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重伤又被补刀 衰人何处可奔逃

“大人！”

        苏炎惊道：“大人可知道那颗丹药有多珍贵？”

        “一个理应被毁掉，也已经被毁掉的东西”

        张玄心道：“我不需要知道它的价值。”

        “蛰龙丹乃稀世珍宝，世间多少仙佛与妖魔对它趋之若鹜”

        苏炎道：“大人信手毁去，未免太轻狂了！”

        “所有人都喜欢的，就是好的么”

        张玄心道：“我不需要的东西，就是粪土。”

        “好！”

        苏炎咬牙道：“那大人还欠民女一个说法。”

        “鸿霄宫、雷音天、小蓬莱在人间行走而不守王法，贩卖兵器丹药却不交税赋，聚集剑仙术士图谋不轨，在朝廷眼里，你们与魔教一般无二”

        张玄心道：“你身为小蓬莱领，原本是匪之一。但是本官查明，小蓬莱一直受制于鸿霄宫，算是从犯，你又肯及时伏法，以往罪过，本官不再追究。不过，你要随本官进京，协助缉拿匪李擎天！”

        “匪李擎天，哈哈哈哈”

        苏炎抚掌笑道：“这个叫法还是头一次听。大人给民女将功折罪的机会，民女感激不尽，一定知无不言。”

        “好”

        张玄心道：“本官要你交代的第一件事，便是你炼制蛰龙丹的炉鼎——天外飞仙，身在何处？”

        ——

        “本以为你可以做我的对手……”

        张玄心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李君武，轻叹道：“以后世上只剩李登云这种货色，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苏炎道：“原来大人是我家相公的知己”

        张玄心揶揄道：“你家相公？你拉一个半死的神仙做炼丹的炉鼎，现在逢人便说他是你相公，恐怕你对你相公的了解，仅限于他是天外飞仙和他姓李这两件事吧。”

        “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是他的敌人，而非朋友。”

        苏炎道：“因为朋友不够了解他，还可以做朋友；可是敌人若是不够了解他，就会死。大人自然比我更了解李公子。”

        “不错”

        张玄心说着抽出长剑：“我知道这家伙在死亡这件事上，反复无常，所以……”

        “大人！”

        苏炎急道：“死者为大，大人若是对死人动刀剑，恐怕会令天下人耻笑。”

        “你说的对，死者为大。我是很尊重死者的，但前提是”

        张玄心道：“他真的死了！”

        锐气破空。

        张玄心连刺九剑，剑剑都在李君武的要害，剑剑洞穿。

        锋利的剑刃在李君武身上留下九个伤口。

        李君武身上的血似乎流干了，那九个伤口只有几滴血渗出，并未血流如注。

        李君武还是僵卧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看来他是真的死了”

        张玄心露出伤心之色道：“我要开始伤心了。”

        ——

        张玄心伤心良久，李君武始终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一炷香后，张玄心才依依不舍离开那具尸体。

        张玄心一出许府大门，余青松即上前单膝跪地道：“下官无能，放走了唐冰清，请大人责罚。”

        “余大人尽忠职守，怎么会放走唐冰清呢”

        张玄心扶起余青松道：“她是十二魔将中的凡人，秦师兄布成的弥罗金阙阵对她没什么用，她的暗器和毒物既能破凡人的武功，也能破妖仙的法术。若非我将她的归月琴斩断，恐怕你连全身而退都难，余大人不必自责。”

        张玄心话音刚落，一个铁塔一般的大汉大步而来，背负玄铁锏，手上提着一个大包袱，正是元阳无量秦飞熊。

        张玄心道：“秦师兄手上的，是哪里的妖仙？”

        秦飞熊也不说话，只是将手一抖，从包袱里倒出一个脸色苍白的紫衣女子。

        “各位大人”

        女子环顾诸人，不卑不亢道：“我知道你们是正一教门下，还知道你们在锦衣卫中为皇帝效命。

        我是‘金剑大侠’彭尚礼之女，也是云腾钱庄少东家。

        诸位大人要查案，不论是人是妖，民女都能为大人指路。”

        秦飞熊与余青松面面相觑，一起看着张玄心。

        “打碎天灵，现出原形”

        张玄心冷冷道：“抛入许府。”

        张玄心的话如一柄寒冷的剑，刺入彭紫衣的心口，令她嘴唇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秦飞熊从背后掣出玄铁锏，猛地砸向彭紫衣的天灵。

        一声闷响，彭紫衣倒地，抽搐几下之后，衣裳塌陷，人形消失，变成一条碗口粗细的蟒蛇，头骨已然粉碎。

        秦飞熊提着蟒蛇的尾巴，用力一甩，将蟒蛇抛入许府之中。

        “解开弥罗金阙阵”

        张玄心道：“让大名府的捕快们收拾残局吧。”

        “大人，容许下官多一句嘴”

        余青松道：“许员外富可敌国，为人又豪爽，与京城里几位王爷、国公的交情不浅。许府大喜之日，满门屠灭，这件事，大内必然知晓，还请大人早作应对之策。”

        “许道临恃财放旷，行为不端，滥用迷情之药，屡行苟且之事，许府之内妖气纵横，招致鬼怪吃人……”

        张玄心顿了一下，道：“最终招来天雷降妖，一把大火，玉石俱焚，实在是多行不义之典范。这样说可有什么破绽？”

        秦飞熊与余青松对视一眼，齐声道：“大人英明。”

        ——

        长夜未央。

        一个打更的人走到许府墙外，敲着梆子，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着火啦！快来救火呀！”

        许府中的火早已熄灭，只是浓烟久久不散。

        往日富丽堂皇的宅院，不到一夜，只剩断壁残垣。

        只有许小姐的闺房还勉强算是完整。

        闺房顶上破了个大洞，洞口正对着许小姐的绣床。

        床上没有许家小姐，而是一个脸色赤红、衣衫褴褛的小和尚，一骨碌爬起来，连声叫疼。

        “疼疼疼疼疼疼疼！”

        李君武摸着身上的伤口道：“这天杀的张玄心，补刀也没有这么补的——一剑还不够，居然刺了我九剑！！！”

        手指拂过伤口，原本被利剑刺穿的地方，只剩下一道红印。

        “原来这就是我的金刚不坏……不但会流血，还会痛”

        李君武道；“以前不知道，扮演死尸也需要很强的演技啊。”

        他挣扎着坐起，刚要下床，忽听窗外一人喝道：“歹人休走！大名府总捕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歹人？”

        李君武跳下床，喃喃道：“难道是叫我？”

        李君武虽然清醒，四肢仍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他还未回过神，屋门和窗户已经被撞破。

        闺房内人影闪动，铁链声哗哗作响。

        四个皂衣捕快如狼似虎闯进屋内，不容分说用铁链锁了李君武的手脚，将他按在地上。

        一个彪形大汉敞着前襟，露着雄壮的肌肉，提着捕快惯用的铁尺走到李君武面前。

        “兀那歹人……”

        大汉怔了一下，欣喜万分道：“你也有今天！”

        李君武抬头，只见敖狂神气活现地站在面前，手上提着铁尺，正要敲自己的脑袋。

        “原来是敖狂兄弟”

        李君武道：“你不是号称江北一柱擎天么，怎么改用铁尺了？”

        “大胆狂徒，敢与本官称兄道弟！”

        敖狂怒道：“你还问我？不就是你这千刀杀的花和尚用奸计砍断本官的混铁棍？”

        敖狂越说越气，举起铁尺，对着李君武的头顶就是一下。

        铁尺砸在李君武头上，出一声闷响。

        握着锁链的四个捕快纷纷退后，以为李君武必定头骨碎裂，血肉横飞。

        铁尺袭来时，李君武无法闪避，只得闭上眼睛，觉得头顶轻轻弹了一下，心道：敖狂这厮向来恃强凌弱，我如今做了阶下囚，他居然高拿轻放，难道是想别的法子戏弄我？

        李君武睁开眼，只见敖狂仍然握着铁尺，鲜血不住从敖狂的虎口流下，敖狂脸上惊疑交加，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铁头功？”

        敖狂惊道：“你何时练成的铁头功？”

        李君武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金刚不坏分两部分——身体四肢，是手上之后可以自己愈合；而脑袋，是真正的硬如金铁。

        刚才张玄心若是用剑砍头，李君武就办不成死尸了。

        “我是青莲寺夕云大师弟子，会些金刚不坏铁头功并不稀奇啊”

        李君武道：“敖大人，你的手在流血啊，你快包扎一下，这里有很多妖怪，你血气这么旺，会把妖怪引来的。”

        “妖？”

        敖狂怒道：“我看你才是妖！”

        敖狂举起铁尺，见李君武泰然自若，看着自己，不敢再打第二下，只是恨恨道：“将这贼人带到知府衙门，请范大人升堂问罪！”

        “问罪？”

        李君武道：“草民先被妖人凌辱，险些**；又被妖人恐吓，险些丧命。草民本人清清白白，人畜无害，何罪之有？”

        “你谋财害命，杀害许府一家上下百余口”

        敖狂道：“你衣衫不整，被本官在许家小姐闺房中拿住，必定是见色起意，残害良家妇女！为了毁尸灭迹，你还放了一把大火！”

        “敖大人！”

        一个捕快闯进闺房道：“兄弟们在水塘里现一条碗口粗的蟒蛇，据仵作查验，蟒蛇雌性，死前有行房的痕迹……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大人办案？”

        “天助我也！”

        敖狂喜道：“你丧尽天良，居然强坚蟒蛇！”

        “你说什么？！你个小喇叭！”

        李君武怒道：“你诬赖我残害良家妇女也就罢了，我何德何能去强坚蟒蛇？但凡有些脑子的人，可能会相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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