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女神万岁万万岁！ 5K

寒野那一吼，那些集中过来的异体们，纷纷朝后退缩。

        就好像被兽王的威赫震住了一般，一个个匍匐在地，小心翼翼。

        杨小麦扫了几遍，现他们暂时停止了行动，微微舒了口气。

        ［它们好像一直跟着我们的？为什么？］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寒野收回眼，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目光闪了闪，将手中的泥块摊了出来，［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做什么，你先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杨小麦拿出工具，将泥土冲掉，渐渐露出了物体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块灰黑色的石头，扔在路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不过，这东西身上连着类似藤状的东西，像植物的根系，又像动物的筋脉，深入石头内部。

        杨小麦又扫了石头，近距离看，表面平凡无奇，可是内里却充盈着不错的能量。虽说这材质，远远比不上咆哮森林里，她在中级异植下现的那些能源晶石，但就这片森林来说，已经算是个少见的宝贝了。就能源量品种来说，比起他们开的军车，好了不只一星半点，更加纯净耐用。跟牧放的豪华飞车所用的能源相比，也差不了多少，那还是外太空来的能量石，稀有得不得了，普通人哪里搞得到。手上这块，可以说是拣到宝了。

        杨小麦又掂了掂份量，表示，［回头我们让无良去打听一下，给这东西估个价。卖掉应该能赚不少信用点。］

        ［好！小麦真棒！］

        ［嘻嘻，我们回头再找找看。］

        ［不行。先办正事儿，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着，他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抱起，稍稍助跑一截，倏地一下就腾上半空，眨眼之间，站到了悬崖上。

        崖上风大，呼呼的风声里，杨小麦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又朝崖下扫了一下。

        心头微缩。

        好像……跟来的异体更多了，密密麻麻的一片。

        ［寒野？］

        ［嗯，我知道。大概这附近游荡的异体，都聚集过来了。］

        ［我们……］

        ［别怕，这些都是低级异体，再来两百只，也没问题。你看看，咱们是继续往上走吗？］

        杨小麦回头，看到的一幕还是让她心头微惊。

        这崖上还堆着不少尸体，可看出就是当初那些追杀她的大老鼠。

        ［寒野，那晚，你杀了多少大老鼠？］

        ［不记得了。大概百来只吧！他们的基因融合了象种，能长出那种象牙，可以卖不少钱。］

        杨小麦听了微微一异，知道其实是男人在安抚她，告诉她周围的异体并不用太害怕。

        杨小麦想了想，朝上方指了指，寒野抱着人儿，跳了上去。

        这一片地茂较为特别，树杆长得十分粗壮，树下都扎着大小不等的大岩石，一条深深的石隙自上而下，看起来像是曾经有一条河从这里经过，巨大的岩石都被打磨得颇为光滑。

        杨小麦对此记忆深刻，当晚也是这些大石头方便她逃跑，撞得她头破血流。

        突然，男人停在了一颗大树脚，树脚下有一大片被动物抓掏过的痕迹，十分明显，他抹了下断面上生出的青鲜，判断出也不过几个月的样子。

        杨小麦看着那里，脑子里隐约跳过某些片断，但她依然弄不清原因。

        两人继续朝上，在几个小坡的位置，杨小麦看了又看，始终无法确定位置。

        这时，寒野突然说，［小麦，你是要找什么？］

        杨小麦看着男人额头泛出一层薄薄的汗液，瞧着时间也过去了大半天了，既然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她也不想再隐瞒下去。

        ［我醒来的地方，有一个公司的营养舱。我不确定，它是不是还在这里。］

        ［不在了。］

        ［啊？］

        ［我已经把它处理掉了。］

        ［寒野？］

        杨小麦真惊了一跳，看着男人认真镇定的表情，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为什么？你怎么……］

        寒野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没有回答，也没有了心声。他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似乎是在压抑什么，两人的气氛变得有些凝窒。

        “啊！”［寒野，你早就知道？］

        杨小麦扑上前，抓住了男人紧握的拳头，她只是惊讶，惊讶之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这样挺好，她一点都不紧张了。

        哦不，她更紧张他的反应了。

        寒野的眉头慢慢拧紧，目光有一瞬间的飘忽，他开了口，“我，回来过。公司的东西，他们一定不会任其留在外面，尤其是像营养舱这样高昂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回收回去。而且，那上面还有公司特制的黑匣子，有非常强的信号射器，他们迟早会找过来。所以，我把东西都销毁了！”

        ［销毁了？一个都没剩吗？］

        寒野眉头微微松了下，“黑匣子和一些残片，我扔在大蚁兽的巢穴里了。”黑匣子的金属很特别，据说连粒子炮都毁不掉，只能做些特殊处理了。

        ［你是想做成被异兽损毁的样子？］

        他看着她，点点头，薄唇却不自觉地紧抿着，像是，紧张。

        杨小麦长吁出口气，［谢谢你，寒野。］

        ［小麦？］

        他似乎有些意外，紧绷的样子微微破功了。

        杨小麦坐下地，其实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虽然她也没走几步路，这山里还是冷了些，她的身体的确有问题，有些困难。

        “不能坐地上。”

        寒野忙将人抱了起来，就像抱小孩子似地，她坐在了他的手臂上，她脸上一红，攀住了他的肩头，朝外一看，画面似乎有一瞬间的似曾相识，仿佛那一夜她看到的黑黝黝的山林，望不到边际。

        此时，她的心境已经大大不同了。

        ［寒野，你不想知道，我真正的来历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想知道？］

        ［……］

        ［好吧！可是我想告诉你。］

        ［好。］

        他抱着她，坐在了一块大岩石上，又拿出营养品和热奶给她吃。

        她也由着他，这似乎变成了两人相处时的标配了，这让她觉得，天大地大，总有她容身的地方，就在他的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个子高的帮她顶着，就是他，不管前景有多困难有多糟糕，先吃饱穿暖了，再来想办法，一切总有希望。

        她喝了口热牛奶，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出了一切。

        ［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出生在2oo多年前……］

        杨小麦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小时候在哪里读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长大后又如何到了大城市念大学，读的什么专业，找了什么工作，那些21世纪的，大多数的普通人类女孩的生活历程，说了一遍。

        最后，她说到了那场车祸，便结束了。

        至于家里的亲人关系，那些仿佛梦境一样的残酷真相，她都缄默不提。

        说着这些时，寒野一直静静地听着，还不时给她喂吃的，没有大惊小怪，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这让她即安心，又有些自嘲。早知道这么简单，他就接受了，之前她干嘛还藏得那么辛苦啊！

        ［其实，］有个事实，她还是无法回避的，［严格说来，我比你大了2oo多岁。］

        说完，她就不敢再看男人的表情和眼神了。

        唉，老阿姨的真相，终于还是曝光了。

        好丢脸！

        好尴尬。

        不忍直视~呜……

        囧~

        感觉脑袋又被揉了揉，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小麦，对于23世纪来说，你只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也不懂，更不明白。”

        她抬起头，眨眨眼，仿佛在问“真的吗？”。她真没想到，这个男人是这样诠释这个年龄问题的，不管他是安慰她的老尴尬，还是什么，她觉得有一点点被治愈了。

        “小麦，可以重新开始，过你想过的生活。”

        他又说。

        “我会照顾你，不让你再受委屈，不会离开你，更不会抛弃你。我只希望，你能健康长大，过得开心快乐，随心所欲。”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曾经她在书里看到的，最美好的句子。

        “小麦，你愿意吗？”

        怎么可能不愿意！

        这个男人，他不介意她这样古怪的出生，不介意她曾经的缺陷，也许这些都是这个时代里，很多男人都具备的特质，但是，在那个性命攸关的生死一刻，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像他那样，为她劈荆展棘，抗击残酷的命运，与天争！

        她扑进他怀里，用行动说明一切。

        “寒……”

        ［我愿意。］

        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理解我，包容我，接纳我的一切。

        ［我喜欢你。］

        ［小麦，我也喜欢你。］

        她抱紧了他的脖子，将小脸蹭进他温暖的脖颈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是开心的、满足的眼泪。

        ［谢谢你。］“寒……”

        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寒野抱紧了怀里的人儿，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融化了，他的生命被整个儿照亮，他怀里抱着的就像是他整个人生的太阳，温暖又充实。

        其实，真正该说谢谢的是他。

        若是没有遇到她，也许他会在这个无聊的小哨岗里再待上三两年，又会回到战场，最后在残酷的战场上化身为兽，彻底变成一个杀人机器，忘却本性，失去自我，忘掉老铁，忘掉赵医生，忘掉无良，彻底消失。

        就像生存在这个末世纪里，每一个变异人类最终的命运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为他高兴，哭泣，担心。

        很快，他们就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从遇到她开始，这一切的一切行如死尸般即定的命运，被这双温暖的小手，彻底改变了。

        他才是最该说“谢谢”的那个人。

        ［小麦，别怕，一切有我！］

        ……

        回去时，杨小麦觉得身心里最大的包袱终于放下了，整个人都要飞了。

        ［寒野，我们找找看，这森林里还有没有这种晶体，好不好？］

        ［好！］

        ［那我给钟小姐打个电话，告诉她们，我们晚点点回去。］

        ［好。］

        为啥要给钟小姐打电话，而不是给牧放打呢？牧放才是大老板，才有绝对的话语权呢！嗯哼，这其中原因，稍后揭露。

        寒野似乎也不担心回去晚了，会被某只酿醋大师喷，由着小姑娘高兴。

        算起来，从喜亚山一行回来后，他们这才好不容易相聚，他也希望能多一些二人独处时间。

        其实，她不知道，在他变异的那段时间里，并不是都是痛苦难过的。当她出现时，陪在他身边，对着他嗷嗷叫着说要去救“重要的亲人”时，他的痛苦就可以减少一多半了。

        看她在池子里学游泳，一会吃水，一会又高兴地拍水花，或者和黑子斗嘴，教一群高级雌性异兽做肉饼，那每时每刻，他都是开心的，满足的。

        他想，这就是老铁说的，活得有滋有味儿。

        人并不是一定要住在豪华的大房里，用着精致的东西，穿着华贵，举止得体，才叫活着。像他们那样，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畅所欲言，也是一种活法儿。

        “寒……”

        ［那里，那里，我看那里好像有红色的能量晶石。］

        小姑娘爬在高大男人的肩头，拍着手，兴奋地叫着，指着远方。

        男人微微一笑，瞬间肌肉暴涨，双足一蹬，便奔向远方。

        他们畅意地奔走在林子里，不时传出女孩清脆的笑声。

        当挖完一个颇大的坑，拣了十多颗黑色晶石，内里却浮动着火红色的能源后，杨小麦喝完了寒野带的最后一瓶热羊奶。

        ［哎，为什么它们总跟着我们呢？］

        回头，杨小麦又现，仍有不少的异体匍匐在四周，并且一直在不断增加。要不是他们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并不久，不知道会聚集多少来。

        事非寻常必有妖！

        ［既然如此，那就抓一只过来问问。］

        ［抓一只？问问？］

        杨小麦还不能理解寒野的意思，寒野抱起她，将她放到了一颗大树上，瞬间就消失了。再一瞬，树下就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伴着人声一样的残嗷。再一眨眼，人就出现在她面前，抱着她跳下了大树，落在那异体面前的一块岩石上。

        “说，你们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嫌命太长了。”

        寒野的声音冷冷扬起，他们居高临下，更显得他宛如林中之王，威赫十足。

        那个异体，有个像橄榄球一样的身体，圆鼓鼓的肚皮，四肢有点长，曲弯着匍匐在地，脑袋像是直接长在身体上的一颗小圆球。乍一看，要是换身花绿皮的话，真会让人以为看到了一只巨形青蛙。

        很像曾经的日本怪圣诞志里，那种叫“河童”的怪物。没想到，在变异纪里，真有这样的异体。

        它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寒野一开口，它就吓得直往后缩，一条腿似乎受了伤还在渗血，大概是刚才抓它时弄的吧！它有一双像青蛙一样大的眼睛，这会儿吓得几乎眯起来了，嘴里出呱呜呱呜的低鸣。

        杨小麦以为它应该是不会说话的，没想到呱呜半晌，它说出了话，听起来有些困难，十个字里有五个字听不太清楚，需要靠猜的，但也能听懂它的意思了。

        “不，不知道……我们，我们就是想，来……想，想……”

        它的大眼睛一开一合，像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但那目光一眼就能看出是朝杨小麦的方向瞟的。

        “嗷呜——”

        寒野突然大吼一声，并且，很适时地捂住了姑娘的耳朵。

        这一吼吓得林中又是一阵扑愣愣的飞鸟声，那些本来还在附近异体，悉悉簌簌的都吓得又退得老远。

        “说！”

        咔嚓一声，那青蛙人的另一条腿就折了，鲜血直流。

        杨小麦心头一惊，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寒野审问人，哦不，异体的样子，果断狠辣，毫不留情，真是……和平日待她温和得不得了的好好先生，完全判若两人。

        “我说，我说，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就是想靠近，靠近那个，小那个小姑娘。”

        靠近她？靠近她干什么？莫不是像那晚她刚醒来时，被那大巨人和大老鼠追杀时一样？

        ［你们想吃掉我？］

        杨小麦忍不住用精神力喝问！

        果然，那青蛙人是可以听到的，立即又吓得爬了下去，连声叫着，“女神，女神，女神息怒。我们哪敢吃您，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我们就是，就是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杨小麦更觉得奇怪了，抬起手嗅了嗅自己身上，又攥着寒野闻她有什么怪味道。

        寒野表示没有任何问题，还和出门时一样。她身上有公司特制的衣服，可以隔除掉任何引起异体注意的气味儿。

        ［难道是这个毛皮大氅？这是什么动物做的呢？］

        寒野摇头，“这就是用普通的石熊皮做的，他们也经常遇到，应该不是这个。”

        杨小麦还是觉得有问题，索性将那大氅脱了下来，从空间里拿了件人造棉外套穿上，问那青蛙人还有没有味道。

        那青蛙人看着掉落下来的毛皮大氅，就有些蠢蠢欲动了，也不敢乱动，忙应道，“有，更……更浓了。真好闻啊……”

        它像是深深嗅了嗅，可是它脸上只有两个小小的鼻孔，它吸了一大口似地，双眼几乎都要眯上了，仿佛很陶醉的样子，不自觉地就朝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了杨小麦扔下的那件大氅，将小脑袋埋进毛皮里深深地嗅了嗅。

        “女神的味道儿啊，真是太香的，好甜，好好闻，真想吃……”

        砰咚一声，一颗石头重重地打在青蛙人头上，竟然陷进去一小半，立马就痛得蛙人嗷叫一声，满地打滚儿，直呼“对不起”。

        “你还说不敢吃，哼！”

        寒野冷声喝问，目光唰地一下扫过远处那片黑黝黝的阴影，那里立即有沙沙声传来。

        “不不不，女神，您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要吃您。就是，就是……您身上的气息，闻起来很可口，我是形容那味儿，很美味。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敢亵渎您分毫，您就是我们的女神啊！女神万岁，万岁，万万岁。”

        蛙人不知是不是看过百年前的古装剧呢，把叩头礼行得扎扎实实，整个五体投地。

        囧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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