你我二人了。”锦皓祠感慨道。

        想到以后,二人心中却又是空荡荡了起来。

        “今后有久爻照顾着,锦华自然是能幸福的。”华歆洱拍了拍锦皓祠的手背,安慰道。

        他们二人相守了大半辈子,这爱情自然看得比他人透一些的。

        李令待锦华如何,也是他们心中也是清楚紧,对锦华未来的日子倒也不忧心。

        大不了到时候日子过不下去了,一纸和离书也就了了。

        事实上这和离书,李令与锦华成亲后从未被提及过,日子也是过的幸福美满。

        现如今,他们二人脑中却是只有那满腔的喜悦。

        花轿又是绕着京城行了一周,才回到豫王府。

        花轿一停,便有街坊邻里凑上前来讨要喜钱,这些,锦皓祠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只是那两名小厮,临时却是换成了太子与三皇子。

        在锦皓祠等人听闻这消息可是有些被惊到了,毕竟这锦萧然可是千金之躯,也是未来的圣上,三皇子又是皇子,到了年岁也该是要封王的。

        这二人,身份显赫,却又偏偏占了锦华弟弟的头衔,锦皓月说这些是都该是由小舅子来做时,锦皓祠连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这锦萧然与三皇子都是一身浅色的红裳,衬地二人模样越的俊朗。

        不对,应道是锦萧然俊朗,三皇子软糯才是,毕竟三皇子如今也就十一岁罢了。

        说实在话,让三皇子来捧花斗实在是有些费劲,可偏偏这孩子还死倔得很,觉得自己这位置重要的很,锦萧然要与其换,他却是半分都不肯退让。

        因着这,锦萧然时刻都注意着自己这皇弟的动向,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受了伤,不过显然皇家的人都是有着十足坚强的毅力。

        又是看了一眼,手中绷着劲,面上带着笑的三皇子,锦萧然伸手向空中抛出铜钱,这被抛出的喜钱被称作“撒满天星”。

        喜钱一经抛出,便有不少儿童邻里上前来接那喜钱。

        也算是讨个好彩头,这么一闹,场面顿时又是多了一份喜气。

        三皇子手持着花斗,将其中所盛的谷物、豆子以及金钱、果子等物一股脑儿地望门而撒,这称为“撒谷豆”。

        据说这些东西是以禳避阻挡新妇进门的煞神的。

        也正是因此,三皇子才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自己姐姐出嫁,自然是不能受半点伤害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在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却是站着不少的鬼魂。

        他们全部都在向李令贺喜,为娶得了如此美丽的娘子。

        李令听着他们的吉祥话,心中的蜜是越化越开,对他们也越和善。

        在花轿前的地上早先便是铺好了毡褥,见时辰差不多了,李令便上前踢轿,在之后又是跨火盆等等事宜。

        待到李令与锦华一人拉着一头牵红行至堂前时,兴奋之情早已经褪去,转而的却是满腔的幸福之感。

        终于,身边人今后都是属于自己的了。

        这是无论李令还是锦华心中都有的念头。

        “一拜天地!”礼官的声音响起,李令与锦华同时转身,面向着大地。

        “跪!”礼官将声音拉长,这倒是让人听出了一股庄重的意味。

        “一叩!”李令与锦华共时弯腰而下,随后便是向着天地的方向磕了个头。

        有了“一叩”,随即而来的,便是“二叩”与“三叩”。

        “起!”随着礼官的声音,李令与锦华共时起了来。

        只是锦华这婚嫁衣裳却是有些繁重,起来时还是由喜婆稍稍搀了搀。

        原本李令准备上前的,只是被在场的其余人瞪着收回了手。

        而是又是转了个身,面朝着林立与陈域。

        其中,这二人的间的桌案之上,还摆放着李珉崇与其王妃的牌位。

        见到这幅模样,李令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这自然是因那牌位而起,在李令的脑海之中,全然是没有关于自己父亲与娘亲的印象。

        从他有意识起,他的身边便仅有林立一人罢了。

        这一拜,林立自然也是受得起的。

        原本,锦皓月也是想要来参加这场婚事的。

        可是到时候他一来,那坐在堂上位置的,也将不再会是林立与陈域了。

        若是换做是平常人家,自己的婚事,拜的高堂是当今圣上,众人开心的也不会是一点儿两点。

        只是李令与常人却是不相同的,倘若今日他拜的是圣上,说不定李令还得苦闷上几天。

        毕竟从小至大,他最为心甘情愿拜服的人从来都仅有林立一人罢了,就算是拜高堂也是如此。

        为此,锦皓月索性就避了嫌,省得到时候好好的一场喜事,却也闹得不悦。

        当然,除了这之外,锦皓月未至豫王府的原因是,李令与李珉崇长得实在是太过于相像了。

        虽说锦皓月心中早就能够分清楚李珉崇与李令间的差别,可这怎么也算是触景伤情了。

        二十多年前,他亲眼见着自己心爱的人娶了别的女子,自己却无力挽回,即便那时的锦皓月早已经掌了权。

        相比起冷清的皇宫,这豫王府却是热闹非凡了。

        “跪!”李令与锦华依言再次跪在了红色的软垫之上。

        “二拜高堂!”再这之后,又是三叩。

        他们叩完毕,林立笑着取出一个锦盒交于锦华,而陈域却是将手中锦盒递给了李令。

        “多谢师父!”

        言罢,便有人上前来接过他们手中的锦盒,毕竟这之后还有夫妻对拜这一最为重要的礼程未行。

        “起!”

        “夫妻对拜!”李令与锦华相对而立,明明锦华盖住了盖头,可李令却是透过了盖头,见到了锦华面带羞涩的笑意。

        其面上还泛起了一层红意,也不知这究竟是因为那红盖头渲染的光彩还是锦华此时本有的心情。

        “跪!”相对而跪,李令霎时便觉得他与锦华的距离又是缩短了好些,甚至能够听到锦华的呼吸声。

        “一叩!”二人相对而叩,距离很近,二人拜下去时,他们二人的脑袋险些嗑在了一起。

        好在李令与锦华动作慢,二人都是注意到了这点,有了这第一拜,随后的两拜自然是不能少的。

        “礼成!送入洞房!”

        又是一阵欢呼,李令与锦华二人终于是换了场地继续折腾。

        待到这些繁杂的仪式全部结束,天早就暗了下来。

        宴席自然也是摆满了全城,让每个人都能吃上这喜宴,沾上点喜气。

        在开宴前,锦皓月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今日的锦皓月身着一身鹅黄色的常服,不再像是殿堂之中冷冰冰的九五之尊,倒像是落入人间的仙子,出落的大大方方。

        宴席之上,没甚么人敢随意为难李令,倒也放他早早去洞房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见到离去的人影,林立也终是放下手中的杯盏,与陈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转身离去。

        这场婚事下来,所有的事情就算是落下了帷幕,他与陈域也该是离开这京城了。

        京城的规矩太多,林立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适应过。

        现如今终于是要离开了,倒也算是松了口气。

        今后他与李令究竟有没有再见面的缘分,全部都得要看天意了。

        共度春宵的两位新人,自然是不知道悄无声息离开的二人,他们眼中此时只剩下了彼此。

        “不与久爻说一声再走?”行在路上,陈域问着林立。

        林立自从离开了婚宴,脸色从未好看过,这下,陈域不免有些心忧,毕竟林立有多在意他那徒儿,陈域是最为清楚的。

        待到第二日,他们从新婚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时,得到的却是他们二人离开的消息,心中自然是会有些难过的。

        “不必了,那般扭扭捏捏,倒不如现在如此果断来得让人容易接受些,更何况,早些到天一门,我们便也能早先回去看看墨崖。”说话间林立凑近了些,手不自禁地就触碰到了陈域温暖的掌心。

        陈域反手便是将人的手全部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手之中,亲昵地道:“今夜天色过晚,不如我们明日再动身也不迟。”

        说话间,陈域另一只手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四处点火了,这般,林立又哪能受得住陈域如此撩/拨,笑着回道:“好。”

        今夜,注定又将会是一不眠之夜。

        无论是现在依旧热闹非凡的京城,还是如今夜色笼罩下的林间。

        ……

        京城,无论过了多少年,依旧能够繁荣昌盛,让外人见了,不禁都要出一声感叹。

        京城的街头,从不乏的便是做生意的商人以及卖艺的杂耍,更不缺的便是算命的摊子。

        “父亲说,这世上的所有算命先生,都该被好好待着。”身着蓝色锦袍的五岁孩童板着一张小脸,站在一方算命桌前,说着自己父亲的教诲。

        听闻此言的白道人却是笑着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锦绣荷包。

        “我见你有缘分,这荷包便是赠予你吧,记住,这荷包定是不能拆开,这之中的平安符能保你一世平安。将来无论生何事,都不得离身。”一句一言,那白道人讲的认真,那孩子听得也是认真。

        随后他又是拿出一张白色宣纸,沾了些许黑墨,斟酌了会儿后便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随后又递给了那孩子。

        “麻烦将这纸张亲自交给你父王。”

        “先生真是厉害,竟是能算出我家父为谁?!”孩子的惊讶溢于言表。

        林立一笑,“小世子,你可要记着,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算命先生的话,豫王爷是说错了。”

        “先生何出此言?”小世子皱起了眉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是如何开口。

        林立但笑不语,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囊。

        小世子好不容易能来着集市逛逛,再加上遇见的又是一算命先生,自小便对这些玩意儿有兴趣的小世子,好不容易逮到个内行,自然是兴奋异常。

        小世子一歇不歇的问着林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林立也是耐得住性子,心中竟然有些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怎会对这些乱七八糟的食物费心?

        但是就算心中这般想,可林立依旧是不曾让小世子远离自己的视线。

        收拾完行囊,林立开口,“天色不早了,小世子早些回去吧,否则王爷和王妃定要忧心了。”

        听闻林立有赶自己走的意思,小世子立马就委屈地撇了撇嘴道:“我爹才不会管我呢!”

        “世子!世子!”一阵着急忙慌地呼唤,让小世子原本不太美丽的心情变得越不悦。

        顺着声音回头,小世子便见着小盘子横冲直撞地就朝着这边前来。

        “你怎得如此马虎匆忙?别在先生面前失了礼!”小世子怒斥道。

        小盘子不解地挠头,“世子,哪来的先生?”

        “这不……”小世子回头,见着空空如也的桌子,满心失落。

        紧握了自己的荷包,道,“走吧,我们回府。”

        说罢便先行了去,小盘子一时间未回过神来,这世子怎得就先行去了?不是要逛这集市?

        方才人多,小盘子在取上家小世子所买之物时,一回头便是将小世子给看丢了。

        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一脸的愧疚,“哎?世子,等等我。”

        回到豫王府,小世子踏着自己的小步子去书房寻了李令,喘着气将那纸给了王爷。

        “何事这般莽撞?”话是这般说,可李令依旧是为小世子倒了些温热的水,让他过过嗓子。

        几杯茶水下肚,小世子才道:“爹,你先看了这纸张再说。”

        李令无奈,只好将那折叠好的纸张翻了开来,目及那纸张上的字迹,李令只觉得血管之中的血液似乎是在倒流,“这,这是谁给你的?”

        那纸上赫然只写了四个字,就此别过。

        “是一位先生,先生还给了我一荷包,说是其中有着一张平安符,能保我一世平安。”

        说着小世子从怀中掏出那个蓝色的锦绣荷包递给王爷。

        李令颤微着手接过那个荷包,那荷包之上毫无炫丽花色。

        翻了一面,李令在反面的边边角上现了一个细小的用朱砂笔所写的“天”字,心道,果然。

        与小时候,林立赠予他的一模一样。

        这“天”字究竟有何寓意,林立从未与他提过。

        就算是当年李令百般纠缠,林立也是毫不松口。

        “那先生,可还与你说过些什么?”

        “先生说,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算命先生的话。爹,先生说的与您教于我的,大不相同。”

        果然,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猜不透他那师傅的心思。

        李令长出一口气,心中也变得释然,扯了扯嘴角道:“记着,若是今后再遇到,这位先生一定要好好向他道声谢。”李令顿了会儿后,又道,“罢了,怕是这辈子都是遇不见他了。”

        “父王认识那位先生?”小世子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忙着追问道。

        李令回道:“不认识。”

        “那他为何留一纸条给父王?”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时间上集市闲逛?你是不是又逃课了?”李令迅转移了话题,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这么一来,小世子也不再将心思放在追问李令上面,立马抱着脑袋跑开了,“爹,我去找娘了!”

        风起带落几瓣落花,李令面上柔和的笑意却是更甚,“师父,那便有缘再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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