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余温

幕末俳优队,  是当年醍醐京弥为了改变幕末那段历史,  在京都拉起的、以刀剑付丧神为成员的暴力团“蜃气楼”的别称。这段历史,  应该只存在于冲田总司的神国才对......

        幕末俳优队,  近代史上规模最大的集体幻觉。

        也是最浪漫的集体幻觉。

        ——历史学家是这样描述的。

        这个队伍的存在，几乎没有任何物证,  有的只是口口相传的传说,  和文书手札中的只言片语。

        传说中,  这个队伍活跃在关东一代,  在松平维新前后起到了非同一般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松平维新是靠他们才成功推行的。他们的每个成员都拥有俳优艺人一样的美貌，这就是“幕末俳优队”的由来。

        如果他们仅仅是一个像新撰组一样的浪士队，恐怕还不会引起众人的注意。要知道,  那个年代,  像这样的小团体实在太多了。只有像新撰组这样的，因为池田屋事件拉起了全国尊攘志士的仇恨,  才有被世人追捧的价值。

        相比新撰组,  蜃气楼实在太低调了。

        时人记载,  他们做的更多的是幕后工作，情报、暗杀、刑讯、串联......各个方面保密性要求都很高。

        除此之外，他们还淡泊名利，在西乡国民政府成立后，拒绝了西乡隆盛的任命,  直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

        然而,  有一件事把他们推上了前台——

        “蜃梦”。

        那一天,  许多人都做了同样的梦，梦到了真实到可怕的事：

        江户城遭到炮击，大火燃起，风烟滚滚。

        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怪物，这些怪物像特摄片里拍的那样，到处袭击人类，大肆破坏建筑物。

        接着，幕末俳优队就像救世主一样出现了，毫不费力地斩杀了这些怪物，解救世人......

        所以，当年大家把他们当天使，现在大家都猜他们其实都是能力者来着。

        那个时代，神秘侧式微，蜃气楼的出现，让全国创作者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外貌俊美，实力强大，神秘莫测，那时代的幕末俳优队横空出世，妆点了整整一代人的梦。

        就算现在，处境艰难的能力者们也暗暗崇拜着他们。

        如果自己能像他们一样，集结成团队，来去如风，还能获得普通人的崇拜就好了......

        可惜现实却是，普通人的审美在真正的能力者出现后，一下子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颇有些叶公好龙的意味——

        这些人忘记了对了特殊能力的崇拜，大都视能力者们为洪水猛兽，别说崇拜他们了，能不冲他们吐口水就不错了。

        十二大企业之一的阿修罗姆把能力者们收集起来，给了他们一个较为安定的环境，却不能改变世人对他们的负面看法。

        更何况，阿修罗姆也不是每个能力者都愿意收纳的。他们更喜欢一些可塑性强、能力强的少年，方便控制利用。

        能力者们自己不知道自己被利用吗？

        当然不是。

        他们只是别无选择。

        正由于世人对能力者的偏见，幕末俳优队的存在一直被淡化处理。这件事从小电影标题上就可以看出来了，他们的正式名称，“蜃气楼”，根本没有在封面上出现。

        “蜃气楼”这三个字，被公认属于醍醐京弥在中学时代搞出来的情报组织。由于资料匮乏，甚至于幕末俳优队的队员设定，也被认为是后人借着刀剑乱舞演艺制作会社的人设，编造出来的。

        于是在资源下面，吵架的人也一大堆：

        “幕末俳优队？那不是怪物们编造出来的吗？”

        “又是给能力者那群怪物洗地的软片。即使有种子也不看。”

        “就是，一群卑劣的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篡改我们的历史。”

        “蜃气楼只有一个！判官大人中学时代创建的！”

        “乱讲，幕末那个蜃气楼是有照片的！”

        “假的！你也是能力者吧，别以为把判官大人的照片和冲田总司的照片p在一起就可以蒙骗世人！”

        “就是，判官大人才不需要蹭冲田总司的热度！”

        “我不是能力者！”

        “别这样说，那些怪物们也是喜欢判官大人才想证明他也是能力者，是同类吧。”

        “判官大人是科学侧的！”

        “判官大人才不需要那些怪物们的喜欢！”

        “判官大人的蜃气楼才是真的蜃气楼！”

        “......只有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吗？蜃气楼是个固有词组，来自中华，什么时候变成醍醐京弥创造的了？你们这些脑残粉怎么不说地狱是他搞出来的呢？”

        “抬杠吧你？！谁都知道我们说的是蜃气楼这个近代组织！”

        虽然此蜃气楼非彼蜃气楼，但是创建者都是醍醐京弥一个人没错。醍醐京弥本人也是个能力者，刀剑乱舞演艺制作会社的艺人大都是刀剑付丧神、在解散前还因为三界互通混进了妖怪......

        真想把这个事实告诉这些键盘侠，让他们别吵了呢。

        “......幕末俳优队和蜃气楼？”明日香眨了眨眼睛，“这个嘛，两个我都很喜欢呢......给你，蛋糕。”

        醍醐京弥伸手接过来：“谢谢。”

        “那个啊，京弥哥，”明日香自然而然地说，“我嘛，一直觉得京弥哥就是能力者呢。”

        “你不讨厌能力者吗？”

        “不讨厌。勇基也不讨厌，对吧？”

        勇基挠了挠头：“我是觉得有能力的话，做事很方便。”

        “现在见到京弥哥，也算证明了我的猜想，”明日香清了清嗓子，“京弥哥，果然是长生不老吧？”

        “......差不多。”

        “所以，俳优队和蜃气楼果然都是京弥哥创造的吧？”

        “的确。”

        “果然没错！”明日香双手合十，“我现在好感动啊！”

        “感动？”

        “山姥切国广，俳优队的成员，刀剑乱舞演艺制作会社的艺人，”她伸手指向山姥切国广，“你一直陪在他身边，对吧？”

        “啊......嗯。”

        “京弥哥不是一个人，真是太好了，”明日香拉住醍醐京弥的手，“只有一个人的话，京弥哥就太寂寞了。这种事情，光想一想，我就觉得害怕。”

        “所以......京弥哥不是一个，真是太好了。”

        醍醐京弥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的确。”他闭上眼睛。“没有这些他们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

        “变成怪物。”

        “我不是一个人，真是太好了。”

        这一瞬，共鸣产生了。

        形形色色的人物从眼前走过，有身披羽织的武士，有美丽梦幻的妖精，还有熟悉又陌生的神明；船只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航行，飞鸟萦绕在船帆周围；古老的寺庙和神社中寂静无声，广场和接到上挤挤攘攘。

        画面一幕又一幕闪过，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精彩纷呈。

        书本很短，历史很长。

        有的人，在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当他回顾往昔，只觉幻梦一场。

        “......又到了你的‘祭日’，”他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他知道那是迹部景吾，“墓园里堆满了鲜花和祭品。你，人气几十年如一日的高呢。”

        网上祭祀。写留言。写悼文。重刷电影。拍纪录片。做游戏。写同人。例行惋惜早死。

        无数陌生人的心声传递到醍醐京弥耳边，黑子的言论如泥入大海。

        虽然他的形象被脑补扭曲，他的过往被各种胡言填补......

        但没有关系。

        他是被爱着的。

        “这么多人爱你，你一定很得意吧？”

        他看见皇北都出嫁，皇昴流哭得稀里哗啦；他看见仙水忍变得成熟了不少，和树一起成了灾对策室的公务员；他看见古畑任三郎老树开花，交了个年轻漂亮还不是犯罪者的女朋友；他看见饭田响也中了犯罪者的枪击，倒在小巷中默默死去；他看见斑又偷吃点心，和夏目贵志闹起了别扭；他看见藤原佐为成了世界第一，却惜败于a1phago，为看到了围棋的新方向感动得泪流满面；他看见土宫神乐有了男朋友，谏山黄泉远远看了一眼，既欣慰又不满；他看见玖月牙晓用梦见的能力打游戏，把六道骸一次又一次血虐；他看见泽田纲吉成功将彭格列家族转型，却死于其他家族的暗杀；他看见折原临也和所有人反目，孤独终老；他看见国家一度因为时之政府的技术支持而崛起，又因为技术支持的撤出而衰退；他看见醍醐京子在参加完最后的故旧的葬礼之后，默默停掉了自身的机能。

        所有和他交往过的人都死去了，他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一个符号。一个传说。

        教科书上有他的名字，小说里有他的名字，游戏中有他的名字，影视作品中出现他的名字。

        他变成了他人的梦，代代传递。

        “是啊，”醍醐京弥喃喃道，“我很得意。”

        “真想让你看看我得意的表情。”

        历史像一堆灰烬。

        但灰烬深处，仍有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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