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东行前（十一）

铁峰托着疲惫身子回山，随刑峰主上了主峰，被告知在青山苑换衣服。

        主峰极赋仙家福地的气派，是天外楼境内排得上号的洞天福地。

        沿着中轴的论道殿向内，最显眼的是条好似倒挂九天的银河瀑布，秋风拂过，好似神灵施法，山间顿时岚雾挥洒，雾霭升腾，仙鹤长鸣，琴声悠扬。

        瀑布是峰顶的消融雪水，带来了山中最纯净的天然灵水，形成著名北青‘华池’，哗哗流动间，引出满山碧翠，水榭楼阁，白墙碧瓦，画柱雕梁，深处其中者，忘忧忘愁，好似羽化而登仙，一下子脱去了人事凡尘。

        昔日掌门与派内长老等所有派内的肱骨，都在这里修炼，除了传承与祭祀的圣地，又分出核心起，内门区，可谓极大。

        是的，就是极大。

        这便是铁峰走在其中第一感觉。

        水榭阁楼中处处禁制，无法随意探查，看起来白廊回转，真的极大。

        若非能察觉到秋殇与李婉儿的气息，以铁峰的宽广视线，在楼阁水榭中，都要迷路。

        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青山苑外。

        铁峰快步门旁丈余的玉石狮兽，推开青山苑大门，看着这仙家气派十足，富丽堂皇的宫阙，真是做梦都没梦见过，自己能有这么大的院子。

        秋殇从传堂中出现，身穿淡红清雅的华服盛装，如花的笑靥绽放，就如山中仙子冲砍柴的农夫微笑，莲步轻移，穿过过廊，着急道：“主人，这边走。”

        转身在急匆匆在前面带路。

        铁峰目露惊艳，心道好美。跟着秋殇，传堂过桥，可见碧湖楼舫，亭榭阁楼，最终进入比论道殿还要奢华的青山阁，过了精美的浮雕芍药花的屏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上首处卧榻，两边各有矮桌，放有茶具酒具，桌上有香炉静燃，清香阵阵，外部有屏风隔开。李婉儿从左边的屏风内出来，“主人这边，给您准备的衣服都在这里。”

        铁峰传过屏风，看到格架上诸多珍奇宝物，边缘处有衣架排开，一眼看去不下二十件，都是白红黄绿之类的亮色。铁峰扫了眼，随意挑了件白色金文的锦衣道袍，虽然心中不喜这样的奢华，想到就这么一次，便释然。

        “你们先出去。”铁峰道。

        “是。”李婉儿作揖，转身退走。

        秋殇可不愿意离开，眸光微闪，“这长老会可是大事，主人你头发不能这么散披着，秋殇可以帮助你梳头，衣服穿着也有讲究，秋殇都懂。”

        铁峰眸中闪动血色，瞥了秋殇眼，点了点头，“也好，你看看，头发变白后，没在竖起过，怕会很难看。”

        铁峰直接脱衣服，对于秋殇倒是没有多少排斥。

        “主人可不难看。”秋殇低下头去，面颊染上杏花的羞红，这样……她可是第一次。

        铁峰毫不拖泥带水的脱下青袍外衣，直接穿上白色锦袍，束好玉带，转过身来，问道：“如何？”

        秋殇抬起头来，面上闪过惊艳之色，细看一眼，道：“主人是穿左衽习惯了，这件白袍穿右衽会更合适些。”

        “右衽？”

        铁峰眉头微皱，略微犹豫，“也好，就换成右衽。”

        按照礼制，像北山国这种小邦之名，若非士门大族，是不被允许穿右衽的，铁峰以前会羡慕那些穿右衽，高高在上的俊彦公子，却无法逾越，时间长了觉得左衽也没什么，所以铁峰会犹豫。

        秋殇并没有察觉到铁峰的犹豫，鼓起勇气上前来，拿起镶金玉带，给铁峰系上，问道：“主人可满二十岁了，加冠了嘛？”

        “加冠？”

        铁峰手上动作一顿，想到父亲所言加冠的诸多事情，心间泛起苦涩，“没有。”

        “这……主人您作为掌门，要庄重些，还是戴顶玉冠比较好。”

        “随你。”

        若是加上九大空间二十七年，铁峰年纪已然不小，所以也并不在意。他在镜子前坐下，看到镜子中的人，下意识向后看了眼，问道：“这是谁？”

        秋殇去拿梳子，听到铁峰所言，忍俊不禁，走过去，站在铁峰身后，指着镜子中的两人，笑道：“这是秋殇，这是主人你啊！”

        “是这样？”

        铁峰呆呆的看着镜子中，冷漠的陌生人，记忆中自己的脸要稚嫩青涩许多……想到三年多前，在碧谭中看到的自己，心中恍然，“是铁峰，原来是铁峰，是铁峰。”

        铁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布满血迹’的双手，“不错，是我铁峰，可……怎么变成了这样？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回家时，父亲还能认出来嘛？还能认出来嘛？

        铁峰眼前有些模糊。

        秋殇帮铁峰梳头，听着铁峰低声呢喃，不明白铁峰……只是觉得铁峰如铁丝般的雪发，错杂盘踞，很难梳理，又担心铁峰会疼，不敢用力……许久，秋殇终于帮铁峰梳理好雪发，带上玉冠时，插断几根玉钗，不得不输出灵力，才把玉钗插好，定睛看铁峰时，不由的呆住了。

        这是张白皙而纯净的面孔，并不出众，匀称而富有美感，或者说是一种冷漠而清淡的气质，让人着迷。

        铁峰回过神来，目光凝聚，“好了吗？”

        “哦？好了，好了！”秋殇急忙瞥开头，慌乱的退后几步。

        “这里太大，我眼睛不好，你带路。”铁峰声音带着落寞，伸出手，攥住秋殇的手。

        “好。”

        秋殇急忙带着铁峰向外走，心中不明白铁峰为何会这么说，在与铁峰手触碰的刹那，察觉到铁峰的手既然在轻颤，秋殇一怔，心灵触动了下。

        这不是害怕，而是作为人，情绪浮动时，表现出来的……脆弱。

        “主人在想什么？”

        秋殇疑惑，这一瞬，秋殇才觉得铁峰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也会有脆弱。

        只不过，回首去看铁峰时，这一丝脆弱之感便不翼而飞，秋殇以为是错觉，没有多想，急忙出门。

        李婉儿看到雪发玉冠的白袍身影，惊艳的呆若木鸡，印象中，这个主子是个冷漠而不修边幅的人，传闻中他的心智与手段皆是超群，总之，很强很强，却与那些琴棋书画，音律诗文等诸多高雅之事没有关系。如今看到铁峰这样谦谦君子的大雅装束，实在是难以相信，“原来主子穿上白袍，这样好看！”

        ……

        刑峰主是察觉到铁峰走近论道殿时，才率先走进的，所以刑峰主坐稳不到二十息，铁峰也走进论道殿。

        “该说什么？”

        铁峰走进论道殿前，心中问道。

        皇老轻笑，“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可以说。”

        铁峰迈过大殿门槛，眼中血芒闪动，看清路况，不缓不慢，向前走，秋殇跟在身旁。

        在铁峰跨过门槛的刹那，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这就是掌门？

        这就是雪发魔头？

        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龙。”

        没有见过铁峰的人，都目露惊艳，这样想道。

        “这小白脸是谁，是咱们掌门嘛？”

        岳通天毫无忌讳的低声呢喃。

        刑峰主轻咳一声，面有古怪之色，心想这小子穿上华服，果然是气派十足。

        成空面色难看，唐海惊艳之余，更有仇恨之色一闪而逝。

        铁峰来到白玉坐椅前，就要做下，被秋殇拦住。

        “主人，转过身，接受大家的拜见之后，才能做。”秋殇传音，难得见铁峰紧张，心中觉得有趣。

        铁峰无声的转过身，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许多的心跳声，与诸多低声碎语。

        “拜见掌门。”

        众人层次不齐的开口，老妪站起身便不再动，刑峰主抱拳，成空也阴沉着脸站着不动，唐海也面色阴郁，但还是随着余下所有人抱拳一拜。

        铁峰看起来愣着不说话。

        “主人，说众位落座。”秋殇急忙传音。

        “众位直起腰来，以后见了铁峰不需要客气，只要能认识我铁峰，不要像前些日那位撒泼打滚的妇人般就行。”铁峰第一次开口。

        众人都些忍俊不禁，议论纷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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