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生·谋(九)
这京城, 除了街市的繁华被人们津津乐道之外,还有那掩藏在繁荣景象之下的腐朽也同样被万人唾弃。
穷奢极欲、纸醉金迷、酒池肉林说的就是这种日子, 当然了, 敢在天子脚下做这些事情的, 哪个不是手中有着些权力?
这下也有人会问,难道这些天子都不管管吗?
管?如何管?撤职?这简直就是笑话。
官场上的那些人, 表面披着怎样的一张皮天子会不知道?皮子之下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天子自然是知道的清楚。
可是, 凡是都得讲究个证据,而若是真想要将这朝堂改革,这事牵连甚广, 就算是天子也有些寸步难行。
“皇上, 丑时了, 该歇息了。”沈福来又为锦皓月掌了一盏灯, 让御书房越明亮了些。
锦皓月将手中的奏折放于书案上,揉了揉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份奏折他已经看了有近一个时辰,脑中一直盘旋着李珉崇的身影。
还有那日仅仅见了一面的李令, 李令与李珉崇有近八分相似,初见时锦皓月险些将人认错。
麻木了许久的心脏在那一刻又是开始了跳动, 在听闻李令正准备着会试时, 锦皓月便是多留了个心眼。
生怕那些人在见到李令模样后便在考试途中下了手,可惜当锦皓月再次听闻关于李令的消息却是他已经瞎了。
李珉崇若是还未进轮回, 应该会怪罪于他吧, 毕竟那是他唯一留下的骨肉, 如今却是在自己眼底下险些被人杀害。
“福来。”
“是,皇上。”
锦皓月抬看了眼面上徒增了不知多少皱纹,墨早已变成银丝的沈福来,问道,“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沈福来眼中闪过一丝暗色,却很快掩去,回到,“回皇上,有三十又六年了。”
三十六年,沈福来进宫不过三年,便被调去服侍年仅五岁的锦皓月,那年沈福来十二岁。
说锦皓月是沈福来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而现在……
“福来,这么些年来,你说朕这皇帝当得如何?”锦皓月目光深沉,沈福来面上仓惶跪倒在地,磕着头道,“皇上,皇上自然是一代明君。”
沈福来垂着脑袋,正巧遮挡了其面上的所有情绪,锦皓月仅是扫了一眼沈福来,便又将视线转回了那谁谁谁又是参了谁谁谁一本的奏折。
不过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哪还用得着参上来做文章?
锦皓月将那奏折合起扔回奏折堆里,道,“既然是一代明君,为何依旧有那么些人奏折之中写着这京城繁华徒有其表,内里腐朽却如虫蛀之木?”
“皇上,这京城早已是夜不闭户的繁荣,瞧那街市之上哪有吃不饱饭出来乞讨的丐者?”沈福来回道,锦皓月瞧不出他心中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想法。
也不再探究,这么些年自己所学的帝王之道竟还看不透一名宦臣,这般想着,锦皓月内心不禁自嘲一笑。
三十六年,也不知自己养的究竟是只吃里扒外的鼠还是条忠心耿耿的狗。
“朕再看些奏折,你先下去吧。”
“皇上,龙体要紧,还是早些歇息的好。”沈福来也知锦皓月决定的事自己无权干涉,但这话还是依旧要说的。
锦皓月摆摆手,沈福来行了个礼便是退了下去。
这御书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仅有不是蜡烛灯芯出的轻微爆燃声。
将压在奏折之下的纸张拿了出来,放在那灯火之上,纸触火即燃。
纸上的墨迹也是随着纸张葬身于火光之中,锦皓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之后便是无尽的疲惫。
“珉崇,是我让你失望了。”
沈福来退出御书房后与守在门口的侍卫与公公交代了几声便离开了,脚步匆匆,还不时转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可沈福来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又怎能现暗处锦皓月亲手培养的影卫?
见四下无人,沈福来从侧门出了宫。
影卫中的一人回身,便向御书房行去,其余一人依旧跟在沈福来身后,直到其进了一家客栈后才离开。
宫中,锦皓月将方才从影卫那得来的纸张烧毁,面上终是现出一丝冷笑。
沈福来自然是不知自己身后还有着一条小尾巴,可是那客栈中的人却是不一样了。
那人白衣胜雪,显得仙气蓬勃,一张狐狸面具将自己真实的面容掩去,包括那声音,沈福来也是知道定然与其本身不同。
“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说,究竟是我安排的错了,还是你露出了马脚?”虽说这是一句询问,可沈福来却并未听出一丝疑惑来。
此人早已断定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这才导致锦皓月开始怀疑自己。
“大人,那人在入会试殿前一晚,进了靖王府。”沈福来将自己后来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得来的是那人的冷笑。
“哦?照你的意思,是我安排错了?”那人的语气没有一丝情感波动,要不是沈福来知道此人是上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否则定会怀疑此人不过是一具他人炼制的傀儡罢了。
身为东厂总管,沈福来也算是见过世面,又常伴于锦皓月身边,就连帝王之气他都是不屈。
可在此人面前,沈福来从心底生出惧怕之情。
许是因为人对于未知的事物,天生就是有着一种自内心的恐惧。
锦皓月虽说是帝王,但三十六年足够沈福来对其有着充分了解。
而面前之人,除了知道他是上头身边的红人之外,其余的沈福来无从得知。
当然,他也靠着自己这么些年建起的关系网查过此人,结局自然是一无所获。
“咱家岂敢胡乱揣测大人的意思?”沈福来心中虽有傲气,可在此人面前却被消磨地一干二净。
听闻沈福来这般说,那人的语气也是缓了些,道,“今日你便回去吧,那人之事我今后定会安排,你要做的便是拖住皇上,若是实在拖不住,那便自我了断吧。”
“咱家自是明白。”说罢,沈福来便起身离开。
沈福来走后不到半刻钟,那人便将面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里边儿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庞。
美若天仙这词多数用在女子身上,可现在要用来形容此人也不为过。
毕竟这世间有这般美貌的男子绝无仅有,不是入了凡的天仙又怎会这般模样?
这般样貌,就算是在林立眼中也是能位居美人这一行列了。
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那人便是将茶杯放回了桌面。
也不知是茶水太凉了还是那茶叶不合胃口,反正这之后那人便是没有动过那茶杯了。
“二位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那人声音不变,只是没了方才的冷硬,反倒多了些柔意。
话音刚落,这虚空之中便是显出了林立与陈域的身形。
对于这奇异的景象,那人一点儿也没有半丝惊诧。
不等林立开口,那人却是笑了,道,“不想这天一门天门第一门主与其徒儿竟然有这偷听的癖好。”
“我们这又哪是偷听?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听。”林立也不客气,找了个对面的凳子便是坐了下来,陈域自然是紧随其后。
那人听闻林立此言,竟是笑出声,与方才待沈福来,简直判若两人。
道,“久闻天一门玄易老祖大名,今日一见却是现你这徒儿性子与你当真是不同。”
“这过日子,自然是要找个能与自己长久相伴的。既然是长久相伴,若是性子与自己相似那这日子又还有着什么意思。”
那人笑,陈域自然也笑,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将林立往自己怀中拉,面前这人既然能够一眼看穿二人的身份,此人一定不简单。
况且方才他在见沈福来时,那狐狸面具一直都是未动过的,显然是不希望沈福来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再照他所说,他早先便已经现了林立与陈域正躲在暗处偷听,可在戳穿二人前却将那面具取了下来。
这就让陈域不得不长了个心眼,也不知他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在下姓金,名凌煜。”
林立的视线一直落在那狐狸面具之上,在听闻这句话后却是抬起了脑袋。
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在何处听过,问道,“你是谁?”
“有缘人。”金凌煜嘴角嗜笑,眉眼的弧度随着那笑也变得舒缓起来。
望着林立的目光有着一种别样的情绪,让一侧的陈域看得心中有些吃味。
林立未现陈域的不对劲,讶异地望向金凌煜,却又不敢轻易下定论,打量了许久后才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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