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日常：新年

江颜一直是自己亲手下厨的,  尤其是她结婚之后,  家里也没有请保姆阿姨,  对于她来说,  这些家务也是一种生活情趣，她自己没事儿拾倒拾倒颇有趣味。手艺这种事情,  练一练总能不错。偶尔还会自己做些小点心,  给亲朋好友都带上一份，庄妈妈尤其是喜欢吃她做的甜点,  配着茶是十分好的休闲食品。

        厨房是充满烟火气息和生活气息的地方，尤其是对江颜来说,  没有什么是比吃一顿饱饱的更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了。从冰箱里面拿出昨天炖的蹄花汤，砂锅热上,  已经炖的十分软烂的汤，在小火烹煮下，乳白色的汤汁翻滚着。

        糖醋排骨已经出国,  蒜泥茼蒿的蒜汁儿起锅热油泼上去香气四溢。西芹焯水,  粉红色的鲜虾仁已经煮熟，淋上老醋香油糖盐丁点儿鸡精和辣椒油,  放进去一点青红椒丝提色，适当的蒜末麻油提味，菜就能上桌了。“把头擦干，饭可以吃了。”江颜一抬头,  现庄羽倚着门框,  穿着松松垮垮一件衬衫,  头还有点儿滴水，于是嘱咐他，“头不能总湿着，要不然你待会儿该头疼了，快点儿，饭都做好了。”

        她拿着桌垫，套着隔热手套把砂锅先端上桌，然后转身在厨房切了细葱，庄羽不吃香菜，她也就没买香菜。这个提味的辅料她平时可吃可不吃的，怕顺手忘了放进菜里庄羽吃不吃都是个麻烦，索性之前买菜就没买了。

        庄羽擦干净头，坐上餐桌，心里有莫名的一种情绪，他拥有了自己另一个家，有了一个会给自己做饭的一直等他回家的姑娘。因为这个人，家里也多了很多“人气儿”，不再冷冰冰的。他洗完澡之后有看过这个房子，一些可爱的小细节，窗台上摆着几颗傻萌傻萌的多肉，浴室里面还有粉红色的浴花。饭菜的香味溢满客厅，这是一种很温馨的味道。

        “每天要回咱妈家吃年夜饭，我也没买什么菜，要不然放时间长了又不新鲜了。”江颜吃着还和他解释，“第一顿吃不完第二顿不好吃了，尤其是菜，隔了夜吃起来口感怪怪的。”庄羽笑着点头，“你说的很对。”他见江颜的时候也不多，军营不允许用外部设备，他偶尔会看看电视，好长时间通过电视去了解江颜，还有点不习惯。想来也是，江颜在电视上那是央视的驻场嘉宾，生活中还是烟火气息更重，“乍然面对这么贤惠有生活的你，我还有点不适应。”庄羽夹了一筷子排骨，转道就进了江颜碗里。

        这话听起来还是挺心酸的，“《礼乐》也不能太接地气呀。”她啃着排骨，“明年我多打两次报告申请，你可能就习惯了。”两个人秀着恩爱，三位先灵在琴房里面自娱自乐，他们拒绝狗粮！庄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也就不折腾回庄家了，明天小两口打算一大早就回去。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俩那分开时间还是挺长的。索性屋子隔音效果非常好，江颜在腊月三十除夕的清晨不至于尴尬的面对扶摇他们。“得了，你们回去吧，今天我们帮你在这个屋子里守岁。”虽然伏羲这样说，江颜还是摆好了琴和五谷祭品，备了好酒，“那就辛苦老师了。”这才关了琴房的门，和庄羽一道回去。

        庄羽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江颜还能打个报告去看他，其他人平时也不算方便，而且江颜打报告也就一年能见上三次就算很不错了，机会大家都是先紧着小两口的。于是江颜进厨房帮大嫂做年夜饭，让庄妈妈好好和儿子说说话。她这样懂事，庄妈妈推辞了几番，拗不过她，告诉她和大儿媳妇不用做太多，又叮嘱了她千万别累着，自己家人吃一口，做的不用太精细。

        大伯娘也帮着一起做饭。最传统的年夜饭油炸的食物很多，炸里脊、炸鸡翅、炸鱿鱼圈儿等等各种炸物，炸丸子就有三类，牛肉猪肉的肉丸子算一类，萝卜丸子藕丸子的素丸子算一类，还有地瓜丸子这样的甜口丸子，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各种丸子要做一大盆，吃到年初三。

        “小舅妈~”这是大伯娘家的闺女的孩子，庄羽的大伯和大伯娘一共两个孩子，这个小女儿的丈夫是个孤儿，所以年年过年是一起的。两个人生了这么个宝贝儿子，今年有五岁半了，就喜欢江颜，每次来都得看看小舅妈在不在。这大过年的一进门，穿的和年画娃娃一样的严艺涵就跑来找小舅妈了。

        她大伯娘还调侃她呢，“太招小孩子喜欢了你。”江颜笑了笑，“小舅妈在这里呢，我们艺涵到外面玩好不好，厨房特别热，你看，还有锅和刀呢，不小心会受伤的。”她还拿着一个小碟儿，里面有几个丸子，还有两块炸里脊和鱿鱼圈儿，蹲下平视着孩子，“去和妈妈一起吃，少吃点儿啊，待会儿吃饱了晚上还有好吃的你就吃不下了。小舅妈做饭手上都是作料，摸到你新衣服上就不好看了。做完饭和你玩好不好呀？”

        她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笑起来那么温柔，所以两句半就把家里最难搞的小霸王哄好了，孩子高高兴兴的接过小碟子，吧唧一口亲了一下江颜，“我知道了~最喜欢小舅妈了！”然后哒哒哒的跑去找他的妈妈去了。这个孩子那个执拗劲儿和他妈庄柳一个样，别人轻易哄不好，得自己琢磨过味才行。江颜大嫂给她比了个赞。

        说是简单点做，三个人在厨房里还是从早上忙活到下午。六点开饭，一些菜可以入锅炒了，冷盘和炸物都能直接上桌。年夜饭的重头戏是饺子和鱼，饺子不用包太早，吃完饭大家一起看电视的时候一起包，包好了直接吃就行，鱼是要在年夜饭上上桌的。

        “累吗？”终于饭菜都上了桌，江颜坐下来，庄羽心疼的替她按了按肩膀。“做饭有什么好累的，打小到现在才做这么一回，别人家年年都做呢。”她笑了笑，做饭真的不如她之前训练累，这个是实话。

        有了好吃的严艺涵依旧没有忘记要小舅妈抱抱这个重要的事情，于是他从庄柳的怀里溜下去，抱着自己的饭碗奔着江颜来了。“小舅妈抱抱！”江颜把小祖宗抱起来，“怎么不好好吃饭呀？”她点点孩子的鼻子，小孩儿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严艺涵，小舅舅抱你一会儿好不好，她一天没吃饭了，咱不闹她，让你小舅妈歇会。”庄羽伸出手，五六岁的孩子不轻快，自己媳妇在厨房忙活一天了，他心疼着呢。

        庄柳也意识到儿子这样是给江颜添负担，“严艺涵听话，下来，让你小舅妈好好吃饭。过来妈妈喂你。你看你小舅妈累一天了，快点！”她过去抱孩子，现儿子拽着人家衣服，就不走。

        没拽动这个小霸王，“不嘛不嘛，好久没见到小舅妈了！”严艺涵的表现让庄羽下决心要生个姑娘，这要是生个儿子那岂不是给自己又添个情敌？大家并不知道，庄羽因为自己亲外甥坚定了生女孩的想法，过年看个热闹都挺乐呵。“好啦，别拉拉扯扯的，姐，我喂他吧。”江颜看大家都不吃饭也不是个事儿，她也不算累，抱个孩子也还行，一锤定音。

        严艺涵虽然是个熊孩子，在她这里还真乖，“你不喜欢吃胡萝卜吗？可是胡萝卜很可爱啊。”江颜看着她该刀成花的胡萝卜，旁的香菜之类的，不吃就不吃了，严艺涵正长身体，胡萝卜明目的，还有丰富的维生素，这个时候挑食不是好事情。“你要是嫌弃它，它就失去了一个作为食物的尊严，它会难过的。”她抖了抖手，筷子上的那片胡萝卜楞是有一股“弱小无助可怜”的样子，于是严艺涵就点点头，“那我勉为其难喜欢它一下吧。”然后啊呜一口吃下去，包子脸皱的跟小老头一样，咀嚼食物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点狰狞。

        大家都要笑死了！“弟妹你真是有耐心啊，我是不行，怪不得他喜欢你。”庄柳感叹着，自己养孩子五六年了，从来没有这么耐心哄着的时候，真的有时候孩子淘气起来她头都大了。“我们还是讲道理的，对吗严艺涵？”孩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说，“对。”这个也是江颜叮嘱他的，吃东西讲话会呛到，他就记住了。

        “你吃什么？吃口鱼要不？”那边庄羽还是惦记着江颜，趁孩子还嚼着东西的时候，喂了江颜一口。这看着十分一家三口了，妈妈喂孩子，爸爸喂妈妈，还一直循环。庄羽往自己碗里夹了好些东西，江颜爱吃的喂给她，她不怎么爱吃的，剩在碗里，待会儿他就给吃了，也不浪费。

        带壳的带刺的不好弄的，他就剥好壳挑好了刺，给江颜一筷子，再照顾一下自己外甥。“吃饱了吗？吃饱了不能立刻喝果汁啊。”严艺涵告诉她要喝水，她摇了摇头，“吃颗草莓，休息一下吧，果汁冰的，喝完你要肚子疼了。那我们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案，你选一个好不好？”江颜给他擦擦嘴，艺涵小朋友点点头，期待的看着她。“第一个呢，我们给果汁兑点温水，但是它就不甜了。第二呢，你吃一颗草莓，等果汁自己暖和暖和，它还是甜甜的果汁。”于是小朋友果断的选择了第二个，跑去找自己妈妈要草莓去了。

        每次江颜带孩子，庄柳都觉得自己能找个小本子记下来，这都是教科书一样的相处方法啊！“你俩赶紧生一个吧，我特别像知道江颜自己要是养孩子，得教育出来一个什么样的乖孩子啊！”连大伯娘和大伯对这件事都很赞同，“就是，你们俩要是都方便就生一个吧。”倒不是变相的催生，不过他们都好奇，如果江颜自己带孩子，是个什么场景。家里这个小霸王见到江颜乖得跟只小猫似的，说什么听什么，不可思议。

        “我们尽力，尽力。”庄羽笑着，继续给老婆投喂。“吃不下去了，太饱了。”其实庄羽也没顾上自己吃，光喂江颜了，左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听到老婆吃饱了，他就赶紧扒拉几口，把碗里剩下的给吃了，正经的好生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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