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又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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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哥儿咧咧嘴角,像是在笑。慧娘亲他一口,亲得谨哥儿更“咕”得一声,慧娘更噘嘴儿:“你这是笑话母亲吗?”
把儿子抱在手臂上晃悠:“你不怕,以后全是你去问好不好?”这小小的孩子知道什么叫怕?十三想夫君弄一堆命妇们当陪花酒小娘们来喝酒,慧娘更就不乐意。
寻常萧护再忙,临睡前总会过来看看,蹭几个吻才走。今天倒好,竟然不来了。见天往四更上去,慧娘认命的抚着儿子,看着他很快就入睡,独自己睡不着。
看窗外月影悄动,慧娘扁嘴,去了哪里,竟然把儿子也忘了?
大帅才回来,正在书房里。
不用说萧护是得意的,今天是一箭几雕。先拿下大成长公主,又有石明。有人才来回报,石明和南宫复死在一处小宅中,那宅子里小太监招供,是张太妃宫中章公公所有。
地契上,章公公还是在玩花样,用他一个远房侄子名字,那侄子前几年来寻他,病死在京里,一应身份手续,全在章公公手里。
还顺便看到宁江侯。
萧护一直认为宁江侯玩什么花样,现在看来他和长公主又和气了。只能是新帝登基上动手脚罢了,萧护是这样想的。
他兵力多,战将强,不怕宁江侯玩花样。
茶香袅袅,是萧北才泡上来的香茶。萧护劳乏半夜,品着茶慢慢道:“带进来吧。”面色惨白的游夫人让人带进来。
她衣着还算整齐,并没有受刑,只是嘴唇抖如夜风中细叶,勉强恢复的面容就怎么也不好看不起来。
也自知不美貌,就更觉受惊吓。
这样子让人从家里揪起来的。
十几条大汉破门而入,堵上嘴就走,难免花容失色,就有丽色也化为乌有。
此时游夫人伤心不已,打量烛下的萧护大帅。烛光,打出一半的面容,另一半在阴影中。烛光下的这一半鼻梁高挺,嘴唇微抿,似乎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这轻蔑,配上他另一半在暗影中的面容,一个似白玉,一个似黑玉,都有底蕴,又自含风情。
游夫人自知必死,还能想到风情。
萧护是懒得多看游夫人一眼,又不能任由她吃足自己豆腐。那目光刮人似的,难过人!萧大帅漫不经心:“说你要见我?”
我有话对萧帅说,他一定会听。
游夫人用这句话才得见萧护。
她从迷惑伤心中走出来,颤抖着问:“你要杀我?”萧护不耐烦,你就问这一句本帅何必见你!
冷冷的大帅不客气:“还有话吗?”不是把乌夫人给的证据全给你看过,你是死而……有余辜!
“大帅,枉费我对你一片真情……”游夫人临死前作挣扎。
萧护大怒,一拳捶案几上,重重击倒游夫人自以为的真情。大帅怒目,人也气哆嗦了:“贱你!你怎配!”
烛光微闪,一点儿烛芯化为黑色,烛光就闪动着,把光晕微作移动,再次攀上起身的大帅面容。
大帅说得十分明白。
你怎配?
游夫人伤足了心!乃是平生头一回。
她害怕萧护,又为这句话痴痴傻傻的看着他。大帅是英俊的,出身高贵,就英俊得高贵;大帅是权重的,于京都一方,威名赫赫!
他说的什么?你怎配?
这不是伤要死的人心是什么?
游夫人悲切切地问:“大帅,我对你……”
萧护觉得这等人死到临头,怎么还有心问这些话!他不想多理她,又不能不痛骂:“贱人,你这等人有什么真情!”这一骂扯动旧恨,更骂得凶:“你会文昌王入京,有想过结果?好大胆子!你私通将军们,做的是什么!……”
游夫人没法子回答。
她带文昌王入京,奉长公主命私通将军们等事,为的只有一个目的,扳倒大帅萧护!可她还说对萧护一片真情?不过是想萧护倒几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政坛上会得意几分吧?
对着萧护厌烦的目光,游夫人嘶呼道:“我在西山对你说了什么!”萧护挥手,再也不想与她多说,也不想听。
书房院中树下,一根白绫扼死游夫人,拖去和乌夫人放在一起。
乌夫人临死前高呼:“我什么都告诉了你,你还不留我活命!”萧护冷酷地道:“你们暗杀我妻子以前,怎么没想到什么都告诉我!要是我妻儿有损伤,你现在什么都告诉我,还有什么用!”
张家后来跪了一天一夜自责,萧护才能劝得他起来。
要不是十三自小学的有功夫,只手撑住地,撑住背后扑上来的三个人。大肚子要撞击地面,谨哥儿肯定会受影响。
什么都告诉我了?萧护再恼怒,你早干什么去了!
大势已去的投奔,也不是你这种没有价值的可以相比!
在书房中,大帅慢慢消了气,让重泡茶水过来,看钟点儿这一夜快要过去,也就不去看十三母子,书房里睡一个时辰起来,用过早饭,宫门打开,亲来见张太妃,把长公主私刻的白玉大宝呈上,又把石明、南宫复、南安王的事也回了,游乌二夫人的事也回了。
张太妃惊得不能自己,好不容易恢复时,萧护又告诉她一个晴天的消息,章公公是奸细!宫门一开,萧护就知会顾孝慈把章公公抓了,早就招供,又证据具有。
“御玺是他一直放着?”张太妃愣头愣脑,呆若木鸡,傻乎乎,痴傻傻,几乎什么吃惊呆怔表情全上演过一遍。
萧护怕把这个上年纪人给吓出毛病来,再徐徐引她喜欢:“章公公是这样般,我只能信他。可见先帝有灵,神灵有灵,私下里自能搬运,御玺自然认天子,这就自己出现!”
说神灵,张太妃是最喜欢的。
她由受惊到欢天喜地,说了一通天人天神的话,又对空祷告谢过,说由萧护自己处置,又夸他处置得好。
萧护走以后,张太妃带着就要登基的小天子,又去拜列祖列宗影像,且把长公主的罪状哭诉一番:“臣妾这么艰难,长公主还要添乱。私刻天子大宝,这是造反的罪名!幸好皇帝还小,我看着先帝先太后不能害她性命,让她在府中静养,只除了皇帝登基让她出来,别的时候,只索不再相见吧!”
张太妃已经不想再看到大成长公主。
九公主死在长公主手中,十六公主因长公主的原因而少女为死人守灵,那死人吧,唉,等皇帝登基给他一个侯爵封号吧,算补偿十六公主。
张太妃只想顺从天意选天子,而大成长公主是按她的心意而定。同样是女人,却不过多干涉朝政的张太妃自然和长公生会生出嫌隙。
自己定,怎能说是天意?
不是天意,怎能是天子?
像江中王幼子孙瑛这种引御玺出来的,在张太妃眼中当之无愧是天意使然,天意定天子,御玺投主人!
章公公招出来的事还不少。如南宫复资助他另起宅院,南宫复在这里养伤,章公公就不让石明来。在这宅子里,章公公会过进京的南安王、韩宪王、平水王……。
萧护回去细看供词,越咀嚼越心惊。可见当时石明南宫复联系的人不少,只有韩宪王一个人敢进京。
别的人都不敢进京。后来看到兵乱为萧护所平,心想幸亏没听石明的进京共商大位,不然还不尽数死在萧护手中。
萧护当时哪有这么多的兵马以相抗?
倒是石明约他们一同进京,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大帅宫中回来,就直回正房,还是不愿意见曹文弟。对朋友上,大帅也是尽足情意,一直躲着曹文弟。
紧急处置事情,以防南安王下昭狱,在京里的韩宪王、平水王和在京外的淮扬王兵变。又让人紧盯宁江侯府等几处,到中午才小小松一口气。
独自用过午饭,散步往十三产房来。
在一个院子里,不用走太远。奶妈是永远不变的坐在外间,大帅进来心中感激,先问候过,再笑:“十三和小哥儿好不好?”
“好呢,谨哥儿昨夜吃了三回奶,他胃口真是大,和你小时候一个样子。我就说夫人要多吃要多吃,大帅小时候,得几个奶妈跟着喂,才有今天你这么壮实。”奶妈眉开眼笑。
慧娘在房中听到,心头一酸,直到鼻子,那泪水儿就快要眼睛里打转转,让十三少自产自销老陈醋给薰的。
上年纪人,从萧老夫人和奶妈,一直说月子里不能哭,慧娘就忍回去,对儿子悄声道:“醒醒呀,父亲来了你来问他。”
萧护到床前,含笑:“十三,昨夜想不想我?”
“呓……”谨哥儿出用劲般的一声,父母都大喜。慧娘笑逐颜开:“哥儿有话对你说。”萧护则来看,满面笑容:“这是用力气长个头儿吗?”
又一愣,大帅坐下来,习惯性伸手捏捏十三肥白面颊,十三要肥白,哥儿才有足够奶水吃。萧大帅用自己手指验过儿子奶瓶肥不肥白,很是满意,再取笑道:“他有什么话对我说?”
偶尔个音,一家人都夸了不起。
慧娘想了半夜又上半天,在心里掂量过。问?不好,夫君兴许不喜欢。不问,十三哪里忍得住。
刚才听到大帅声音就问儿子几时才醒,谨哥儿凑趣似的醒了,慧娘倒涨红脸问不出来,抱起儿子送给丈夫:“让他自己和你说。”
萧护接过来,不是头一回抱,抱得还算自然。抱一抱,就送还十三,打趣道:“他说的什么?你来翻译。”
只见到谨哥儿黑豆似大眼睛。
慧娘接回来,就委屈。对着儿子看看,小嘴儿熟练的噘起来:“哥儿说,”大帅以为是逗乐子,就等着。慧娘为难,又怕萧护不悦,垂下头拍抚儿子,没有了下文。
“我就知道你捣蛋,想我就想我,还借着儿子说话。”萧护用手指拧妻子耳朵,装着吓她:“现在生过了,可以痛痛的拧。”
慧娘急了,白眼儿瞅过来:“哥儿问你喝的大花酒好不好?”
大花酒?萧护瞬间明白。忍不住一笑,这名词儿起得好。又沉下脸,十三分明淘气。真的把那耳朵重重拧上一拧,把慧娘肚子里委屈全拧出来。
这点儿痛对她是小菜,就不闪,扁嘴要哭,嗓音里也带了哭腔:“你欺负人!”自己喝花酒还拧人。
哭丧着脸的十三?大帅松开手,想想自己没做错什么,作势要打:“你个不知足的!”见两滴子泪水似滴不滴,取帕子拭去。慧娘继续哭腔儿:“有谁对这种事是知足的?”她委屈地把儿子搂紧些,继续抱怨:“我有儿子了,大帅可以欺负我了。”
“欺负别人有什么趣儿?就得欺负你才有意思。”大帅不知道气好还是笑好。气吧,十三一直就是这样,对自己会女人眼里不揉灰星子。笑吧,她冤枉自己,才不给她笑脸儿。
夫妻对峙般坐着,慧娘委屈抚着谨哥儿,大帅看着。都没有说话,又反而在这不说话中体会到渐浓的温馨。
慧娘可以体会到丈夫的心思,还是疼爱和关心的;大帅也触摸到十三那一颗心,小意儿温存着,又依恋和不依。
大帅在房里坐了一个下午,公事又拿到这里来办。看着儿子吃过睡,睡过尿,尿过再吃。再亲手喂给十三几大碗汤水,在心里坏坏地笑,再肥一些,多肥一些,让你以后为这个哭鼻子。
中间和十三翻白眼儿,大帅就训她:“知足!”慧娘心想人家才不是那不知足的人,不过问也不能问一声儿?
萧老夫人间中来,对于媳妇还是肥肥白白,很是满意。每天哥儿吃多少,慧娘吃多少,是萧家的人每天一问。
出来再看同坐月子的三奶奶吕氏,若荷和秀兰,也是一样的白白胖胖。萧老夫人面上是喜欢的,出来问四姑太太:“我有大帅那时候,也有这么胖吗?你可记得?”四姑太太正担心自己:“大嫂,我一个接一个的生,难怪我胖。”
四姑太太虽美貌还在,却已是富泰面容。萧老夫人回去狠狠照了几回镜子,才放下心。可见女人爱美,不分年纪大小。
曹文弟因此一天没见到萧护。
给他的回话是大帅进宫。到中午萧护早角门里入内宅,曹文弟再问,给他的回话是大帅去巡城了吧?去城外了吧?宫中留宴了吧?
搪塞曹文弟还是理由不少。
他急了一整天,马明武等人都冷眼旁观。蒋延玉对他这样子心中难过,留下来忍不住要劝他,劝他又知道劝不回来,就说家中有事,回家去喝闷酒。谢承运也是一样为知己心中不快,马明武体贴他们,让谢承运和杨文昌都回家去。
今天这日子,实在特殊。
大帅昨夜不声不响围了长公主府,拿住叛贼石明南宫复,南安王下昭狱,等待皇帝登基后处置。南安王一万多的人马,全让萧护撵出城去,尽数看管。
曹文弟怎么能不急?这是萧护要对郡王们下手的节奏,而对一个南安王下手,下一个也许就是韩宪王,而作为舅爷的曹文弟居然不知情?
他寻找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拖着灌铅似双腿往家里去。果然,曹少夫人倚门相望。曹少夫人不再往萧家去找,对曹文弟说萧家冷落自己,对柳表姐也这么说,柳表姐自然挑唆几句,让她不去也罢。
反正还有郡王呢,以后萧家一定求你。
出了这么大的事,曹少夫人只在家里等着。看到曹文弟身影,不顾出门是大街上,也急步过来:“郡王让你快过去,催了再催呢。”曹文弟现在最怕的就是去见韩宪王,他有气无力:“先让备饭吃过再去。”
“你没有萧家用饭?”曹少夫人在曹家时就不是个殷勤备饭的媳妇。她爱打牌,爱闲话,在京里也是一样。
曹文弟在萧家吃不下去。自从娟秀嫁给韩宪王,自己游说萧护不成,书房里人一处一处冷淡得多,他自己也有感觉。
听妻子催促:“郡王等得急呢。”曹文弟叹气:“好吧,我去。”说也奇怪,在萧家书房里的时候不饿,被今天的事情摧心肝,又对着一堆原本亲热,现在不是公事不说话的人没胃口。现在要去见韩宪王,反倒肚饥上来。
没奈何,忍着吧,往驿站来见韩宪王。在驿站外,曹文弟先吓一跳。驿站这一条长街外,林立着玄武军!
有驿站的长街内,韩宪王的人也布置不少。
这分明是把韩宪郡王看管起来。但见人出入,却不检查。
曹文弟离得老远犹豫了,以前他见韩宪王,不怕萧护知道。又街上走的全是行人,自以为萧护也未必知道。可今天,当着玄武军的面进入驿站,曹文弟无端心寒,寒气自心底脚底头顶心同时生出来,不由得他战战兢兢,打了几个寒噤。
可是不能不去!
硬着头皮走过玄武军身边,才到驿站门外,一个认识他的人急忙地喊:“曹家舅爷,你总算来了!”
“唰!”
眼光如潮水般看过来。
曹文弟骤然涨红了脸,他看得出来这眼光中的鄙视和不屑。他们分明在说,你难道不知道昨夜的事?你为什么不来知会郡王?昨天拿下的是南安王,要是把郡王也拿下来关在昭狱里,你还有脸上门吗?
韩宪王在房内,怒容满面以对曹文弟。他气不打一处来,倒还能压着脾气,不过嗓音恶狠狠几分:“舅爷!你办事不行啊!”
只这一句,曹文弟都快站不住。他带了哭腔:“我若知道,我怎么敢不知会郡王!我不知道呀!”
“萧护没拿你当心腹人看!”韩宪王沉下脸。曹文弟心想,本来就只是朋友,不是军机大事相托的心腹人。但借这句话,曹文弟为自己洗清一下,也是怒容:“他是不拿我当朋友看的!”再对韩宪王干巴巴:“郡王,还有补救法子吗?”
这要是韩宪王自己人,他会直接给他一巴掌,踢出门外去。可他忍下来,留着萧护朋友在手里,有些话总好谈价钱些。
就是江南那曹家,知道儿子在自己手里,难道不能谈谈条件?和曹娟秀睡的几个晚上,韩宪王早把江南萧家老帅脾气如何,兵力如何,家族如何,以及江南世家哪些和老帅好,哪些对老帅不满问了一个清楚。
韩宪王也是志有久远,志向远大。
对着不中用舅爷把问题抛给自己,韩宪王沉沉脸,给曹文弟布置几个任务:“我要知道萧护是什么心思?如果要灭我们,又是哪天动手?”
曹文弟胆战心惊,结结巴巴:“不会吧,到底,”他挤出一丝子苦笑:“您是娟秀的丈夫不是吗?”说起萧护重情意这一条上,曹文弟才有三分底气拿出来:“他不看您是郡王面上,也得看我是娟秀哥哥面上;不看我是娟秀哥哥面上,也得看我们曹家和萧家是几代的交情。”
韩宪王对这一点上,由曹娟秀的话里可以得到证实。他拧眉点头,再道:“我要知道萧护要杀南安王,还是要笼络他!我要知道萧护有忠心官员们支持,哪些人表面往来,又其实恨他……”
曹文弟就快晕过去!
他只是一个才入书房的文案先生,这等机密自己哪里会知道?
自觉得肩膀头上扛不住,勉强听完,耳边嗡嗡作响,听的是什么都快记不住。好容易郡王说完,曹文弟人缩了一半,腿半软着,就是没跪倒就是。他苦涩地道:“我想去见见妹妹。”韩宪王让人带他去。
曹文弟才出去,韩宪王的心腹官员们进来,都道:“这个人不可靠,也没有大能为!”韩宪王眯起眼:“不过曹家和萧家数代交情,我倒要看看萧护和他生分后,曹家会不会成为我们攻打江南的助力?”
江南一线,和韩宪王也有相邻的地方,水路较多。萧护坐镇京都,威风八面时,不少郡王们不敢进京,想去找萧家老帅晦气,不管是水路6路,半点儿好也没有讨到。
郡王们不放心萧护,这也是一个原因。
郡王们划封地为自留地,随便不小心不经意把不是自己封地的周边也划进去,可他们是皇子血脉不是吗?
萧家老帅又不是皇族!
他见郡王们割自留地,悍然把江南十六郡外带周边小镇水城官道,全封锁起来。他也弄了一块自留地。
支持儿子!
而且在诸郡王中伫立不倒!
这和郡王们互相不和也有关系。
韩宪王,也是在萧家老帅水兵下吃亏的那一个。而且江南自古多富庶,出才子也出钱粮,让人流口水。
官员们认可韩宪王这个心思,继续商议萧护忽然禁闭长公主母子,把南安王下狱是打的什么主意?
下一步,萧大帅又要如何?
曹文弟在妹妹房中,也受到曹娟秀的埋怨。曹娟秀哭哭啼啼:“哥哥心中分明没有我,要是有我,怎么会不为郡王打听?萧家做这样的事,不事先知会哥哥,分明是不拿哥哥当人看,分明是撕破两家交情。我受萧家拖累,以后还怎么入宫封妃,就有儿子不得宠,又能怎样?”
她口口声声:“今天郡王来了一通脾气,全是萧家害了我!”
曹文弟心如刀割,还要安慰妹妹。垂头丧气走出驿站,风一吹,肚子里“咕咕”乱叫,这才想到自己晚饭没有用。
闻风中酒菜香,他摸袖子带的有银子本来想去。再想很是生气,萧护不对自己说,蒋延玉等人也不知道?
萧护不拿自己当一回事也罢了,他现在位高权重。而蒋兄他们,和自己一样是先生,也来欺瞒自己?
一生气,到蒋家用饭去。
蒋延玉正在家中喝闷酒。蒋少夫人见他闷闷,旁敲侧击不是为女人,就给他弄酒菜。院子里春寒犹在,小窗独明。喝到五分的蒋延玉郁郁长叹息:“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只看曹文弟今天急匆匆找萧护的那个样子,蒋延玉心都是痛的。萧护干的是皇帝的活,他凭什么要事先告诉你?
都看出来曹文弟听到南安王让拿下,萧护封锁肃查京都的震惊!还有不满。
曹文弟走进来,面色颓白,强打笑容:“哈,我还没吃晚饭,”又忍不住给了蒋延玉一句:“你倒安乐,比我强!”
“我不多上心,我才安乐!”蒋延玉不吃他的话,拿话相回,让丫头取杯子来,盛饭给曹文弟。
曹文弟一气吃了三碗才罢休,放下饭碗取酒杯:“饱了才能吃酒。”
“你忙什么去了?饿成这样子!你忙的那人不管你饭!”蒋延玉猜也猜得到曹文弟一定去了韩宪王府里,只怕还听难听话。
这亲事结的!
丢死人!
曹家宝贝嫡女,多少江南名士不嫁,嫁给一个也许可能差不多将就着说不定也不能成事的郡王当妾?
你曹家数代斯文风水,全扫落地上!
曹家缺钱用?还是少风雅?要么就是不给女儿备嫁妆,任由她去给人当妾。再富贵,也是个妾。
是个死了也许还不能入祖坟的人。
讲究的人家是不能入的。
古人重生也重死,死后魂灵无人祭拜,这是大事情!
再说蒋延玉在京中呆一段时间,看得明白。皇帝立下来,有萧护镇着,兴许还能安宁。皇帝要是立不下来,郡王们还是要乱的。
乱世中就是皇帝也不值钱,何况是郡王!
文昌王妃四处哭诉,文昌王封地让几个郡王瓜分得差不多,把文昌王妃逼得没有地方呆,收到京中来信,得了宝似的到就京里来。
就这郡王们还不满意,为文昌王封地也能打起来。
看看才到京里没呆住,就让韩宪王、南安王、平水王、淮扬王轰走的郡王们,有几个伤重,死在路上。骑在马上而来,举哀而回。
以后乱在后面呢。
蒋延玉想到这里,鼻子里出一声气。也罢,乱世出英雄,小曹认定那由他妻子私意而成的亲事韩宪郡王是个英雄,而自己,却认定从小一处长大,至今两家相走动,家里在兵乱中在江南受萧家庇护,没受半点儿兵乱苦的萧家是英雄。
萧家老帅是先接到儿子信,先于郡王们知道京中要乱,他快手快脚把地划了。江南只听说外面怎么乱,继续男耕女织,安宁田园。
蒋公子们在上京路上,看到不少火烧得断垣残壁,荒芜的无人田园,才感受到兵乱苦。由此佩服不管老帅还是萧护,越结交越英雄。
他对曹文弟强打起微笑,你的家人要不是受萧家庇护,如果生在文昌王或别人的封地上,只怕早没了。
这么多,蒋公子心思也只一瞬间。
和曹文弟出酒,曹文弟有心事的人,拿酒浇愁,又借清风明月徐徐让人放松,要从蒋延玉口中套话。
“你说,这么大的事,娟秀又嫁给郡王,萧护怎么就不知会一声儿?难道他不怕娟秀日子不好过?”酒多抱怨生。
蒋延玉嗤之以鼻:“萧护拿的是反贼!韩宪王要是反贼,一样拿下!不是反贼,你也不必乱想!这军情大事,对你对我有什么可说的!你那王爷心里有什么鬼要害怕?”
还不怕娟秀日子不好过,蒋延玉更道:“你家娟秀嫁过去以前,有没有想到这亲事不合适!”蒋少夫人送菜过来,在外面听到这一句,悄悄儿地住了脚。
听里面曹文弟不依地道:“怎么不合适!不要嫂夫人说不合适,还去我们家里乱教训,你就跟着说不合适!”
蒋少夫人很想把手上才得的菜砸了!
什么是乱教训!
回家去和你父母去理论,看看是不是乱教训!
家里人手少,蒋少夫人也亲手做几个菜。此时气得一扭一扭地回去,把菜丢给丫头们送,还有两个菜也不做了,让丫头们做,自己到房后窗下听里面说话。
蒋延玉才骂过曹文弟:“是几代交情我妻子才上门,不然请也不去!”接着又苦口婆心地劝:“眼下这形势多乱,你让娟秀小心些吧!要是韩宪王登基在望,要是韩宪王受百官内阁拥护,民心也所向!就是不登基,你把娟秀别说嫁给他,就是去当贴身宫女,我也说一个好字!这这,你就看不出来,皇帝要登基了,不是他家!”
你耳朵不好,眼神儿也出了问题。
蒋少夫人认为丈夫说得很对,就差拍巴掌说好。贴身宫女以后能生皇子,至少是一个嫔吧。如今给人当妾?而蒋少夫人和谢少夫人去教训过一回,曹少夫人不服,当场撕破脸面。蒋少夫人伙同谢少夫人就一直没闲着去打听。
韩宪王在封地上的事,打听不出来。可他在驿站里另有人送女人,又收美貌丫头的事,却让家人塞点儿银子,倒是打听出来了。
人家全正大光明进去的,不怕人打听。
这才成亲几天,王爷就有新欢?这亲事能好得了吗。你曹家就没有什么能吸引王爷的。
曹文弟急了,嚷嚷上来:“你看不起我家娟秀是怎么的?”蒋延玉很想说包括看不起你,见他急了,就闭嘴不说。
蒋少夫人很想冲进来直言相告,是看不起,可想想算了吧,不必生这闲气,又不是自己亲弟弟,也不是蒋公子亲弟弟。
又饮下三杯酒,蒋延玉决定问他早就想说的话,他也有了酒,有些话不想再藏:“小曹,你已经算是韩宪王的人,句句说话为着他。你几时走?我们备酒送你!”
曹文弟一怒起来,拂衣袖带掉酒杯,哗啦落地,蒋延玉的心碎了一下,多年交情就此有了裂痕。曹文弟怒道:“是萧护要撵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避而不见我,是想撵我……”
“他没有撵你,是我问你的!我为你都难过,你人在这里,却为韩宪王办事情!你不走,还待怎地!”蒋延玉也生气了,略提高嗓音。他坐着,仰起面庞,对站着的曹文弟绷紧面庞:“萧护不能为你心里痛快不痛快,天天在书房候着你!我们来的时候,他天天陪喝酒,你忘了不成!”
蒋少夫人本不是爱脾气的人,近来为曹家气得不行,听曹文弟这样说话,心里的火腾腾的往上冒,又撸袖子很有那天去曹家干一架的架势。
她在家中还是嫉妒慧娘一举得男,去看慧娘的时候也有酸语气。可听曹文弟这话,由不得蒋少夫人恼怒。
幸亏我们今天给你酒喝,要是不给,你还不认为我们也躲着你?
曹文弟让蒋延玉骂愣住。他蔫着坐下来垂头:“可是娟秀,他怎么不想想?”蒋延玉忍无可忍:“你家娟秀嫁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萧护!”
“啊?”曹文弟隐有醍醐灌顶感觉,却没有灌起来,就只半通。觉得蒋延玉这话也有理的他,问:“这话怎讲?”娟秀嫁谁,为什么要想到萧护。
蒋延玉对着懵懂的他,快把自己气死,索性吼出来:“你明知郡王们和萧护不对盘,怎么偏偏妹妹嫁他!嫁过了,你为妹妹,就去别人那里,这也情有可原。可你走又不走,留下拿萧护银子,又心里只向着别人,你凭什么还怪别人!”
曹文弟让砸明白了,嘴微张着,是啊?自己向着郡王,怎么还在萧护这里呢?他酒多了,让砸清楚了,不再是以萧护书房里先生的身份,可以为妹妹邀宠的心思。、
“人只有一颗心,只能向着一个人!你顾念多年交情,还想留,就把心放在萧护身上,说白了,是对萧护有利的事,萧护的利益为重!去你的郡王!要是为妹妹,你多年饱学,也是有识之士,去为你那王爷办事,我们也还是朋友!”
曹文弟跌坐椅子上,这一次他叫完全明白!
从蒋家出来,曹文弟心中愤慨。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不是吗?他……现在就过去韩宪王那里,就更和萧护说不上话。和萧护说不上话,也知道自己不再有价值。
让蒋延玉一通的教训,韩宪王让问的话一句也没有问,又心中纠结难以抒,就去了谢承运家。谢家,谢承运正在和夫人讨论夫妻问题。
“你是我妻子,怎么能关我在房外?”谢承运振振有词。谢少夫人自从他从梁府里吃喜宴回来强迫自己而成事后,就一直对他冷眼相向,有时候快横眉怒目。
谢承运最近十分之忙,装作看不到。今天是早回来,就一直和夫人为进不进房说到现在。他见夫人动怒,他笑容更深,可见中合欢散那天他得意不少。
打迭起满腔情怀,谢承运笑嘻嘻:“夫人啊……”他在房门外,对着门缝喊。
“住口!不许喊我!”谢少夫人在房门内,气得浑身抖。现在是不到天黑,谢少夫人早早吃过,打家人给谢承运留饭菜,有时候他又在萧府上宵夜过才回,倒不用多担心他用饭问题。
不过这是少夫人的贤惠,而且她只打算贤惠到这里。
早洗漱,早歇息,房中自然有一个丫头上夜。
谢承运每天晚上回来就拍门,直到拍醒一个人为止。若是丫头,谢承运就命她开门。谢少夫人只能自己起来理论。
房中还有一个丫头,夫妻在这里争论进不进房?谢少夫人又羞又愧,身子就颤抖不止。偏偏谢承运最近耐心好,不管夫人怎么冷脸子总是不生气。夫人不开门,他就坐在外面对月吟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婵娟几时才回头?”
谢少夫人晚晚让他膈应得睡不好,好在白天能睡,苦睡一天,晚上专门用来对付自己丈夫,有足够的精力打嘴仗,绝不开门!
正打得痛快,家人回话:“曹公子来拜公子。”公子最近求恩爱,少夫人冷脸以对。家人们早早躲回房,免得有看笑话嫌疑。
不是为曹公子来,家人们早早躲避。
谢承运就去会客人,谢少夫人在房中念佛,谢天谢地,总算不纠缠了。正在去睡,见一个家人来喊:“公子让备酒菜待客,留曹公子用酒。”谢少夫人只能出来准备。
客厅上,谢承运说话直,却和蒋延玉一个意思:“你心在曹营,身不必在汉!”曹文弟闷闷一时,离去。又想杨文昌比较好说话,又去杨家。杨文昌正在劝妻子,勉强出来见他,对于曹文弟苦闷:“都撵我走呢,我妹妹在韩宪王处,难道不能为萧护谋些什么?”
杨文昌却不像蒋延玉和谢承运条理分明,他想想也对,却说出另外一番话来:“我为你想过,你开局不好,先得罪萧夫人,话说回来,萧护不是风流的人,他就是以前最会夸口。我想过你日子不会好过,就是不好对你说,不是挑唆你。娟秀既然有好去处,你跟去是正道理!”
三个人话风不同,意思却一样。
韩宪王是你的高就处,你快去吧。
曹文弟脑子迸得紧紧,头顶心都硬,像是血流不通,全堵在那里。他索性也放开了,带醉道:“小杨,你看韩宪王能不能当皇帝?”
“这个,我看不出来。”杨文昌踌躇。又不是相面的。
“我看他能当皇帝!小杨,跟我一起来吧?”曹文弟决定多拉一个人去,也多些资本。曹文弟天花乱坠说了一通,从韩宪王的兵马,到萧护立新帝必定得罪许多的人。杨文昌几回掩口打哈欠,曹文弟酒多了,谈兴正高,丝毫没看到。
杨少夫人出来房外看几回,听来听去就是萧护以后不会有好结果。直到夜过一半,杨文昌回房,杨少夫人接着曹文弟来以前夫妻说的话道:“我们回家吧,在家多清静。不会有官员们上门来说你办事不好委屈他们,也不会有硬送礼上门又来骂。我怕呢,萧家要是倒了,我们可怎么办?夜里又打仗,还有……”
她低声道:“曹公子是萧家朋友,他妹妹要嫁给哪一个,与萧家无关,娟秀已经足够可怜,怎么还逼着别人走呢?”
杨少夫人是这样看的。
杨文昌和她都是安逸日子过习惯的,才来的激情让公事上繁琐不如意磨平,两个人都不习惯这时而激情万丈,时而流水般漫漫又听到许多大帅前景不好的日子。
月下夫妻相拥,杨文昌答应杨少夫人:“等萧护立完皇帝,咱们就辞行。”
第二天,曹文弟对萧护辞行,萧护送他五百两银子。蒋延玉等人摆酒饯行,萧护没到,四公子们痛醉,约好不管身在何处,心还是一条,别的话都不谈,尽欢而散。
……。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到了谨哥儿满月。幼帝在宫中的消息慢慢传出来,萧家宾客盈门。萧护谨慎的安排儿子庆满月,见张阁老来到,接他同坐下。
张阁老犹豫一下,只点了一句:“长公主最近安宁?宁江侯倒也来了。”长公主府上,有夫人们上门看视,而宁江侯,又有家人,有些事情不必宁江侯自己出马。
萧护因此大意,会意而道:“我晓得。”请阁老出去客厅上坐着。
房中,慧娘总算出月子起床。让丫头们捧菱花,拿脂粉,人才对着镜子,慧娘面上“唰”一下就白了!
那是谁,镜子里肥肥白白,白白肥肥,很可爱如猪仔,如一块面团子的人是谁?
这回真的是面团子。
还是一块面团子。
死面的没有这么肥白。
慧娘伸出手想去摸镜子,又收回来摸自己的脸,柔软结实,捏上去手感不错,拧一拧,拉得也挺长。
这是自己?
一盆雪水当头浇下来!
木头和六么老实捧镜,还不说什么。小螺儿和水兰奇怪,她们一个选饰,一个拿脂粉,见夫人愣住,笑问:“客人们会等急的吧?”
慧娘直了眼睛,她对容貌爱惜程度,在军营就有过一回。当时伤在面上,十三泫然欲泣:“我不活了!”
她瞪着镜子里白面团子,再用手指把自己面颊揪了一下。奶妈们见久不出来,进来看一眼就明白,安慰她道:“哥儿要吃奶,夫人不胖怎么行?”
丫头们全恍然大悟,房中有了轻笑声。六么欲盖弥彰:“夫人你不胖,真的不胖。”木兰画蛇添足:“就胖了也是为哥儿才胖的。”
好劝着,慧娘梳完妆,抱着儿子往前面来给客人看,都觉得自己不能见人。别人满月抱出儿子来,得意非凡。独慧娘强打笑容,目光在客厅上花枝招展的女眷面上一一看过来,见姚少夫人罗氏俏丽,蒋少夫人高雅,谢少夫人清灵,杨文夫人娇小……慧娘心中闪过恐惧,要是自己从此就是一块面团子怎么办?
幸好儿子乖巧,会伸手搔她衣服头,慧娘对着谨哥儿就满心里温暖。相好的女眷们陪着说话,在心中为面团子事件的不快混过去。
宁江侯趁客人们看小哥儿的时候,办了一件正事。就在萧家门里,萧护眼皮子底下,宁江侯寻到京都指挥使田品正。
皇帝要立,田品正对萧护的疑心尽去。他本没有资格先知道皇帝是哪一个,但听到流言后,专程登门问萧护,萧护对他承认是幼帝。田品正当场欢喜不禁,只要萧护没有篡位的心,田将军就放下心。
要他独力对抗萧大帅,田将军自问不能。
萧护借机把南安王暗杀过自己妻儿的事告诉他,死了安排的人和乌夫人,田将军认为应该。他多年在宫中,来来去去的夫人们无声无息死去实在正常事。
回去细想,萧护为妻子付出多少,天下人都知道。对封氏夫人,大帅是尽心尽情尽力尽颜面,而且大帅还不风流。
头一个孩子由封氏所出,长子地位已定。萧护此人在情意上,田将军永远是佩服的。
他重视妻儿,南安王曾暗杀过他未出世的儿子,萧大帅也没有夜里趁乱把南安王杀了,当时混乱一起,要杀南安王易如反掌。
田品正松一口气,还能和萧护相处,对他真是天大的好事。一个重情意的人又篡位,田将军会认为自己看错了人,打心里不能接受。
重情意的人,自然也应重视先帝情意才对。先帝曾有不好,可先帝清明时,和数代老先帝,对你萧家不薄。
世袭一等侯,坐拥重兵等等,江南素有萧家土皇帝之称,还不是先帝看重,先帝等的情意。
回想文昌王被杀,怕他自己不好!西山那一晚,身上都没有服色。你地下有知,能怪谁?京中谣言是大成长公主约来的,笑话!长公主自己就是内阁,怎么不知会内阁,不知会自己这京都总指挥使?
怪长公主去吧。
田将军心头舒畅,今天是一定会到萧家来庆贺的,他还打算好好喝几杯。对着萧护半开玩笑:“梁府上酒现在没人敢去喝,你们家的酒,不会下什么吧?”萧护茶喷一地,放声大笑:“你放心的喝。”也开玩笑:“你喝多了找什么人,别赖我家酒不好。”
田将军继续嘿嘿:“我就喝多了,你家也没有陪花酒的人。”对大帅翘拇指:“花酒属你喝得格调高,当算京中第一人。”命妇来陪酒。
萧护微微地笑,他不放在心上。游夫人乌夫人的死,自然是有罪状的。夫人们想到游夫人提醒过,又想到大帅反常的陪同游玩,人人心恨他。
处死奸细没有人说萧护不好,恨他的是你既然不风流,那以前约我们只是为了查奸细。查完了奸细大帅头一缩,又不出来了,对夫人们信笺回也不回,夫人们难免想到大帅以前给个笑容,就是等人融化在内,自然吐露什么。
这还不让人恨吗?
杀人你不用刀,还要别人自己说出来。
来的,只有唐夫人一个。唐夫人是没皮没脸没心没肺,只要钱,她不管,只管来。
和萧护玩笑过的田品正,就出来寻酒喝。不到中午怎么喝呢?反正萧府里招待从来好,由客人自便。田将军让人弄几碟菜,烫一壶菊花酒,找个僻静地方,细细的赏春意。
见春草更浓,田将军心中松快。他认为萧护立幼帝是非常聪明的,以后辅佐成长,自然是功高臣子。
草丛里,走来一个人,古铜色袍子,一把胡子撅着。田品正微笑招呼:“宁江侯爷,你来得正好,我早有预料会有人来,要了两个杯了。”
宁江侯不是来喝酒的,到他面前,劈面就是一句,直呼他的字:“毅骨,你还有忠心吗?”田品正一愣,觉得这话来头不小,问:“侯爷这是何意?”
“毅骨,你还有忠心吗?”宁江侯正色肃然,又是这一句。
他语气中的凝重,让田品正凛然。身子一挺,昂然道:“我对先帝忠心昭昭,可比日月!”
宁江侯凝眸看他,缓缓的又是一句:“毅骨,你还有忠心吗!”最后这句不再是疑问句。说过,转身就走,留下田品正愣神,举杯慢慢的饮,慢慢的想。他无意识扯动嘴角,出一个不是冷笑也不是微笑的模糊笑容。
可有忠心?
没有忠心,会一直守到现在?
没有忠心,会对大帅疑心?
没有忠心……。
算了吧,和这些文官大员们也解释不清楚。他们可能以为武死战才叫忠心。萧家谨哥儿满月宴,田品正大醉而回。
萧护今天没有醉,江中王幼子登基以前,大帅都会处处小心。大帅走在月下回房,见圆月一轮,玉盘璀璨,心中浮动吟月名句,走得很欢喜。儿子满月,没有人来寻事,今晚又可以同十三如意…。只有一件不如意,母亲明天要离京。
萧家是见天儿盼着慧娘有孕,可萧老夫人在京中住下大半年,萧家老帅早就不耐烦,过年别人家里来信道喜,老帅来信责备:“我不会理中馈!”母子看信皆笑,定下照顾谨哥儿满月过,就动身返江南。
为返乡,大帅让萧老夫人狠狠骂了一顿。老夫人要带谨哥儿走,独子长孙,自然要带回家自己教养。老帅自谨哥儿出生,封封信里酸气十足:“我一眼没有看见,夫人信中句句都是孙子好孙子妙!”
母子看信又笑了一回。
老帅酸溜溜矣。
萧护长跪母亲面前不起,恳求她不要带儿子走:“我幼年不能常伴父亲,引以为憾,求母亲去回,不然接父帅同来吧。我京中虽安定,有些事情自觉处置不当,父帅要肯来,才是儿子的好日子到了。”
萧老夫人让他说得心酸,不肯心酸给他看,给了萧护一巴掌,骂道:“眼中没有父母的东西,你生下孙子来,竟然敢不给我!”
慧娘听到这消息,更是万难割舍。那一天抱着谨哥儿不松手,听到婆婆说话,就噤若寒蝉。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婆婆一恼带着儿子就走。又不敢就这事对萧护撒娇撒痴,不是私下里拂婆婆的意思,就乖巧好几天,不再提大帅喝大花酒的事。
后来是四姑老爷夫妻和姐妹们一起求情,看着大帅苦苦哀求实在可怜,萧老夫人才松口。萧护和母亲约定:“春天里回去,年底再来吧。”往十三面上抹一道儿黑:“十三不会管家。”又出一个坏主意:“父帅要不肯同来,母亲丢下父帅也罢。”
萧老夫人又给大帅一巴掌,骂道:“你媳妇几时不会管家?再者这丢下你父帅的话,我回去原样儿学给他听,让他来打你。”
萧护嘻嘻:“那儿子正好留下父帅不放他走。”又小声告诉母亲:“十三管家不如母亲,这是句实话。”
萧老夫人虽然让这奉承话逗笑,还是给了大帅好几天脸色看。慧娘坐月子,就不给她脸色看,怕她因此担心,谨哥儿没奶吃。
回房的大帅把这不如意事一直想到房里,见正房里人影影绰绰,重有欢喜,十三回来了。大帅打迭起满面笑容,甚至对打帘子的小丫头也春风满面,喜欢得打帘子的青玉也满面喜欢,认为今天是个大彩头儿。
慧娘出迎,面上委委屈屈。大帅含笑抱到怀里,低低来问:“也想了我很久?亲亲,今晚让你也如意。”
携手同去看睡着的谨哥儿,白白胖胖越的可爱。大帅才说一句:“这真是个小面团子,十三,你喂得好。”衣角一紧,让慧娘扯住,不依的拧身子跺脚快要哭出来。大帅心疼,再回身搂住:“冷落大面团子,”把面团子面颊一揪,大帅笑道:“快来侍候,把我忍得好生难过。”
夫君恩爱如初,慧娘就依从他。不料事毕后,大帅把慧娘从头到背,再往下摸一遍,笑嘻嘻:“如今果然是个面团子了!”
慧娘“嘤嘤”哭起来,小床上的谨哥儿有感觉,也“哇”放声大哭。奶妈丫头们一起来侍候,抱出去哄。萧护奇怪了:“你哭什么?”大帅坏笑:“难道还不足?要么,”寻思一下,沉下脸:“这可以下床了,可以和我胡闹了,又为花酒生气?请我喝花酒的人多呢,你气去吧我不管!就是有一件,少了儿子吃的,我和你算账!”
母亲和奶妈们天天说不要生气不要流泪要喜欢,不然谨哥儿要受屈。
慧娘哭道:“不要喊我面团子。”大帅明白了,先是一笑,然后板起脸:“你不是面团子,儿子吃什么!”对着十三屁股上就是一巴掌,打过觉得挺过瘾,再又一巴掌,斥责道:“睡觉!”面团子戚戚睡下来,又起来:“我去看看儿子。”
抱着儿子在手上,重又喜欢。抱回床上给萧护看,笑容嫣然,就是一滴子泪痕没擦干净,还在面上微闪光泽。
萧护给她擦了,笑问:“看着儿子,你要不要还是面团子?”慧娘扁嘴回答:“要。”大帅大乐,揪十三面颊,捏她背上厚厚的肉,还有腰上白白一块,乐不可支:“肥肥白白面团子。”然后大帅舒畅地道:“以后年年让你面团子。”
慧娘气鼓鼓,把儿子哄睡着。因生气夫君,把儿子放在自己和他中间,不让他搂自己睡,并美其名曰:“给你亲近一下。”
萧护一伸手臂,就搂住两个。看儿子鼓腮帮子白脸蛋儿,看十三鼓嘴儿白脸蛋儿,大帅颇有赏心悦目之感,并道:“天下之乐,果然房中最乐!”
要有人听到,一定会听错。
大帅说的却是,有妻有子才最乐。
夫妻说了良久才睡。
第二天送萧老夫人走。依老夫人不让谨哥儿出门一步,可萧护坚持要送,并且说儿子理当摔打。他这有儿子就腰杆子比以前还硬的态度,全都笑话他。慧娘坐马车,送到十里长亭上,萧老夫人不许再送,满面笑容又有留恋:“就此别过吧。”
萧护从家人手中接过送行酒,跪下来。慧娘把谨哥儿放车里给奶妈看着,也赶出来跪到夫君肩下。夫妻都有了泪水:“多谢母亲照顾,愿母亲一路顺风,路上记得添换衣裳。”萧老夫人接过酒,对着一对玉人似的小夫妻,又想孙子可爱,心如让刀割了一下,也泣泪道:“带好我的孙子,别委屈了他,也别委屈了自己。”
接过酒一饮而尽,取帕子抹泪水。
萧护夫妻再拜四姑老爷和四姑太太:“姑丈姑母千里送亲,此等恩情,感激涕零!”四姑老爷夫妻也落下泪水,喝过酒,女儿女婿来敬酒。三姑老爷没有来,余明亮带着贺二姑娘也感谢四姑老爷操持。
四姑老爷袖子里取出一件子珠花,单给贺二姑娘:“外甥女儿你别恼,我和你父亲置气,给你嫁妆里少了一件子珠花,如今我补给你,你原谅姨丈小家子气吧。”余明亮心下感动,四姑老爷在成亲前几天,忽然变了性情,把自己女儿和贺二姑娘的园子全弄成一模一样。
少亭子,加!
少小桥,加!
备了不少钱,又亲自监督,起早贪黑,披星月才回。好在大帅守城门,再晚回来能进城。
贺家二公子和余明亮一起奇怪,不想他今天说出来,还是少了一件珠花。大家没有气,都感动,贺家年长的两个公子上前深揖:“姨丈辛苦,回去让父母亲奉酒感谢。”
贺二公子对贺长公子使个眼色,贺长公子袖子里也出一件子金钗,递给廖明堂,面上惭愧:“我们私下里,也多了一件,这个,是给你的。”
四姑老爷明明是带泪,闻言哈哈一笑,当胸揪住贺长公子,狠狠骂道:“好你个姓贺的小兔崽子,你敢玩这一手?”要打他,一只手没法子卷袖子,把手抬起来,长袖子往下落往下落,露出手掌来,对着贺长公子的面颊:“看我今天非打不可。”
余明亮和廖明堂愕然,一起上来拦:“不可呀,不能打。”
萧老夫人见他们闹,忍俊不禁一笑,劝四姑老爷:“你偌大年纪,只是打小辈。不看别的,看他要山高水远送我们回去,你也打不下手!”
四姑老爷和贺长公子同时一笑,分别道:“老夫人不悲伤,这就对了。”原来闹这一出子,是为哄萧老夫人不要再啼哭。
姐妹们都要留京里,扯着四姑太太哭个不停:“明年早来。”林大姑娘有家,不得不回,哭得哽咽难言。
贺家小表弟趁空儿扯慧娘衣服,黯然告诉她:“表嫂,我不喜欢你!”又把表哥全霸了去。慧娘对着他皱鼻子笑:“明年你再来好不好?”
“好!我只喜欢谨哥儿,不喜欢你!”小表弟依然坚持。
看着快到日中,萧老夫人等长辈们劝开她们,又有蒋公子们等夫妻难分难舍。上车离去。道上,萧护带着慧娘一干子人跪倒,泪水长流。
“回去吧,谨哥儿别闪着风。”萧老夫人在车里探身。
四姑老爷探身:“明堂,你要早点儿升官,要压过小余将军,要夫妻和气,要……”四姑太太一肚子话,全让自己丈夫说完了,恨得推他:“有风,你坐好吧!”
林大姑娘在车里最后一句:“不要乱要钱!”小表妹得意嘻嘻,这话是交待她的。
四姑老爷说自己能路上照顾女眷,贺长公子虽然想留下,还是懂事的送他们回江南。四姑太太对这亲事满意,又和丈夫和好,体贴的让林二姑娘随丈夫留下,并交待常进府中请安,林二姑娘感激不尽。
小表妹是在这里太如意,都劝她回去,她就较着劲儿不回,都拿她没有办法。小表弟恨她,临走时不肯和姐姐告别。
眼看着一行人远去,萧护才从地上起来。他早命十三去车里,十三悄声回:“是面团子,却不是泥捏的。”陪着到现在,一同起身,大家回来。
路上遇到梁源吉快马而来,听说已走远,抱怨道:“你怎么不对我说,也让我来送行?”后面马车里还有老孙氏和小孙氏,带着路菜东西来送行。
萧护见夫妻母子同来,心中喜欢,打趣他:“你不生我的气了?”谨哥儿满月那天,平江侯还恨恨不肯和萧护同桌。
梁源吉见重提旧话,把脸一沉:“我不理你!”把送的东西放下:“有便人去江南,带去吧,别忘了提我的名就行了。”对大帅好一顿大白眼儿,带着家人先回去。
萧护在后面笑着,也送家人回京。
这一天是受埋怨日,才到家,张阁老让人来抱怨,说他不知道。别人来说也罢了,宁江侯竟然也让人来说,怪大帅不知会。长公主府上,不知怎么想的,也顾这个礼儿,让人来说送来东西,以后有便人带去江南。
韩宪王知道后,更是大雷霆:“他也不知道,本王也不能去送!真是无用废物!”郡王在房中骂,听到的人自然知道是骂谁。有人传出来给曹文弟听,曹文弟欲哭无泪。当晚韩宪王把曹娟秀骂了,就差要打她,怒气出来去别的妾房中。
留下曹娟秀在房里哭,战战兢兢自己去捡郡王摔了的茶碗。丫头们看她失宠,也丢于怠慢。她进京只带两个丫头,为路上方便照顾,年纪不小。曹少夫人为帮妹妹留住宠爱,新买四个丫头给她。丫头们还没有收拢,曹娟秀就有失宠迹象,有两个让韩宪王上手,不把曹姨娘放眼中。
侧妃二字,得上报宫中才行。
茶碗碎片,不小心割破失意人的手。手上有伤,痛不可当。曹娟秀无声的蹲在地上哭,想不通为什么?
她盼着父母来信,或亲自来看看,不想曹家夫妻从此没有一封信,只怕心如死灰。
月色清明,曹娟秀看去是一片清冷。而宫中,却是人人欢喜,皇帝登基准备中。孙太妃把江中王幼子爱如珍宝,每每夸他寻来御玺时,顾公公就要往自己脸上贴一贴,在心中接话,是咱家的功劳!
这一天终于到了。
禁闭的大成长公主头三天就斋戒沐浴,按品大妆,和儿子往宫中来。百官们齐集,一项一项程序走完,张太妃抱着小皇帝交给宁江侯和张阁老。
已定下两位兼少傅教学之职,两位老臣送小皇帝上御座。六个月的孩子,戴不了冠,只一身新做龙袍,宁江侯抱他,张阁老捧御玺。
送到座位上,金光闪闪,也许小孩子惊吓到,又人多。他哇哇大哭不止,把他以后的命运昭示出来。
萧护见到扭动身子在御座上的小皇帝,心中有尘埃落定之感。才这样想,听扶着大哭小皇帝的宁江侯大喝一声:“萧护,你可知罪!”
金殿上不少人吃惊!
见宁江侯双手抱住小皇帝在怀中,面露狠狠,大声道:“皇帝已定,外臣萧护,命你今天离京!”
他一脸凛然不可侵犯,自有大义在心头的样子。
张阁老虽有预感,也险些摔了手中御玺。
萧护哈哈一笑,反唇相讥:“宁江侯,我有何罪?”
张太妃惊得说不出话来。
宁江侯踏上一步,双手挟抱小皇帝,在金阶上大声道:“外臣萧护,把持京都!今皇帝已立,你妄想挟天子而令诸侯否?你若知趣,封你靖远王,今天离京,才是你萧家感念先帝之忠心!”
对张阁老大声道:“快拟旨意!”
几个宫人不知从哪里奔出来,送上纸和笔。
萧护瞪着这一切,这是早准备好的才是。要打架是吗?大帅心想谁怕谁?不等他说话,伍思德暴起一声出列,手指金阶上:“把他拉下来,他敢挟持皇帝!”张太妃大哭:“不要伤到天子!不许去!”
殿上金甲士,齐齐往前踏上一步。这些,是原京都护卫。能上金殿的甲士,都有官阶在身,不是伍思德的兵可以上殿的。
宁江侯再怒目武官班列里的田品正,大喝一声:“毅骨,你忠心何在!”田品正脑子“嗡”地一声,宁江侯在萧府办满月酒时频频问自己这一句,原来是候在这里。
他不能不考虑一件事,皇帝立,外臣离京,宁江侯并没有说错。京都总指挥使田大人无力摆摆双手,让甲士们后退回原位,竭力打起精神:“有话好说!”
有太监往殿上来,也是事先收买好的一个。萧护只管宫中防务,却不在宫中收买人心。宫中,是顾公公的事。萧护都没有想到有这一出子,何况是顾公公。
太监上殿来,因此不叩拜任何人,只高喊:“临安郡王进见!韩宪郡王进见!南安郡王进见!平水郡王进见!淮扬郡王进见!文昌郡王妃进见!贵简王进见……”
包括以前走的伤得不重还活着的郡王,全让孙珉让人拦回,告诉他们:“小皇帝不是明君,全是萧护和张太妃弄的手段!皇帝立,外臣理当离京!咱们同上金殿,先赶走萧护,再商议皇帝的事!”
这些人全回来了。
不用说兵将们,也会分散着悄悄而回。
一干子郡王进来,临安郡王孙珉走在最前面!进来不看萧护一眼,带着众王及文昌王妃在金阶前往上跪到,道:“臣等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再朗声道:“今皇帝已立,朝事是我天家之事,不可再由外臣管宫中防务,不可再由外臣作主内阁和六部!今有玄武军少帅萧护,兵乱有功,自封大帅,先乱父子纲常!不曾禀得朝廷,自己行事,可见跋扈!后搅乱君臣纲常,以外臣立天子!以幼帝为明君!杀文昌于西山,驱皇族于四野!但念萧护有功,天子又立!请封萧护为靖边王,去边城!”
在他后面,郡王们说的就更难听。郡王们是带剑进的宫,或者是进宫后,又有的剑。此时拔剑出鞘,横于项下,一个一个怒目而视百官,不是看萧护:“我辈年长,都有政绩!不立我辈,我等无怨!但天子事,皇族管!我等,皆是皇族血脉,理当匡扶幼帝,以正朝纲!萧护有功,京中独大,杀皇族,驱皇孙,功过相抵!今愿从临安王言语,请封他为靖边王,离京!或不肯离去,狼子野心已露!又一个曹阿瞒否!
如不离京,我等不能以皇族而匡扶,宁愿血溅当场!我等死去,手中兵将不能约束,血洗京城,与我等无关!”
这才齐齐地看萧护,大呼:“萧护,你还有忠心否!”
萧护面色惨变!
他们用忠心来逼,实实在在击中大帅的软胁!
打仗,萧护是不怕的。他一直没有二心,为的就是从小根深蒂固学到的“忠心”二字。君为臣纲,臣以君纲。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二桃可以杀三士,不是三士力气不比,三士全是大力士,勇猛过人!二桃不能让三士均分,人手一个,三士是为受羞才一一拔剑而亡!
忠心二字,也正中萧护心底!
他若不走,郡王们不见得血溅当场。但他们把性命置之度外,手下兵将攻城,传出去,是萧护大帅欲想挟持幼天子,而和郡王们开战!
忠心!
狠狠击倒没有二心的萧护!
他惨叹一声:“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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