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夏日中的脸

为保住发型，我的午觉都睡得不安稳。好在，发髻并没有怎么乱，我用手轻轻地把头发抚了一遍，确定没有头发散乱出来。

        到旁厢房找姝浅，她的房门还闭着，不知是不是还没睡醒。我本还想让姝浅瞧瞧我化了妆梳了发髻的样子呢！也罢，我去给大瑾上课了。不知道等下大瑾看到我会不会小小地惊讶一下呢？毕竟奶奶说这些胭脂什么的都是他买的。我暗戳戳地想。

        不对！我呼了自己一掌。他惊不惊讶关我什么事？我晃了晃脑袋，径直往书房走去。

        然而，书房里并没有大瑾的身影。书桌上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摆上了磨好的墨。这大瑾，怎么还不来，居然让我这个老师在等他这个学生！我把教案放在一旁，坐在大瑾的位子上，取出砚台填上水，自顾自地磨起来。

        墨水磨毕，仍不见大瑾的身影。我把宣纸摊在面前，呆坐了一会儿。

        大瑾是睡过头了吗？但杏儿不去叫他的吗？我郁闷。算了，老师我大人有大量，我亲自去叫你行了吧？我起身出了书房门，拐向大瑾的厢房。

        “大瑾，你起来了吗？你在里面吗？上课了！大瑾，你听到了吗？”我敲着大瑾的房门。只是敲了小半天，我都没有听到大瑾的声音。

        这家伙，搞什么鬼？我慢慢踱回书房。在书房门口，我看到了路过的杏儿。我赶紧叫住她：“杏儿，你家少爷怎么了？他为什么不来上课？他房里好像也没人在。”

        “少爷中午的时候出去了。”杏儿盯着我。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我的话还没问完，杏儿已经转头走掉了。

        我朝杏儿的背影挥了挥拳头。你家少爷不来上课，难道你不应该来跟我这个老师说一声的吗？

        这杏儿，真的是够直接地表现她对我的不喜欢了，好像只要我说到跟大瑾有关的话就会踩到她的尾巴一样。不过，刚刚她那样不满地盯着我，是不是也觉得我今天很好看呢？那是！今天我可是化了咬唇妆、梳了随云髻的！姐要么不化妆，要么化个妆分分钟美得嫉妒垮你！我不要脸地自恋着。

        我重新坐回大瑾的位子。大瑾，你不来，但我的课还是要继续上的，工资你家还是得要发的，我还是得要赚钱的。

        窗外阳光热烈，但是大瑾书房窗前的侧旁刚好有一棵我叫不出名字的树。树拦截了阳光对书房的直接攻击，茂密的枝叶只允许稀疏的光束投入窗内。一阵风吹来，树叶相互摩擦作响，继而一阵带着树叶清香的微风涌进我的鼻孔，拂过我的脸庞，扬起我的发丝，发丝把我的脸挠得痒痒的。

        真好，真舒服！我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我执起毛笔，轻轻蘸了墨水，缓缓在宣纸上写下一笔一划。有多久，我没有这样安静地舒心地一个人写字了？我不记得了，现在我也不愿去想。

        写满了三张宣纸，午睡延续的困意渐渐袭来，窗外有节奏的蝉鸣声成了强效用的催眠曲，我的眼皮变得沉重，沉重得让我不想睁开。

        我把写了字的宣纸拿到旁边，又拿了一张新的宣纸铺好，我惬意地伏在宣纸。这里的气息都好好闻啊，有书香的味道，有墨水的味道，有宣纸的味道，还有，大瑾的味道。我趴着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是发丝又被风吹起挠我的脸了吗？我缓缓睁开眼帘，一张放大的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在做梦吗？可是梦里怎么会出现大瑾的脸？

        那张脸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我，我也同样静静地望着他。他的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深深的秋水。他的眼睛离我的眼睛很近，在他的瞳孔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阵微风吹来，大瑾的气息涌入我的鼻子。真好闻啊！我朝那张脸靠了上去，那张脸没有躲开，此刻两张脸之间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我猛地闻了一下，咧开嘴笑了：“真香！”

        再细细地看，这张脸的皮肤也好好，用“肤如凝脂、面如桃花”形容也不过分。这么好看的脸，触感也一定很好吧？我伸出手，在那张脸上轻轻捏了捏。哇，手感果然非常好！

        “捏够了吗？”

        “还没，我再捏两下！”我傻笑着，另一只手也往那张好看的脸上捏去。

        等等？刚才那声音是？大瑾！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啊！

        我赶紧松开捏着大瑾美颜的双手，慌慌张张地想要往身后退去。可是我忘了，我的身后还有一把椅子。它把我绊住了，我一个重心不稳往地上摔去。大瑾赶紧拉住了我，可惜我往地上倒的惯性太大，虽然没摔了个狗吃屎，但大瑾将我往上拉时，我的头狠狠地磕在了桌子边上。一个珠花簪子从发髻里掉了出来，在地上清脆地响了一声，我的随云髻散了下来。

        顾不得摸磕着的地方，我赶紧按住了头发，苦笑不得：“我的发髻！”

        “大瑾，你干嘛呢？没事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害得奶奶给我梳的头发都散掉了！”我赶紧抢救发髻，可惜无济于事，我的乱拧乱盘只加快了发髻散下来的速度，没几下，我的头发已经完全散下来了。我一副幽怨的样子瞅着大瑾。

        “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呐，不然你可就跌个狗吃屎了！你倒好，没好好谢我反倒怪我。”大瑾拿了张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手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继续说道：“不会盘就别盘了，这样也挺好看的，不比刚才盘发的样子差。”

        “是吗？我谢谢你啊！”我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不知道他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总之，大瑾毁了奶奶给我梳的髻。这可是奶奶给我梳的髻，我都还没看够呢，姝浅和珩信他们也还没见过！

        我瞥了大瑾一眼，这家伙居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刚才大瑾在我面前放大的脸，我摸了摸自己的耳根，才发现它热得厉害。我怎么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金子啊？”我打破这尴尬。

        “你为什么不上课？要是你不上课的话你也得告诉我一声呀，害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我跟你讲，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家可不能因为这样扣我工资！”我声明。

        “你等了我很久吗？”大瑾笑了。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我没好气地说。

        大瑾笑意更深：“好吧，那我就说一个你感兴趣的重点。你不是问我去了哪里吗？其实，我中午去了连府，跟连府的人谈了你去家教的事，你猜结果怎么了？”

        “家教？”我的注意力马上集中过来。“结果怎么了？”我有点小忐忑。

        “有我出马，当然是成了！不过，他们希望你稍后过去见试。”

        “真的？太好了！见试？没问题！大瑾，你真的太棒了！谢谢你！”我激动得差点没跳了起来。

        “这下倒夸起我来了，不说我弄坏了你的发髻啦？”

        “不不不，我怎么会怪你呢？别说一个发髻了，就算是弄坏十个，我都不会怪你的！”哼，只要能找到工作，别说弄坏发髻，就算披头散发，我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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