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冒险跳大坑

周白再次见到俞飞泓，已经是过去三个月时间，之前暑假周白在京城，可俞飞泓去拍戏了，相比几个月之前，她变得阳光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丝隐约的颓废感。

        一番招呼，跟陪同在俞飞泓身边的康健抿握手之后，周白坐了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现在跟陌生人相处他没有之前那么拘束了。

        “对于康厂长我是早就听闻过了，您是我们中戏的杰出校友，也是当年中戏的风云人物啊，我们这些后辈可是听了不少您的传说。”周白微笑着说。

        “哈哈，以前的荒唐事就不要提了，咱都是中戏人，我这年纪要是自称师哥也不合适，你不嫌弃的话叫我康叔吧，我想你父亲应该也是我这个年代的生人。”康健抿哈哈大笑，他78年考上中戏戏文系，算是特殊年代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学生，确实也经历过当学生时的年代，做了不少荒唐事情。

        “那敢情好啊，我爸年纪跟您差不多，以后就称呼您为康叔了，您叫我小周或者小白就行。”周白点头说道，康健抿今年才43岁，确实比周白的老爸年轻一点点。

        康健抿是人精中的人精，不管内心想法怎么样，但是论起如何跟人打交道，那是专家中的专家了。

        他做过湘南电视台宣传部的处长，也当过省委宣传部的处长，现在更是潇香电影制片厂的厂长，哪怕现在潇香厂没有以前那么风光，可是底子还在，在电影圈的份量绝对不小。

        一番寒暄之后，气氛越来越融洽，周白虽然心中也比较疑惑康健抿的目的如何，不过他也不好直接开口问人家目的如何，这样做说好听点可以说直来直去，说不好听的就是不过脑子。

        “小周啊，我也不跟你绕圈子啦，这次找你呢是我听飞泓说你现在也做一些电影投资，正好我们有部电影比较缺资金，所以才找你来聊聊。”康健抿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口说道。

        “康叔，您不是开玩笑吧，难道您也拿不到电影资金吗？潇香厂可是大厂子，情况不至于到找不来外部投资吧？”周白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这可是潇香厂啊，七大制片厂之一，可以说拔根毛都比周白的腰还粗，电影资金居然没有人投。

        “唉，你是不知道啊，大厂子现在情况都不好，这一次我来京城是找了北影厂一起出品，但是影片资金还是不够。我也跟你说实话，投资人对这部影片都不感兴趣，现有的部分资金还是我到处筹借才有的。”康健抿叹了口气解释道，现在大制片厂都已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哎，你就别问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妖孽啊，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俞飞泓用胳膊碰了周白一下小声说道，康健抿是她父亲的故交，他无意间说起电影的资金问题，俞飞泓才想到周白，她看过剧本，是个好电影。

        98年这个年份，基本上大制片厂都是这个情况，北影厂当然好一些，可全中国就那么一家北影厂，潇香厂跟北影厂没法比。

        本身很多电影的出品就是让大制片厂给个证，资金什么的都是自己来，交一笔钱上去，然后咱自己搞定。

        现在电影厂自己的电影拍摄资金也是来自外部，当然这个指的是主旋律片除外的艺术片，毕竟主旋律片或者献礼片不愁收不回成本，或者说人家不在乎能不能收回成本，投资的目的就不是为了票房，隐性的收获才是大头。

        潇香厂最有名的的一部电影应该是92年与香江联合摄制的《新龙门客栈》，然后接下来就都是主旋律电影了。

        这一次康健抿找不到资金的电影就是无人问津的邮政题材的故事片，实际上就是讲父子之情的文艺片，对于投资商来说故事没看头，不够主旋律，投钱进去完全是打水漂啊。

        天底下最聪明的一群人也许不是商人，但是如果说最精明的话那就一定是，看不到好处的生意商人都是避之不及。

        “不知道具体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剧组的筹备情况如何？”周白问道，他大约知道康健抿所说的那部电影了，康健抿堂堂一位制片厂厂长来找周白这个学生，看来他真的是已经用尽方法。

        “电影的名字叫《那山那人那狗》，目前其实前期拍摄的经费已经差不多，导演也已经开始找主演，快的话一个星期后就开拍，一个月时间就能拍完，故事并不复杂。”康健抿说道，如果不是到俞飞泓家里做客，无意间说起这部电影，俞飞泓也不会给他介绍周白，但是对于周白能否投资，实际上康健抿也说不准。

        “嗯，是改编自彭剑明的小说《那山那人那狗》吧？打算怎么改，导演是哪位？”周白问道。

        “小周你看过小说那就太好了，我们打算……这样拍摄手法……电影的取景地打算在……”

        康健抿滔滔不绝的讲起了电影拍摄打算，看样子周白挺感兴趣的。

        从俞飞泓对周白的评价中可以看出，周白对于投资艺术片非常感兴趣，虽然说前两部都是地下电影，但是康健抿作为电影工作者对于地下电影并没有偏见，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蛋疼的政策问题造成的，上面对于审查方面卡得厉害，那些人没法拍正规电影才拍地下电影。

        周白听着康健抿的讲述，实际上脑海中在快的思考着，要不要趟这一次火坑，不小心的话那就真的是血本无归。

        没错，《那山那人那狗》就是一个坑，简直是亏本到夸张，国内就卖出去一个拷贝，而且还是谣传，实际上一个拷贝都没有卖出去，根本就没有行公司感兴趣，最后只能是卖给电影频道，可价格低的可怜，才不到五十万。

        别看这部电影在金鸡电影节、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印度国际电影节都有获奖，可海外行权卖了出去，也不过八万美金，按照人民币与美金兑换比例8比1左右的汇率算，其实起码亏了一半以上的钱，而且出去国外参加电影节也要花钱啊，亏了一半不止。

        不过这部电影在RB放映之后却是大受欢迎，甚至票房成绩是《我的父亲母亲》票房的两倍多，让RB的行商大赚一笔。

        可即便知道片子能在RB受到欢迎，也是一场非常具有风险的大赌博，因为这部片子之所以在RB有这么好的成绩，完全是因为得到行权之后RB的宣传方式非常的具有创意跟用心，换一个人来操作都不见得有效果。

        周白也知道这部电影最终还是能顺利拍完，就是过程艰辛了很多，剧组甚至因为经费问题坐火车下湘江，再从湘江坐长途汽车到组里，刘晔路上还遇上车匪路霸劫车。

        风险确实比较大，这让周白有些为难，现在剩余的资金中，除了店面经营所需之外，周白大约还有一百万左右的资金，这就是他的全部。

        可是老贾那边随时拍片，《苏州河》现在的资金还没有回收，周白还考虑买房，那么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就是选择的问题了，当然他可以找小叔，只是具体能提供多少周白也没有信心。

        “霍剑起导演我还是相信的，他的《赢家》质量很不错，创作手法也很成熟，当年中国电影界全部电影节的奖他都得过，可见实力非凡，不过我这边资金不多，之前投资了一部电影投资尚未收回，所以我能力实在有限，现在你们剧组还差多少资金？”周白等康健抿说完之后，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说道。

        康健抿的心随着周白的话起起落落着，一开始周白对霍剑起的夸奖让他觉得有门，接着周白谈到资金不多，部分没有收回让他的心缩成一团，最后周白问起还差多少资金他有升起希望。

        “呃，现在规模差不多是差一半不到，我们已经有一百万的资金，剧组前期筹备也差不多了，我打算是边拍边筹借，还差八十万左右吧。”康健抿说道，本来他觉得要一百万才勉强可以拍完，不过能有八十万的话剩余的钱他自己可以想办法。

        “哎，我看过剧本，确实是一部好电影，今天把康叔叔介绍给你主要是先接触一下，你看好的话就投，不看好也不要因为我的原因改变你的打算。”俞飞泓说道，还是当着康健抿的面说，大大方方，康健抿也只好苦笑一下，大侄女的话光明磊落，他也找不到可以责怪的地方。

        “嗯，姐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是从投资人的角度去思考，不会意气用事。”周白笑着说道，俞飞泓个性特别独立，平时看着是个高冷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一位大气端庄的人，做事都是凭着本心，所以才活得潇洒。

        “八十万么，这么说这部电影的成本预算是在一百八十万左右？”周白继续问道，他从记忆碎片中得到的资料没错的话，《那山那人那狗》一共花了两百万出头，看来康健抿也没有什么信心能拉到投资啊。

        “省一点的话一百八十万勉强可以吧，实在不够的话我自己可以筹借到，就算不够差额也不大。”康健抿脸色稍微的不自然，然后一闪即没，没有细心观察的话真的不容易现。

        “我或许可以给你们投一百五十万，占据电影六成的投资，最终收益按照投资比例来计算，电影行权我说了算，包括国内的行权，如何？”周白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呃，行，这个没有问题。”康健抿吃了一惊，然后答应的干净利落，心中简直用狂喜来形容。

        行权在以后也许是个问题，但是在这个年代，像院线都是国营的，没有关系的话想让电影顺利行是不讨好的工作，哪怕是康健抿自己都没有信心能成功在国内上映这部电影，因为不是主旋律，不是献礼片，更加不是商业片，想成功上映简直太难了。

        俞飞泓大吃一惊，周白一投就是一百五十万，老贾的电影周白才投资二十五万的样子，苏州河也只有一百万，现在《那人那山那狗》周白要投资一百五十万，这有些夸张了。

        她扯了一下周白的衣袖，示意周白不要冲动，这年代的一百五十万，不是小钱。

        周白给了俞飞泓一个笑容，意思是他自有打算，不是冲动。

        “既然初步的意见已经达成了，那么接下来我希望能跟导演见个面，商讨一下拍摄资金使用等方面的问题，还有除了原本已经定下的演员，我想邀请导演到我们中戏选人，这样可以减少找演员的时间，这样没有问题吧？”周白接着说道，虽然是一件冒险的投资，但是风险越大，收获也许也越多。

        “当然，这些没有问题，其实霍剑起导演已经在京城了，之前去了北电挑选演员，没有挑到满意的，相信这一次在中戏应该能有所收获。”康健抿笑着说道，哪怕现在周白说他要演都没有问题，甚至他希望周白出演，因为能被老谋子看上的演员，起码不会太差。

        周白知道霍剑起最终选择的也是中戏的演员，只不过他不想浪费时间，直接缩短过程好一些，这也是他建立投资人声望的手段之一。

        投资不是小事情，合同拟定，细节商讨，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幸好周白有个既能当商人也是文艺青年的小叔，一切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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