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升华

在场的一般人纷纷被吹了个天女散花,  狼狈极了。

        醍醐京弥现在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  心绪平静,  无悲无喜,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无限大又无限小。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无所谓了，好似一点也不重要。

        “看吧,  神罚！”坂田银时躲在震塌了的店铺后面大声抱怨,  “一定是你们惹神明大人生气了！尤其是你,  高衫！”

        高杉晋助扶着一颗坚、挺的大树：“闭嘴！”

        “见了鬼的神罚！”桂小太郎大呼小叫,  “该生气的明明是我们才对吧？！”

        是他们被当作道具玩了吔，“神明”都是这么小气的吗？

        “你该不会想跟神明大人讲道理吧？”坂田银时翻了个白眼，把注意力转向一边，“喂,  为什么你们几个完全不受影响？”

        和攘夷派们的灰头土脸相比,  真选组他们就潇洒多了。至于其他人就没这个待遇了，教官少佐连着他带的学员们都栽了个大跟斗,  有的还不只一个。

        土方十四郎的烟都没掉,  斜了一眼冲田总司：“大概是因为,  我们上面有人？”

        冲田总悟也看向冲田总司，指着土方十四郎：“冲田助勤，这家伙皮糙肉厚的，就不用管他了吧？”

        “总悟！”

        近藤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唔喔，炸、弹居然差一点就在我们脑袋上炸了！差一点我们就要被炸死了！太危险了！”他抹了一把脸,  “高衫,  生命如此美好,  不要想不开啊！你在乡下的老妈会哭的！”

        “......局长，高衫是个恐怖、分子，不要把他当成因为承受不了社会压力而自杀的败犬啊。”

        高杉晋助嫌恶地瞪了真选组一眼：“你们，继当了幕府的狗之后，又要当所谓‘神明’的狗吗？！”

        “你很羡慕吗？”冲田总悟眼睛都不眨一下，“羡慕的话，就和我们竞争上岗啊。喂，醍醐师范，拜托了，帮忙把头顶那艘飞艇也炸掉吧，谢谢。”

        “总悟，你在乱说什么啊？！”

        “嘁，果然不行吗。”

        “那不是许愿精灵——”

        轰隆！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大的爆响声传来，天空中的飞艇在空中炸成一团火球。

        土方十四郎的烟从嘴巴里掉下来，近藤勋抱着脑袋大呼小叫：“实、实现啦！”

        “哇哦，”冲田总悟睁大了眼睛，“站在神明大人这边还有这样的好处？醍醐师范，这次就拜托把天人全部干掉吧！”

        醍醐京弥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他的手已经抬起来了——

        然后就被冲田总司一巴掌拍下来了。

        “这里是我的神国，”冲田总司用力戳他的额头，“不要在我的神国乱来。”

        醍醐京弥的脑袋被戳出一个浅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哦。”

        见状，绯村剑心的心放下来一半。

        “他这是......稳定下来了吗？”

        绯村剑心是真担心冲田总司的神国会被醍醐京弥一不小心给炸掉了。

        “稳定？”大和守安定嗤之以鼻，“怎么可能。”

        加州清光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京弥，就像一颗芽的种子。”

        “种子？”

        “原本的他，不过是一颗埋葬在地底深处，不一定能长出来的种子，”大和守安定接口道，“但现在他，已经破土而出了。”

        醍醐京弥早就明白自己身上暗藏着巨大的能量，但直到现在，才能真正意识到这股力量的存在，并加以应用。

        这股力量的本质，就是破坏。

        绯村剑心沉吟片刻：“我以为你会劝冲田不要管他。你不是最喜欢冲田的吗？”

        “我是不喜欢京弥啦，也说过很多次这种话。不过，这种时候，冲田君的意愿才是最优先的，”大和守安定扬起头，“我才不会打着为了冲田君好的旗号自作主张！”

        加州清光失笑：“不愧是安定。”

        绯村剑心也笑了，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坂田银时摸了摸下巴，“那个冲田总司才是这里的老大？这两个神，两个都在你们真选组任职，真是近水楼台，太令人羡慕了！对了，冲田总司和冲田总悟这俩名字这么像，你们该不会是亲戚吧？”

        “他就是我，”冲田总悟大言不惭，狐假虎威，“所以，我以后会建立神圣真选组帝国，从今天开始膜拜我吧，诸君！”

        坂田银时挖了挖鼻孔：“可以给我安排一个位高权重又不用干活的职位吗？”

        “你现在跪下来舔我的鞋子我就答应你。”

        桂小太郎咬手指：“神明大人如果能帮忙攘夷的话......”

        “土方先生就下放去北海道吃雪，”冲田总悟信口开口，“桂先生愿意臣服的话——”

        桂小太郎立刻反驳：“不可能！”

        “军务尚书。”

        “干了！”

        一点犹豫也没有呢。

        高杉晋助嗤之以鼻：“胡言乱语！”

        “笨蛋高衫，那边已经不是我们能干涉的领域了，”桂小太郎冲着高杉晋助挤眉弄眼，“就算我们想要反抗，也要尽量和他们站到同样的地位才行。”

        “这种时候，当然是先卧底混进去再说啦，”坂田银时的话就直白多了，“你的脑袋是进了水吗？”

        “不要被神明的存在打击到自信心啊，高衫！”

        “就是，而且我看这些神明和我们差不多，好像很好说话，你的戾气太重了了啦，高衫。  ”

        “别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好像是长辈教训小辈一样呢，“是你们太乐观了！”

        高杉晋助的额角青筋直冒。

        这帮笨蛋，真当他什么都不懂吗？

        “就算我们的存在是虚假的，我们的历史是被人操纵着的，那又怎样！”近藤勋难得跟上了节奏，“我们出生到现在，受到的外力干涉还少吗？比起难得一见的神明，我更讨厌那些天人们。”

        “至少，我有活着的真实感，我的选择是出于自己的自由意志。总不能因为可能被他人安排、被控制，就否定掉一切吧？”

        话音落下，高杉晋助出一声冷笑，却也没再说什么。

        近藤勋说得没错，话被这家伙说到这一步，他再继续挑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放心，”冲田总司摸了摸冲田总悟的头，“我们没那么闲。你们完全可以把我们当成天人......比天道众更强大的天人。”

        这些人之所以现他们的与众不同，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打算隐瞒罢了。

        到底，这些人如果足够强，就能跳出神明的限制。

        可是等这些人强到能够跳出神明限制，还会保有以前的思维方式吗？

        不见得。

        有些强者会被潜移默化，主动生转变，但更多的是不得不生转变。

        比如说，现在的醍醐京弥。

        他在平行世界中流浪，见过无数的悲喜剧，其中不少故事并不符合他的美学。

        就像上次，他解决过女娲一次，却不会特意跑到其他平行世界，去解决她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

        只有在遇到的时候，他才会顺手对付一下而已。

        不过如此。

        “原来如此，”高杉晋助意兴阑珊，“果然......陌生人而已。”

        冲田总司微微颔。

        “非常感谢你们的倾力协助，”虽然事先并不知情，“接下来，请享受这个夜晚吧。”

        下一刻，世界被重置，眼前的一切像是倒放一样，恢复了原本的形貌。

        燃起的炮火熄灭，倒塌的建筑重立，战斗的痕迹抹消，整个会场张灯结彩，好像什么都没生一样。

        街道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然而有热闹的声音响起来了，仿佛有看不见的山精鬼怪在他们身边嬉闹一般，又仿佛只有他们从尘世被神隐，消失不见。

        醍醐京弥依旧站在原地，心神涣散。

        他和世界之间有了一层脆弱的隔阂，难以跨越。他甚至连思考都不能，整个人的反应慢了好几拍。

        笑面青江摸了摸下巴：“主人现在看起来像是坏掉了呢。”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龟甲贞宗眯起眼睛，“他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被神隐了一样？”

        “哈？”

        “你看，”龟甲贞宗冲着醍醐京弥勾了勾手指，“过来。”

        醍醐京弥缓缓转过头，向他走来。

        接着，龟甲贞宗挑起醍醐京弥的下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看吧，一点反应也没有——”

        “住、住手！”物吉贞宗猛地拉了一把龟甲贞宗，“笨蛋哥哥，不要乱来！”

        “哎，我也要！”乱藤四郎凑上前，“主人，可以亲我一下吗？”

        “乱！”一期一振扶额，“这样，这样好像不太好？”

        乱藤四郎耸了耸肩：“好的吧......”

        “啊，主人，快看，”萤丸拉了拉醍醐京弥的手，“那边！”

        苍茫的夜色中，橙黄的火焰在高山上燃起，沿着既定的轨道蔓延。

        大文字烧燃起来了。

        熊熊的火焰倒映在醍醐京弥的瞳孔中，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就像烧起来了一样。

        当他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仿佛雾里看花，朦朦胧胧。

        可这火焰，却仿佛能烧进他心里。

        醍醐京弥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身体却被遗留在原处，开始掉色、剥落。

        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仿佛要融入世界的脉络之中。

        所有的一切......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

        这一刻，醍醐京弥无比接近消亡。

        风变冷了。

        “既然是神明的话，不要忘了自己的神性啊，”三日月宗近从背后抱住醍醐京弥，“你还记得，自己的神性是什么吗？”

        博爱。

        不，是什么都很重要才对。

        他重新开始听到声音，刀剑付丧神们的声音，尘世的声音。

        有烟花在空中炸开，五彩缤纷的色彩绽放，漂亮极了。

        就像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一样。

        他的神魂离开了身体，被白泽调养好的身体自此化成萤火点点，融入了他的神魂。

        灵肉合一，生命形式，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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