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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犹豫与心痛


“你……”夜色很好的掩饰了无昼的慌乱,他话语凝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个少女大半夜醒来,现自己床头站着一个男人,这样的画面会让人觉得惊慌失措和恐惧吧。她也许会因此而更加疏远自己,也许会因此而憎恨自己……无昼根本听不见安仪的话,他陷入了茫然无措的境地,像个在犯罪现场被抓了个现行的犯人。

        “你说你会保护我……”安仪还牵着他的衣角,死不松手。她开口轻轻的反问,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方才轻声开口:“我愿意相信你……”

        “你的意思是……”无昼一脸狂喜,回头一把抓住安仪的两肩,俯身问她。他离得很近,逐渐适应了黑暗的二人,各自看清了对方脸上的表情。

        “但是……我希望你能清楚,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你所说的记忆中的我,还是你眼前的我。”

        问出这个问题,安仪的心情并不是很愉快。即使她现在明明确确替代了原主的身份,必将以她的生命继续活下去,但是无昼所有的回忆,安仪都不曾参与。

        如果他爱的人,仅仅是存在于他记忆中的那个,那么安仪不会为他冒险,轻易放弃原定的任务。

        她现在是认清了自己的心,但是对方认清了吗?

        无昼被安仪的问话定在原地,他当初就问过安仪这个问题,“你不是她,是不是?”。当时安仪没有回答,他也落荒而逃,不敢正视这个问题。

        现在被提到明面上,他的心情从刚刚惊喜一下子跌落到零点。在安仪逼问的目光下,无昼没有办法在回避这个他一直逃避的问题。她,其实不是她。

        无昼一直没有回答,正视这个问题之后,他无法欺骗安仪,同样也无法欺骗自己。那些贸然闯入他脑海中的记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和眼前这个除了外貌身世之外,几乎没有相同点。

        他理应立马就做出回答,但是在他自己莫名拥有了原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之后,他不得不做出猜想,她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拥有了不属于自己的回忆。或者干脆,她的内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前一刻还表达着自己的深爱,在面对这样的问题之后,无昼也开始摇摆不定。如果,只是如果,他爱上的只是他记忆里的人呢?

        “抱歉,安安,是我曾经试图逃避这个问题,才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无昼试图解释。

        “不用说了,你走吧,我要睡了。”安仪放手,挥开无昼的双臂,躺下,盖上被子,面朝里不再理他。理智上,她能理解此刻的无昼,但是正因为理解,所以才讨厌回答不出这个问题的他。

        她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应对一切问题的准备,这样看来,却是没有。

        “安安,给我时间,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无昼叹息一声,伸手替她掖好被子,又呆坐了一会,才按照原路返回。

        关上门,无昼站在外面,并没有马上就走。夜很静,只有风的声音,所以屋里面就算再细小的声音都能听得见。他听见屋里,那个熟悉的声音轻声骂道,混蛋!

        过后几天,天剑山呈现着一片风平浪静的假象。所有平日里和安仪有过过节的人,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安仪从万菱纱那里听说,钟离若等人去找了许润尔麻烦,大概是查清了她的身世,又知道了灵泉水事件都是她一手策划,所以新仇旧恨,索性一次性算了个清楚。

        许润尔吃了大亏不止,很快众弟子中就流传起安仪并非真正的富家千金的消息,关于纯阴炉鼎的秘密也开始悄然酵。涉及了这两件事情的两位主角,安仪和许润尔,都备受关注。

        安仪作为一个出生在现代,思想前卫的女性来说,这小小的流言蜚语,对她并没有影响。而许润尔不同,她是真正的十几岁的花样年纪,城府再深,也受封建思想的影响,那些对她不利的留言反而伤她更深。

        加上她平日里总爱独来独往,虽不至于高高在上,可是连朋友都没有。以至于打听消息的人,找到她们同宿舍的其他几人,大家均是沉默以待。只有万菱纱在被逼急了的时候,开口说出了一些不好的话来,更让事情往极端展。

        而安仪的无所谓态度,又恰恰验证了清者自清这句话,让大部分的舆论压力一下子转移到许润尔的身上。在钟离若等人刻意的引导下,许润尔在天剑山的境遇,几乎达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

        这一切的症结,虽然起源于安仪的指示,可是种下因果的,却是许润尔本人。自从安仪和许润尔撕破脸之后,就再也没想过为对方心软。

        灵力大会前一天,许润尔突然约安仪后山见面。安仪本不想理睬对方,但也希望将所有的事情画上句点,便前去赴约。只是她到后山不久,就现自己上了许润尔的当。

        夜凉如水,天剑山诸峰宛如斧劈刀削,一座座陡峭险峻的山峰宛如拔地而起,很是巍峨。凄冷的月光将整片大地照亮,撒下银雪一般迷离的色彩。

        安仪站在一片空地上,等了好久也不见许润尔出现。她举步欲回无遗殿,却突然感觉从四面八方传来危险的气息。周围的景象顿时变化,山峰四周涌动的白雾,宛如河流一般萦绕到她的周围。雾气越来越浓,将月亮的光华都遮蔽了。

        放眼望去,四周均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景象,加上天黑,根本看不清路。一阵山风吹拂而过,带来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浓雾中,几点猩红色的光点越来越近。

        安仪很快知道,这些并不是异象,而是许润尔提前在这里摆好了阵法,故意引她上钩。

        视线受到阻碍,安仪便将精神力释放出去。以她为圆心,向四面散开来,她便感知到,有十几个活着的生物正在向她靠近。

        而这些活物,不是别的,正是这天剑山当中的野兽。也不知道它们饿了多久,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从它们喉间溢出。

        安仪甚至能感受到那些野兽脊背上的肌肉,在他们沉稳矫健的步伐下,正在怎样的运动。它们的吐息从鼻孔和龇着利齿的嘴里吐出,低吼生风。

        并且,无一例外的,这些饿极了的猛兽,唯一的目标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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