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爱丽丝

“在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日子里,  爱丽丝穿过了漆黑的兔子洞,  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鹤丸国永用念白的平淡腔调开口,  听起来朴素又空灵。“她第一个看到的,  是一只行事匆匆的白兔。”

        醍醐京弥挑起眉毛：“爱丽丝梦游仙境？”

        “是的，就是这种奇怪的改编童话。”

        鹤丸国永拿过桌上的抹茶奶泡,  杯子里的拉花图案是一只微笑着的猫,  也许是柴郡猫吧。

        “如果插页照片里的爱丽丝不是长得和结崎雏乃一模一样的话,  我也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黑、童话而已。”

        “爱丽丝是雏乃小姐的话,  那只白兔......磊扎？”

        “大概就是他了。”

        接下来生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个猜测：

        “白兔并不欢迎爱丽丝，直接把爱丽丝从自己的地盘上赶了出去，连一句话都没多说。”

        “卡片《驱逐》。”醍醐京弥毫无诚意地说：“可怜的雏乃小姐。”

        结崎.爱丽丝.雏乃被驱逐出了贪婪之岛，随机掉落在某个指定的安全出口。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  很快就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并在最短时间内记住了新的文字——这并不难，要知道这里的语言和日语虽然字形写法不通,  但音和语法是通的。

        一开始,  她遇见了一位好心的毛毛虫。毛毛虫是一名医生,  还是一名猎人。她一边给毛毛虫做助手，一边展自己的副业——情报业。等她站稳脚跟之后，她用自己的方法给了毛毛虫许多帮助，相信毛毛虫总有一天能变成蝴蝶。

        紧接着，她又接触到了毛毛虫的朋友渡渡鸟。渡渡鸟是一种已经绝种的鸟类,  这只已经是最后一只了。

        在渡渡鸟之后,  她又遇到了没头脑的稻草人、不高兴的铁皮人和胆小的狮子......

        “还混合了《奥兹国的巫师》？”

        “大约是因为人物不够用吧。”

        “混在一起很奇怪吔。”

        “也许还因为,  我们这位爱丽丝，拥有和多萝茜一样的金手指。”

        说到这里，鹤丸国永斜了一眼醍醐京弥。

        结崎雏乃是可以借用醍醐京弥的力量的。最初的时候，她能借用的只有一点点而已，实力只能勉强跟上三流的念能力者。

        但现在嘛......

        这力量已经大到了出她自己的想象。

        “就算没有金手指，我也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醍醐京弥没心没肺地说，“我是真的很佩服她的适应力和伪装能力。”

        她在鸣海清隆的指挥下假装高中生接近鸣海步，在规则范围内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他最大的帮助，这不是一般卧底能做到的。

        除了良好的心理素质之外，她还拥有极高的技术水平，给她一台电脑，她就能上天。

        他相信这姑娘在这里过得一定不差。

        当然，前提是没倒霉催的又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比起那个，故事里有提到了什么让你在意的事情吗？”醍醐京弥搅动自己的奶昔，“目前看来，剧情就是普普通通的日常。”

        遇到点胡搅蛮缠的病人，顺手整治仗势欺人的贪官，还试着考了下猎人考试，平和极了......即使死人了，也称得上是平和。

        这世界的社会就是有这么混乱。

        “有一个情节我蛮在意的，”鹤丸国永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讲得是，柴郡猫把爱丽丝带到了一个古代遗迹里面。”

        “遗迹有哪里不对吗？”

        “遗迹的问题还没看出来，但是爱丽丝在里面昏倒了。”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鹤丸国永原本对这个故事的兴趣就不是很浓，看到这里就不打算再看，只往后翻了翻插图。他会看这么久也不过是觉得插页照片上的人长得很眼熟而已，等合上书才想起来那到底是谁。

        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但造型一模一样的可不多见。再加上开头对穿越的描述，他一下子就确定了，这个爱丽丝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小姑娘，结崎雏乃。

        “是吗。”醍醐京弥沉吟片刻，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接下来要不要去玩鬼屋？”

        “......你都不关心雏乃小姐遭遇了什么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故事描述的都是已经生了的事情。你看到的部分只有前面一小半，也就是说，现在去关心也是于事无补。”醍醐京弥摸了摸鹤丸国永的头，扬起了下巴：“何况，她可是我的眷属。”

        在遇到审神者之前，结崎雏乃就先后得到了鸣海清隆、鸣海步、折原临也的认可，本来就不是泛泛之辈。

        醍醐京弥相信他们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当然更重要的是，”醍醐京弥把头转向一边，“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找不到她啊。”

        鹤丸国永“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掰过醍醐京弥的脸，用力揉：“主人，你还真喜欢装模作样呢！”

        “帅是必须的，”醍醐京弥有点口齿不清，“不够帅怎么能把你骗到手，对吧？”

        “噫，可你现在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帅。”

        “起码足够可爱？”

        “好吧，这个我可没法否认......”

        时人总结，谈恋爱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说废话、做没用的事。互相称赞，荷尔蒙乱窜，简直像得了精神病。

        热恋中的情侣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一心同体，把另一个人当成自己在这世界上的延伸，并要求对方把自己当成对方在这世界上的延伸。

        从此之后，不再孤单。

        醍醐京弥尽量靠近鹤丸国永，拉住他的手，挽住他的胳膊，拥抱他的身体，亲吻他的唇。

        但这些动作更让他确信，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万物的起始就是基础粒子的互相碰撞，总有一方，要向负的方向移动。

        两个不同的个体想要融合在一起，总有一个在某方面，必须做出妥协。

        “主人，这个很好吃啊！”鹤丸国永咬过虾排之后，眼睛一亮，“你也尝一口吧？”

        醍醐京弥就着鹤丸国永伸出来的手，咬了一口虾排。

        “的确很好吃。”

        而鹤丸国永没等他表感想，已然转移目标，看着另一边的烤串吞口水。

        繁华的街道上，鹤丸国永像个小孩子一样跑来跑去，买了一大堆零食。他兴冲冲地咬上一口，觉得好吃就递到醍醐京弥嘴边，让他也尝一尝味道。

        恋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吧，第一时间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对方。至于要不要买一份新的则取决于饥饿与否。

        “鹤丸，”醍醐京弥伸手，手指擦过鹤丸国永的嘴角，“嘴边沾到酱汁了。”

        醍醐京弥下意识把手指放到嘴里，鹤丸国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恋人可能就是这样的吧，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不会嫌弃从各种层面染上对方的气息。

        就连npc们都纷纷露出了老父母般的笑容：“真是一对可爱的情侣。”

        醍醐京弥的左手上系着两只粉红色的气球，悠哉悠哉跟在鹤丸国永身后，心绪平和。此时此刻，他大脑皮层的活动已经减少许多，几乎什么都没想。

        他只下意识站进了鹤丸国永的影子里，感觉自己和太刀生了重叠。

        “主人，来照相，”鹤丸国永尝够了零食，又把他拖进自助照相亭，“笑一笑！”

        孩子气的太刀玩心大起，设计了各种各样的动作，配合系统自带的各种背景。醍醐京弥配合着做出这些“无用”的动作，却并未留意到时间的流逝。

        “大家一定会很羡慕！”鹤丸国永喜滋滋地挑着照片，“我要拿回去给他们炫耀！”

        “小心被大家围殴哦？要知道，这次我也帮不上忙，”醍醐京弥摸了摸鼻子，“因为我也可能会被揍。”

        “反正我是不会后悔的，”鹤丸国永打了个寒颤，又坚定了信念，“这很值得。”

        “......就算挨揍都很值？”

        “当然啦，因为你在笑。”

        “哎？”

        “我很高兴能让你这么高兴，”鹤丸国永伸手抚摸他的唇角，“看吧，你现在都还在笑吔。”

        醍醐京弥愣了一下，伸手覆上鹤丸国永的手。

        是的，他在笑——嘴角上扬，心情愉悦。

        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

        醍醐京弥以前从没这样笑过，仿佛把过去二十多年的微笑都留到了现在。

        鹤丸国永也在笑，他看上去又害羞又得意，神采飞扬。

        照相亭里的灯光带上了一层暖色调，照在白色的刀剑付丧神身上，让画面看起来像是老照片一样，昏黄又温暖。

        仿佛阳光将阴影驱散，又仿佛玫瑰在风中绽放，世界在这一刻变得轻飘飘。

        醍醐京弥感觉胸腔里有白鸟在振动翅膀，呼之欲出。

        “能看到主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太好了，”鹤丸国永轻快的声线活力满满，“果然还是要多多约会......主人？”

        醍醐京弥伸出手，紧紧抱住了眼前人。

        “谢谢。”他说。

        就算谈恋爱没什么用如何，就算人永远不可能和另外一个人合二为一又如何。

        这个喜欢恶作剧的刀剑付丧神一直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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