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来自国子监的下马威

话分两头，一天国子监下课后，一群同样是恩荫进入国子监的权贵之后在一品居就餐聚会，便谈到了贾政。

        “听说这荣国公的二公子可是天纵之才，前些日子居然也靠这荣国府的名额恩荫进了国子监啊。不是吹的他天上有，地上无吗，怎么还跟咱们一样啊。”

        “切，谁不知道他这才名是踩着自己哥哥的名声往上爬出来的啊，听我太太说，只要有人和这荣国公的夫人说话，这荣国公夫人是必定要把这贾政夸上一夸，闹得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贾政是多厉害呢。”说话的正是之前与贾赦闹矛盾的冯家公子。“都传贾家老大贾赦是个不成材的，之前我与贾赦相交，倒没觉得不成材。不过是不喜欢读这四书五经，对那杂学倒是颇有研究，不过像他那样的家室，那样的身份，便是不学科举之道，也不打紧。毕竟是要世袭荣国公的爵位的。”

        “我也听我太太说了，说是贾赦这不成器的名声好像就是荣国公夫人传出来的。听说贾赦是荣国公母亲带大的，与他夫人的关系不是很好，这荣国公夫人便想了这贾政继承荣国公的爵位。你说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她以为朝廷是她家开的啊，世子之位若无大错，根本就不可能因个人之意更换。且看荣国公这么早就为贾赦请了世子位份，就知道荣国公还是属意贾赦的。”

        看谁说男人就不八卦了，这些公子哥聚在一起，还不是八卦起了这贾赦和贾政来。

        “不管怎么说，贾政还是荣国公出身，咱们都是权贵恩荫进的国子监，荣国府势大，不管咱们看的上看不上贾政，还得要与他相交，不然这国子监内，咱们这些监生可要被贡生给逼一步退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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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权贵之子昨日还在酒楼里谈论要结识贾政，今日就立刻约上他付诸实践了。

        “贾兄有礼了，我是镇国公牛家后人，牛远。大家都是四王八公的后人，远想邀请贾公子参加咱们今日的聚会，咱们都是世交了，皆在国子监读书，理应友爱相处。”几位四王八公的后人相携来邀请贾政。

        “多谢各位相请，敢问这聚会何时在何地举办，政必按时到场。”

        “贾兄果然爽快，今日酉时在一品居恭候大驾。”

        这些公子哥特意选在课中休息到乙班来堵这贾政，就是想要趁贾政新入国子监还未明白国子监内斗真实情况时，告诉那些贡生，这贾政是他们监生的势力。贾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主动跳了进去陷阱里，也成功让自己进入乙班学子的对立面。

        “要说贾二公子何必进了这国子监呢，以荣国公的权势将来让这贾二公子入仕还不简单，何必装着自己勤奋好学来读书呢。”这说话阴阳怪气的就是上回贾政刚入学时，与贾政说话的金陵学子。

        “兄台何出此言，政也是读书之人，这国子监乃是全国最高学府，政进这国子监何错之有？”

        “贾二公子说这话，就错了。国子监是最高学府没错，但我们可都是考进来的，而不是像你一样恩荫进来的。贾二公子上了这么些天课还没感觉到吗？你这进度连在乙班吊车尾都不够，何谈学习。怕是你连老师讲些什么都不知道吧？还是说你的水平其实是已经差到自己都感觉不到你和乙班其他人的差距了？”这个学子话音刚落，其他围观的学子都出讽刺的笑声。

        “你说的太委婉，你这么说，咱们贾二公子可听不懂。贾二公子，他的意思啊就是，你的学识不够进咱们国子监，最起码进不了咱们乙班。”

        另外一个学子说的话就好似一把刀将贾政一直想遮掩的面具给活生生剥了下来。贾政心里其实很明白自己与乙班其他人的差距，他以为是自己刚入国子监还不熟悉的原因。所以他自入学以来就一直很努力的学习。以往他向那些同窗请教时，那些同窗虽面有不愿，但还是都教给了他，他以为他已经渐渐融入乙班了。他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这些同窗都变了脸色。

        其实要说，还是刚刚那位牛公子说的话甩的锅。现在这国子监内贡生和监生是格格不入，贡生以自身的学识入学，在各地那都是受众人追捧的大才子，进了这国子监本该是最受老师喜爱的学生。奈何这国子监还有另外一批学生，就是监生。监生皆是朝廷高官权贵的子嗣，这国子监的老师本也是朝廷命官。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凡在这官场内，就不得不遵守官场的潜规则。是以虽然这监生的学识都比不上贡生，但是再那些老师眼中，监生都比这贡生地位来的重，毕竟不能得罪上峰嘛。

        所以每次贡生与监生之间生冲突，老师无论对错都维护监生，久而久之，这国子监的学生就分成了两个势力，也成了朝廷中清流与权贵势力的预备役。倒并不是每个贡生都属于清流的势力，毕竟追求权势本就是这些读书人的目的，但也不是每个监生都属于权贵的势力，毕竟像荣国公那样想要武转文的家族也是有的。但奈何这贾政进入国子监之前没有做足功课，他先是拒绝了来自清流的善意，又答应了参加权贵的聚会，在众人眼里是已然进入了权贵的势力范畴，自然引得众乙班学子的群起而攻之。

        “贾二公子初入国子监，还不明白。让我来与贾二公子普及一番。”那个挑衅的金陵学子走近一步说道，“你们监生的学识怎么能和我们比，简直不自量力。知道为什么国子监要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班吗？就是因为你们跟不上，拖了我们贡生的后腿。所以那个丙班才是你贾二公子的归宿。”

        “就是，去丙班吧你，别拖了咱们乙班的后腿。”一众学子是纷纷出言，让贾政离开这乙班。

        贾政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听了这些学子的话，是当场愣住了。待他反应过来是已经上课了。他是这些言语打击太过，上课后还在想那些刺伤他的话。他不明白自己这般努力好学，以往那些人都称赞自己有才学，怎么会是那拖后腿的人呢。

        ‘一定是这些人嫉妒于我，我怎会是没有才学之人，那些先生可都曾经夸赞我端方有礼，勤奋好学，这些学子怎能比的上那些名声。他们都是嫉妒于我。’

        贾政是当场陷入了这思想漩涡中，连老师讲了什么都没听见。这老师看贾政上课不认真的样子，是暗暗摇头，‘又是个名不副实的’。

        贾政本来成功抢了属于他哥的名额进了国子监，按理说应该觉得骄傲才是，但是人总是不知足的。贾赦得以进入军营，进入荣国府的权利核心，自己却离那个核心越来越远，又被那些学子一番言语打击，是越想越不得劲。人一旦开始钻牛角尖，就会变得狭隘，变得刻薄。本来贾政身上还些书呆子气的，结果他越想不开，身上的阴郁之气就越重。都是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贾政这算是成功的爆了，可结果是好还是坏，就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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