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曲终

听到这话，林枫新林顿时就紧了紧，就连握着酒瓶子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因为这样的经历，不管放到谁的身上，都是沉痛的过往，但小痞子说着些话的时候，神色太平静了，语气和平时聊天时完全没什么两样，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但是，林枫知道这些话里面的含义。

        不过不等林枫做出什么反应，小痞子再次开口了。

        “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她是个冷血无情，而且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小痞子看了看林枫，接着道“但是你恐怕想象不到，这样一个所有人眼里的无情之人，在我小的时候，每天会给我讲睡前的故事，会给我唱安眠歌。”

        说到这儿，小痞子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同时深深低下了头，直到沉默了一两分钟，才终于没能控制住，出一声很细微的抽泣声。

        当他再次抬起脑袋的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动不动就生病，烧，都是我妈一整夜一整夜地陪在我身边，因为我爸太忙了，根本无暇顾及我。”

        小痞子死死咬着牙，强忍住泪水，缓缓地讲述着他的过往。

        而林枫呢，他此时只能把自己当做一个彻头彻尾的聆听者，他除了根据小痞子的每一句话去想象当时的场面之外，不在知道该做些什么。

        “所以不管她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但在我的心中，永远是疼爱我的妈妈。”小痞子说到这儿，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了，无声地哭了。

        “可是……她死了，她死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没错，死了，留在那条深不见底的峡谷里，永远回不来了。”小痞子脸庞上的泪水一直在流。

        林枫此时的内心很难受。

        虽然死去的不是她的母亲，甚至是害死他母亲的恶毒女人，但是小痞子的话，硬生生像是一个个拳头一样，狠狠击打在他的心头。

        他觉得，小痞子说的不错，不管兰姨在别人的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但至少在他眼里，兰姨是个好母亲，这样就够了。

        “我很难过……难过到每天夜里都无法入眠，脑子里全是母亲这么多年来在我心里留下的记忆。”小痞子涕泪横流，抽泣着说道“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是我母亲坠入深渊的画面，每一次都会让我惊醒，然后意识到，我真的见不到她了。”

        或许是两人同病相怜的缘故吧。

        听着小痞子这般痛苦，林枫终于被感染了，他也不由想起那个喜欢穿着一身素雅衣服，让人感觉到宁静的女人。

        他的母亲。

        一想到自己其实比小痞子好不到那里去，林枫也忍不住鼻子酸，泪水一下就流了下来。

        于是这个偏僻的小酒馆里，出现了古怪的一幕，两个大男人相对而坐，一起吹瓶子，一起抹眼泪。

        也不知道这样的场面持续了多久，小痞子总算是将情绪收拾好了一些，他深深吸了口气，悲然一笑道“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我们怎么哭，各自想念的那个人，也不会复活。”

        “是的。”

        “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小痞子忽然安静了下来，直直地盯着林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会怎样对待害死你母亲的人，是放过他？还是杀了他？”

        “当然是杀了他。”林枫想也不想道。

        “那意思是说，我应该杀了害死我母亲的人？”小痞子深深看了林枫一眼。

        “该杀。”

        林枫这话刚出口，便只见小痞子双目一缩，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直接顶在了林枫的脑袋上。

        然后缓缓拨开了保险栓。

        而整个过程，林枫动都没动。

        林枫这辈子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枪瞄准了，但这一次却是最平静的一次，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林枫不想死，但是面对小痞子的枪口，他竟然很难升起反抗的念头。

        恐怕在他内心深处，也是觉得太亏欠小痞子了吧。

        “开枪吧，如果你想。”林枫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双眼死死盯着小痞子的眼睛。

        是的，林枫不想死，绝对不想，但他也有很大成分不相信小痞子会开枪，所以他在赌，赌他对小痞子的了解。

        于是他缓缓闭上了眼镜，静静等待小痞子下一刻的决定。

        只是等了很久，林枫都没有等来小痞子扣动扳机的动作，相反的，小痞子神色连续变换了很多次后，竟然缓缓放下了手枪，重新放回怀里。

        然后一把抓过一瓶打开的啤酒，咕噜咕噜一口干了。

        “算了，你我都是苦命的人。”

        小痞子将酒瓶往桌子上“咣当”一放，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枫没料到小痞子会这么做，顿时有些懵逼，知道小酒馆门口传来了汽车动的轰鸣声，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追了出去。

        可是他晚了。

        小痞子已经驾驶着汽车，迅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地上零星的几点湿痕，以及空气中浓烈的酒味。

        林枫呆呆站在原地，看向小痞子消失的方向，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想，也许是神仙岭那一场生与死之中，有了新的人生感悟，他用了‘原谅’这种最困的方式，结束了这一段恩怨，也放下了心里的包袱。

        林枫长叹一声，不得不承认，小痞子是个真正的男人。

        末了，林枫一个人平安回了据点，并且在回去的路上还了信息，千叮万嘱裴钰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再然后，林枫和和所有人一道，离开王策这个临时据点。

        经过这些生死经历后，大家都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感悟，对于今后的方向，也有了各自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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