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代行者

这一指,  将他们上方的区域炸成了纯能量的真空,  形成了一个黑洞一般的漩涡。附近的物质争先恐后地填补进去,  夹杂着特殊频率的震动,  产生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较轻的物体纷纷被吹飞，众人风中凌乱。

        已经离开的人们没忍住未知的诱惑,  重又折返。

        “你是要过河拆桥吗？”只听醍醐京弥出声质问,  “阿赖耶！”

        下一刻,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漩涡中掉下来,  一屁股砸上他的脑袋......

        卫宫切嗣一脸惊慌：“爱丽！”

        魔术师杀手急匆匆向这边跑来。他缺了一只手，动作变慢了许多，差点被绊得摔了一跤。

        “我了个去，”醍醐京弥上方,  几个脑袋探过来,  太鼓钟贞宗咬手指，“主人,  你没事吧？”

        醍醐京弥声音闷：“......你们倒是别幸灾乐祸呀！”

        天上掉下来个蘑菇头的黑青年,  身着白色海军制式服装,  但并不是人类。他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眼睛颜色是黄棕色，给人一种乖巧认真的印象。

        “好痛......不好意思！”即使在这种地方，他也迅以标准姿势跪坐下来，“刚才我真是太失礼了,  您没事吧？”

        “没关系,  ”醍醐京弥翻了个身,  按住裙角，摸了摸后脑勺，“反正这不是我的身体，丢脸的是爱丽丝菲尔小姐。”

        ......这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阿赖耶大人没有过河拆桥的打算，”青年向醍醐京弥解释，“生气的是盖亚大人。那位大人最讨厌魔族了，阿赖耶大人很讨厌那个兽神官。”

        “想也是，不管是盖亚还是阿赖耶，两者的存在目的都是‘存续’。”然而魔族的存在目的却是“毁灭”。

        “两位大人也为你的作为不满，”他叹了一口气，“你居然让远坂时耶触碰到了根源......”

        人类到达了根源，就有可能实现物质宇宙范围内的全知全能，很有可能会造成世界末日，所以两大抑制力纷纷出手，想要修正掉大圣杯。

        “时耶真的去到了根源？”远坂时臣眼睛一亮，“我们远坂家的夙愿终于实现了！”

        虽然她去到了根源，但阿赖耶敢将她放回来，显然已经做完了手脚。

        醍醐京弥站起身：“差不多，也该把身体还给爱丽丝菲尔了。”

        卫宫切嗣浑身颤抖起来：“她没死？！”

        “虽然大圣杯的设计目的实现导致了解体，但小圣杯还有逆转的可能，”醍醐京弥眯起眼睛，“她的功能并没有被完全使用掉。”

        小圣杯的主要功能有两个，一个传感器，二个稳定器。醍醐京弥自身擅长时空间的灵术，只利用放出berserker、assassin、1ancer先后推测、试验和定位了世界内侧的坐标，剩下的事情自己就搞定了，包括穿孔和构建通道。

        体内的从者魂魄，他只用掉了三个。至于除了他本人之外，剩下的三个嘛......

        他摸了摸后脑勺，嘴角僵硬一扯：“我忘记把体内的他们放出来，送回英灵座了，呵呵。”

        话音刚落，韦伯眼睛一亮：“我还可以再见到王？！”

        “如果你愿意让他成为你的持有灵的话。”现在可没有大圣杯在背后支持，他们现在都是没法实体化的灵体。

        ——韦伯当然是一百个愿意了，伊斯坎达尔也乐于在此世多待一会儿，尤其是在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打破中世纪“人可以做出比人类机能更优秀的人偶，但是做不出人类自身”铁则的人偶师，苍崎橙子。

        他很期待自己能从这女人手里得到一具新身体。先要做的就是——

        “要挣钱，”韦伯稍微查了一下苍崎橙子的开价，脸都绿了，“挣很多很多很多钱！”

        这就是后话了。

        ——远坂时臣却不怎么愿意，对他来说，吉尔伽美什已经没用了。他没兴趣再去伺候一个空有身份的王者，他又不是不知道吉尔伽美什不喜欢他。吉尔伽美什本人也没法原谅远坂时臣的背叛，好在他的职阶特性依旧留存下来了......

        “我才不需要再找人签订契约，”吉尔伽美什冷哼，“王是不会被人制约的！”他冷冷地看着远坂时臣：“时臣，你这不忠的杂种，想好自己的遗言了吗？”

        “但在那之前，”恩奇都指出来，“你需要补魔吧？”

        被杀了一次的英雄王此时完全是外强中干呢。

        恩奇都看向远坂时臣：“这种时候，你总该做点什么，来保住自己的命吧？”

        远坂时臣却十分困扰：“抱歉？”他又摇了摇头，“可我又不是真的感到抱歉，我认为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可是个魔术师啊。

        恩奇都“扑哧”一声笑了：“我该夸你诚实，还是骂你不知好歹？”

        “就算我求饶，你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吧？”

        吉尔伽美什的眼神越来越冷，恩奇都却忽然问道：“如果我们愿意放过你，你会怎么做？”

        远坂时臣想了想：“我只能承诺，不会再背叛第二次。”

        “即使和魔术相悖？”

        远坂时臣点了点头：“即使和魔术相悖。”看着大家不相信的眼神，他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家族的夙愿已经实现，时耶已经到达了根源，我已经没有特别执着的东西了。不，”他顿了顿，“现在我最执着的东西，是我的家人。”

        现在的远坂时臣，不过是个达成了目标，陷入空虚之中的迷茫中年人。

        他的目光终于从世界外侧收回来，投向了世界内侧。

        “很好，”吉尔伽美什忽然又起了兴致，“你终于变得没那么无聊了。我倒要看看，你未来到底会走上怎样一条道路！”

        “哈？”远坂时臣的脑回路和根本没有和吉尔伽美什对上，“我要走的路，当然是继续研究魔术，只不过方向并不明确而已啊？”就算远坂时臣把目光投向世界内侧，也恐怕和英雄王的价值观说不到一块去。

        ......果然还是死刑吧，死刑！

        ——卫宫切嗣也不待见阿尔托莉雅，两个人行事作风完全不同，相看相厌。不过，阿尔托莉雅喜欢爱丽丝菲尔。可她的问题在于，她其实也算是个生魂。

        她在濒死之际和阿赖耶签订契约，想要改变历史。在得到圣杯之前，她的时间被冻结在了那一刻；在得到圣杯之后，成为灵魂无法被救赎的守护者。

        但现在，大圣杯已经解体了，小圣杯已经失去了存在意义。

        契约无法实现，她只能回到过去，心怀不甘，迎接自己死亡的未来。

        “这次的事情，非常感谢！”白色军服的青年向醍醐京弥行礼，“腹地里有大圣杯这种东西，真是让我困扰了很久。光在动画里遭遇各种危机就算了，现实中居然还真的有这种通道......太危险了。多亏了您，只稍微付出一点代价就解决了这件事。”

        “毕竟我是你的代行者嘛，”醍醐京弥歪了歪头，“我的出现，就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

        远坂时臣很吃惊：“你居然不是因为时耶的召唤才来到这里的吗？”

        “她只是提供了一个坐标而已啦。”

        “既然你是代行者，”远坂时臣看向青年，“你到底？”

        “我？我是国家精灵，”他右手扶上胸口，“名字叫做本田菊。”

        话音落下，众人的表情颇为精彩，很有娱乐价值。

        “等等，你真是国家精灵？”阿尔托莉雅半信半疑，“这个国家的化身？”

        “嗯，”本田菊点了点头，“平常你们是看不见我的。”

        “那么......英国，亚瑟.柯克兰，真的存在？”

        “当然啦，”本田菊看着阿尔托莉雅，“我知道你，想改变过去的亚瑟王。”

        “那么，请告诉我，”阿尔托莉雅郑重其事，“他......他是怎么看待我的？”

        本田菊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国家已经破灭，上一个国家精灵已经死去，”他说，“亚瑟很喜欢你，感谢你赶走了撒克逊人，但如果历史被改变，他就不再是他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尔托莉雅闭上双眼。

        现在已经不是她的时代了，她的目光还停留在过去，未来却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另一个国家精灵，法国的弗朗西斯曾经说过，政府是桅杆，国民是风，时代是海，只要有桅杆立起，有风吹拂，船就会前进。”醍醐京弥想起了这段话：“当然，偶尔也会生触礁事故，直接沉船。人应该做的，是修理沉船，而不是试图倒回航线。”

        本田菊斜了一眼醍醐京弥：“你不是无政府主义者吗？”

        “国家就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组成起来的嘛，”醍醐京弥耸了耸肩，“我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会更加客观一点，又不代表我不会维护自身利益，自身利益经常和国家利益想和。况且，我个人的力量和国家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用普通人的一生来衡量的话，就是......”

        “我将逝去，而君永恒。”

        而同人类历史比起来，国家同样微不足道。

        她也许，得先重新看看现在这个国家，再做决定......

        “真可惜，”恩奇都看着醍醐京弥，“盖亚厌屋及乌，阿赖耶又是用过就丢。你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吧？”

        “是啊，本来还想好好玩一玩，”醍醐京弥抬起头，看着天空，“再待下去，又是逆风，啧。”

        “我还想研究一下外神和神明之间有什么不同呢。”

        “你这说法很有疯狂科学家的潜质哦？”

        “喂，杂种！”吉尔伽美什看向醍醐京弥，“下次见面，我绝不会轻饶！”

        “下次吗？”醍醐京弥眨了眨眼，活动了一下手腕，“其实我不介意这次就领教一下英雄王的高招吔？”

        恩奇都一巴掌拍上吉尔伽美什的后脑勺：“吉尔这笨蛋的意思是下次再见啦。”

        醍醐京弥当然没有会错意：“我的意思是得赶紧趁他还没补魔欺负他啦。”

        恩奇都恍然大悟。

        “的确如此，好机会吔。我也要帮忙！”

        吉尔伽美什：“恩奇都！！！”

        ......

        酒吧里，和苍崎橙子互损一阵后，远坂时耶终于进入了正题。

        单论人体的研究，没人能比得过这位被魔术协会指定封印的人偶师。

        “先，是小樱和间桐雁夜的事情，”远坂时耶叹了一口气，“尤其是雁夜，他的身体被刻印虫侵蚀地很厉害。”

        间桐樱的调整改造是为了延续间桐家族，虽然因为过程粗暴而饱受折磨，但并未造成健康损害。间桐雁夜就惨了，寿命急剧缩短，注定活不到一个月。

        远坂时臣在知道间桐樱在间桐家的遭遇后，深深后悔当初的选择，毫无反抗地挨了间桐雁夜几拳。他早知道间桐家会用这种手段的话，一定不会把她送去间桐家，而是会送去爱德菲尔德家。

        其次，就是三个留下来的英灵从者。第三，就是爱丽丝菲尔，她的身体需要重新调整，不然寿命不长。又及，卫宫切嗣被爱尔奎特切掉的手臂也需要安装义肢。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远坂时耶还将自己的魔术工房交给了苍崎橙子。

        “你这是做什么？”苍崎橙子摘下眼镜，语气冷淡，“事无巨细，像在交代遗言一样呢。”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吗？！”远坂时耶的额头迸出青筋，“我是得回去原本所在的世界了。”

        “宝石翁已经找到了你所在的那个平行世界？”

        “不是啦，”远坂时耶摆了摆手，“已经掌握了这个魔法的不是我。”

        是醍醐京弥。

        “原本，我没法带你穿越时空，因为你的灵魂不具备自由穿越二十六维空间的资质。”其实审神者现在也没有完全掌握穿越时空的术法，他只能通过坐标固定的本丸进行中转而已。放在过去，能利用本丸进行中转的也只有他这种锚点，其他人只会因为承受不了世界壁垒的压力而遭到重创。“但现在，我能将你升维之后降维......”

        远坂时耶什么都没感觉到，就被醍醐京弥带进了本丸。

        不过......眼前这个扎着双马尾、倒挂在屋檐下、看起来是醍醐京弥身体的东西——

        醍醐京弥扶额：“鹤丸！”

        “喂喂，这次我可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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