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一朝开法眼 地狱在人间

南岐县距大名府百余里，城中人口五万，多以打铁为生。

        此地是江湖豪杰云集之地，城中最多的店铺，除了铁匠铺，便是青楼酒坊。

        李君梧腋下夹着两柄宝剑，沿着街道寻找当铺。

        吴射阳和施彦端的剑虽然是鸿霄宫手笔，可惜那两柄剑并非法剑，只是比其他刀剑更锋利些罢了。

        李君梧琢磨半晌，始终觉得这两柄剑与天兵照雪神剑相去甚远，便想找个地方卖掉。

        李君梧一连走了两家当铺，老板开价都未过五两银子，理由是两柄剑的剑鞘太破。

        贵重的剑，往往是为了装饰。

        而装饰的剑，只需要看剑鞘就好了。

        所以，李君梧手上的两柄剑虽然锋利，却没法卖出好价钱。

        李君梧心里骂了几句“有眼无珠的奸商”，寻了一处专卖刀剑的店铺：“凌天堂”。

        凌天堂老板五十上下年级，一身淡黄道袍，头上插着一根木簪，面容瘦削，双目有神，当他看到那两柄鸿霄宫铸造的宝剑时，眼中的光芒更亮了。

        “听……”

        凌天堂老板拿起吴射阳的剑，屈指在剑身上一弹，声若龙吟：“这是鸿霄宫的手笔。”

        李君梧心中暗喜：终于碰到识货的了。

        “鸿霄宫铸造的多是法剑，专为道门和密宗的高手降服妖魔之用。不过……”

        凌天堂老板道：“据老夫所知，鸿霄宫于三十年前造了九柄快剑，并非法剑。这九柄剑的主人，不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便是武功高强的后起之秀。这位少侠一口气拿了两柄，了不起。”

        凌天堂老板也是老江湖，他这么说，言下之意就是这两把剑的主人，恐怕已经死在李君梧手里了。李君梧若是不想被告，就要降低价格。

        李君梧道：“老板，你做得是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些事不必刨根问底。”

        “话不是这么说，万一这两柄剑来路不正，老夫收了，岂不是买了两个麻烦”

        凌天堂老板道：“不过咱们在商言商，要老夫不刨根问底也可以，不过价钱么……”

        李君梧道：“我给你打八折。”

        凌天堂老板嘿嘿笑道：“老夫还未给出价钱，这个折扣无从谈起啊。”

        “我看老板你很是面善，与我一个熟人很像”

        李君梧道：“一折给缘分，还有一折……老板你说这种剑有九柄，若是这次的价钱公道，我把剩下七柄也寻来卖给你。我再给一折，我们就是老朋友了。”

        “年纪轻轻，说话如此上道！好！我这凌天堂开张不久，还没有像样的镇店之宝”

        凌天堂老板道：“少侠若是将九柄鸿霄宫的快剑都寻来，老夫给你纹银千两。这两柄么，只能给你八十两。”

        李君梧爽快道：“成交！”

        凌天堂老板道：“八十两纹银不少，少侠是想拿银票，还是拿银锭呢？”

        李君梧略加思索，心道：我要用银子，无非是住店吃饭，用不了几个钱。若收了银票，我还要去钱庄兑换。我都不知道钱庄在哪儿。还是拿着银子踏实些。

        李君梧当即道：“一半银锭，一半剪成散碎银子。”

        “嗯……”

        凌天堂老板点点头，对身边的年轻伙计道：“去后面拿四个十两一个的银锭，再拿一包散碎银子。”

        那年轻的伙计样貌与老板有七八分像，并未对老板言听计从，而是对李君梧道：“少侠换这么多散碎银子，想来是要快活一番。小店为小蓬莱代消天下第一迷情神药欢喜无量黄金粉，保管你……”

        “哎，不必了”

        李君梧道：“不要说欢喜无量黄金粉，连六神无主思凡酒、阿弥陀佛罪过丸我都见识过。我此来是为除魔卫道，其他的事，我不感兴趣。”

        “食色性也”

        那伙计眉飞色舞道：“除魔卫道是苦差事，随时有性命之忧，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春宵苦短，少侠，不如及时行乐啊……”

        李君梧的眼睛在老板和伙计之间来回逡巡，越觉得这两父子的样貌很像鸿霄宫里的李承天、李春霆父子。

        伙计还要再说，被老板在头上拍了一巴掌：“休得胡言乱语，快去拿银子！”

        “犬子少不经事，言语癫狂，少侠切勿见怪”

        老板道：“少侠一表人才，不知要迷倒多少江湖上貌美如花的女子，哪用得着这些东西。

        不过……少侠说要除魔卫道，手上却没有趁手的法器，这怎么得了。少侠有所不知，最近天道有变，妖魔鬼怪横行霸道，少侠空有一腔热血，两手空空，老夫都替你捏一把汗呐。”

        李君梧道：“那，依老板看来，我是不是应该从你的店里选一样趁手的法器啊？”

        “少侠英明”

        老板说着柜台里拿出一只修长的木匣道：“小店昨日刚到一批鸿霄宫新造的斩妖伏魔神剑……件件威力无比啊。”

        木匣打开，里面躺着一柄黑鞘长剑。

        “这柄神剑在铸造之时刻上了正一天威印，剑里有正一派雷法之精，宝剑出鞘，雷光闪耀，噼里啪啦，吓人得很。

        莫说是人，寻常小妖，见了扭头就跑。纵使碰到道行高深的老妖，用这种神剑在手，你打不赢也可保全身而退啊。”（注1）

        “那么请问”

        李君梧道：“这么厉害的神剑，要多少银子才卖？”

        “不瞒少侠你说，老夫年轻时也曾上山学道，满怀除魔济世之心。奈何天资有限，学道不成，只得退而求其次，以宝剑赠天下英雄”

        老板道：“我看少侠眉若利剑，鬓若刀裁，双目炯炯有神，仪表堂堂，意气风，将来必成大事。

        这柄正一天威剑半卖半送，加上适才少侠当掉的两柄剑，少侠只需再给我十两银子。

        说实话，区区十两银子，买这盛宝剑的木匣都不够。只不过老夫是背井离乡在此处开店，还要交房租的。”

        李君梧心中暗笑：果然是奸商，拿了我的剑不给钱不说，还要我掏钱。

        注1“见了扭头就跑”：1988年电影《飞龙猛将》，编剧：司徒卓汉、陈嘉上、梁耀明，导演：洪金宝、元奎，主演：成龙、洪金宝、元彪、叶德娴。原文如下：

        王飞鸿（洪金宝饰）：这把不得了啊，m177自动步枪，一排子弹十五，连续不停，条仔见了，掉头就得跑。

        “能不能骗别人哪”

        “当然能啦…哒哒哒哒……有声、有火、跳弹壳，真的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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