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渣渣的下场

阿杰嘴巴上喊着“出事了”,  态度却不怎么焦急。看他这模样乔乔就知道他嘴里的“事”不会波及到自己,  也不会波及到建筑部。

        知会了乔乔,  阿杰没有进乔乔的办公室里解释生了什么，见阿杰匆匆离去，乔乔想这应该是让她跟过去的意思。

        于是乔乔跟了过去。

        一路上乔乔只见建筑组的人都不在自己工位上，众人围在办公间里用来组团头脑风暴外加吃外卖、下午茶的大办公桌边，都在看着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见乔乔过来了,  众人很自然地为乔乔让出一条路来。乔乔有种自己成了分海摩西的错觉，来到桌前就是那台笔记本电脑的主人都滑着办公椅让出了空间,  再站起来偷眼去看乔乔的反应。

        笔电上在循环播放的是一则新闻的视频。新闻的内容是国外的著名建筑事务所决定要和华国的建筑公司打国际官司，告成章设计抄袭旗下建筑家的设计，大量侵犯他们事务所的知识版权。

        新闻本身算不上什么大新闻,  米国已经在经济上正式对华国宣战,  华国也正式应战。华国在版权问题上本来就有诸多弊病,  抄袭、借鉴、剽窃无比猖狂。无数原作者还挣扎在连饭都吃不起的温饱线上，抄袭惯犯们却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投资人只愿意投资自带话题热度的抄袭作品，只愿意强行搬运别人的成功经验,  复制别人获得成功的路数以此生财。对于知识、文化以及创作的尊重与保护在各个业界形同虚设的玩意儿。这种七寸米国又怎么会不利用？

        数量众多且涉及数额庞大的知识产权诉讼一齐涌向了华国,  在这个当口,  没有米国公司会再对华国公司和集团的侵权视而不见。在经历了空前的经济萧条之后，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都恨不得从黄种人身上挖出尽可能多的油脂和血肉来。

        被米国的建筑事务所告上法庭的远不止一家建筑公司。别家设计单位不一定马上就能知道这新闻里的原告和被告都是哪家公司，建筑组的人却是在听到“yun  city”和“museum”几个单词的时候就清楚了。

        除非华国还有第二个云城和第二个云城博物馆,  否则这家被告上法庭的公司就是成章设计工作室。并且成章设计被告的原因就是许骏茂带走的三十亩地大单。

        乔乔看着新闻没说话。看完后也只是轻轻一笑就拍手让大家散了回去继续工作。众人摸不准乔师太心里是会心疼共度了五年的许骏茂,  还是会为渣男一朝落难而拍手称道,  干脆也不琢磨讨好讨巧的话了，一个个都回了自己工位。

        只是这时候众人心里的感官完全不同。

        男孩子们是唏嘘，谁能想得到许骏茂之前碾压乔师太碾压得那么风光，后来甩了乔师太另娶年轻美女他们也能理解，火趁风势跳槽去了别家也正常。不料这还没烈火烹油几天呢，这么快就被自己点的火烧身上了。

        女孩子们心中冷笑，瞧瞧，这就是自作孽的渣男的下场！别说渣男行径和一个人的下场无关，许渣男就是因为人品差所以才会劈腿还背着乔师太搞大小三肚子，也因为人品差，许渣男才会去抄袭别人的设计。啧啧啧，说渣男不会有好下场，那还真真是有科学道理的。

        话说早前她们就怀疑许骏茂和四组那点底子是怎么想出那么多精妙绝伦的设计来的，敢情人家根本就没用脑子，直接是抄来的！也怪她们眼皮子浅，看的东西始终是少了，这才没觉许渣男和四组的设计是抄的。以后还是要继续跟着师太好好学……

        乔乔回了办公室，一时无心做事便按了玻璃雾化的开关，遮了办公室外一众人偷偷摸摸递来的视线。

        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乔乔呆愣着扯了扯嘴角，接着放下了椅背，把脚搭在办公桌上看着天花板，好似上面有什么名画似的。

        夏莉这手下得可真狠。

        不，这多半也不是夏莉的意思。贸易战已经爆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墙倒众人推，自己把许骏茂抄袭的事情告诉夏莉，请夏莉把话递到米国的建筑事务所，当事务所得知了事情的原委，那么决定要怎么做的就是事务所，不是夏莉。在国家大方针的支持下，原本因为官司成本和回报的问题不肯正视抄袭侵权的事务所这次当然是要往大里来闹。

        许骏茂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毕竟项目负责人是他，他的大名张张设计稿上都有。

        乔乔不相信自己偶然突击一下国外建筑期刊就现的事冯成章会不知道，只是冯成章和谢铭、李进等人一样选择当作不知道。

        讽刺的是要不是冯成章把许骏茂当成宝贝给挖了回去，说不定许骏茂这颗地~雷今后就得炸在城建集团里。现在可好，成章设计卷入的是国际风~波，不论之前冯成章挖许骏茂过去是在谋划什么，现在他的谋划都成了一团稀烂。成章设计有了污点，今后能不能重振旗鼓继续在业界存留也是未知数。

        乔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反正她的出点不是陷害许骏茂，也不是让冯成章没好日子过。她之所以留了言给夏莉不过是因为听老馆长说新博物馆已经开始打地基了。

        土地空着的时候还好，只需雇少量人看护即可。一旦开工，那就是真金白银往里面砸。三十亩地的面子工程骤然变成一个抄袭得来的耻辱烙印，就是云城~的当地政/府没所谓，上级机关能不觉得脸红？

        新馆中途停止建设还算好的，要是新馆已经建好了，那就是所有的真金白银都打了水漂，这水漂还溅了人一身泥。

        新馆开不了，旧馆也关掉了，博物馆没有收益靠那么丁点儿补助怎么保护文物？

        老馆长那么喜欢他陪伴了一生的文物和博物馆。新博物馆要是遇上这种事情，这不是要急死老人家？

        被外婆外公带大的乔乔最不能见的就是老人的泪水，所以她下了决心留了那个言给人在米国的夏莉。夏莉也不负她所托的把消息递进了相关的建筑事务所。

        没什么大仇得报的快~感，乔乔没兴趣知道冯成章现在什么表情，她甚至连许骏茂的脸都想不起来。

        乔乔了好一会儿呆，突然很想见沈苍。她很想很想揉揉沈苍圆滚滚的脑袋，摸摸他卷卷的头。

        ——这孩子真好，真的好。他离她的世界那么远，远的就好像是山崖上一颗青青的松柏，和他们这些红尘俗世里满身世故臭味的成年人完全不同。

        自己是不可能再回到沈苍那样的单纯模样了，可自己还能触摸这么单纯的沈苍。……只是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和沈苍在一起一辈子。那孩子可还有长长的日子、大大的天呐，和已经打算一条道儿走到黑的自己可不是一路人。

        把脚从办公桌上拿下来，套上高跟鞋，乔乔拿起手机，给赵主任打了个电话。

        “……赵主任，您好。对，是我。”

        “再相一次亲的事，我答应。”

        -

        第二次相亲乔乔随意多了。既没有回家换衣服鞋子，也没有重新化妆盘。她工作一天下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到指定的餐厅时就是什么样子。

        赵主任一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借乔乔之口告诉贪心无耻又无知的肖家人别痴心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城里的姑娘们是有权做主自己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的人，不是用来给男人传宗接代的生育机器。他们家的女儿也一样，生不生人家自己做主没他们说话的份儿。

        乔乔的想法也很简单：糟心的事情早做早了。把赵主任一家的想法传达给肖家人就行了。赵~家人不想给肖家人面子，她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横竖对方也不能把她直接拐进大山里逼着她生孩子吧？

        给沈苍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晚饭不回去吃了，乔乔没解释为什么。

        电话这头，正在市里购置香辛料和各种佐料、配料的沈苍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手一抖老式翻盖机就掉在地上，打了几个旋儿撞在了冷冻柜上。

        春节都过了市里还在放《恭喜财》，放得还挺大声。音乐声里没人现有人缩到了酱油、酸醋一类调味品的货架后面。

        面白如纸的沈苍浑身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而他面前已经多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正在睥睨着他。

        “真没用。”

        那人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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