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记忆与恐惧

“你做什么……”许润尔的嗓音本就嘶哑，被紧紧掐着脖子，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无昼，之前她也清醒过几次，有时候无昼正被十命下令，在她的床上，给她诊脉。那时她才头一次知道，那个从她父亲手中，买走了她后半生的男人长得什么样。

        可是，即使他拥有和玄机不相上下的容貌又能怎么样，他的所作所为，还有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言，就已经让她避之不及。在对方每次见到自己时，都隐隐透出的杀气当中，许润尔对无昼这个人就更加恐惧了。

        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杀她。

        “做什么？你看不出来？还是你已经忘记了我的眼睛……”

        许润尔头脑胀，脸色通红，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视线变得模糊，但那双凑近她的双眼，她却看得清清楚楚。狭长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通红的眼眶……和……和记忆中，那晚在后山袭击她的人，一模一样……

        她早该现的……

        心里凉了一大截，但更多的是填充着疑问，为什么对方要杀她，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交集，难道是对方现了她和安仪互换身份的事情了吗？

        他的手渐渐收紧，脖子似乎都要被他拧断了。许润尔已经快要窒息，眼前黑，她再也看不清那双带着杀意的眼睛。就在她临近死亡的前一秒，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

        她像一条缺水的鱼，终于被人扔进了水缸里。拼命喘着，吸入的空气已经没有办法满足她的需要，肺部像被人撕裂了。她花了好半天，也不能看清眼前的人。

        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如果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模糊的身影走入门口的光亮中，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无昼暂时还不会杀许润尔，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是十命老人的对手。他想要的东西太多，安仪，幸福和未来……所以他不想草率的送掉自己的性命。

        但是，杀许润尔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下次就不会再有另外一瓶灵泉水可以救她的性命了。

        申时后，在离宴做法之后，天色渐渐变了。和煦的山风慢慢掀开温柔的假面，肆无忌惮的侵袭着天剑山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云雾翻滚，宛如飞刀的树叶，夹在无形的风中，化为利刃一般。天空乌云堆积，站在离天如此之近的高山上，那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来气。

        安仪站在屋檐下，看着若流带着弟子搬来一口十足重的大鼎，放在朝云殿院子的中央。几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中层弟子，人手一件这段时间找到的材料，站在大鼎旁边。他们个个面无表情，仿佛此刻的天象对他们来说只是普通的云卷云舒罢了。

        这时，无昼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他一身银雪色的衣衫随风而舞，长凌乱犹如某种生长迅的海藻，翻滚招摇。瘦弱的身形被风吹着，感觉下一秒就会被吹得飞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鼎前，手在空气里随意的一捏，便有一把泛着青光的宝剑出现在他的手中。突然，他就在风中起势，舞起剑来。长剑出铮铮鸣音，刷刷的作响。他身姿矫若游龙，灵活优雅。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受天气的干扰。

        在他舞了一会之后，便有几个高层弟子拿着武器出来，将无昼和鼎围在中间，结出一个安仪从未见过的阵法。穿着相似的弟子们，也纷纷开始练起剑法，不过一会，在这迷人眼的风沙中，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顷刻间，天空中闪电大作，形如银蛇划破天空，将灰暗的天空点亮。

        众人浑然忘我，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直到第一道闪电被无昼举起的宝剑接住，所有人才停下动作，原地盘腿而坐。

        安仪看着无昼剑身上滋滋的电流，不由吞下一口口水。这个行为也只能在这个世界才能行得通了，换做其他的地方，只怕举剑的人早被雷劈的外焦里嫩。

        炼丹的过程十分凶险，站在老远之外的安仪都为无昼捏了一把汗。最后他不负众望的练出一颗金色的丹药时，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十命拿到丹药，立马就冲进屋里给许润尔服下了。服下药之后，他又运功帮她转化完整颗丹药带来的灵力。众人不敢打扰他，便默默退出房外。

        离宴和苏越虽然有向十命说，让他们二人给许润尔疗伤，但是被无情的拒绝。在众人等在门外，心急火燎之时，谁都没有看到，无昼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朝云殿。

        安仪四下一看，不见无昼的踪影，便走出偏殿，四处寻找。兴许别人没有注意，但她却清晰的看见了，无昼在做法之后，整个人脸色苍白，浑身都湿透了，走路飘飘然，像是随时都会跌倒一样。

        这个丹药本就没人练过，只怕是伤了元气。安仪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找找，说不定对方已经晕倒在哪片草丛里了。安仪深刻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是，就当是还他之前救她的情好了。她这样想着，便急急的跑出去。

        玄机盯着她的背影，片刻后，移开视线。

        从朝云殿出去，安仪便朝着无昼的星罗殿方向小跑过去。等她到了星罗殿之后，果然现他晕倒在自家的大门口。

        安仪连忙跑过去，把人翻过来。他脸色如金纸一般，没有半点血色。额头上汗珠如豆，连头都汗湿了。安仪推搡了他几下，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这才有些紧张。

        将人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搬进星罗殿无昼的房间里。

        给无昼把了脉之后，现他有些灵力枯竭。安仪犹豫了一下，从空间里取出一瓶灵泉水，往他嘴里倒了几滴。她不敢倒多，现在无昼正在昏迷，并不能快将浓郁的灵气给消化掉。服食太多，反而会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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