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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天予弗取受其咎 下


【二更完毕】

        【要么掉一两个收藏……这是要闹哪样咩】

        “火油总共搜拿不过千余斤,今日只不过对付两个吕公车就用了总计四百余斤。”

        “只不过一日,檑木,巨石就用去了千数,积累数年一日用去七分之一。若是找这么打下去,檑木巨石在七日之后就会告罄。”

        “还有箭支,弩箭齐看起来好看,但第一天已经用掉了三万支羽箭,这还是蒯彻一旁提醒,这才省着用了。”

        “还有军士死伤,今天战死者已经有了一百余,轻重伤两百余。药材,热水,还有照顾伤员的人手都是不足了!”

        “又是兵甲、器械的损伤。十七架投石机,已经是倾范阳之力做出来的极限了。但今日,就有三架投石机损坏不可修复,其余用得多了,也恐有损坏难以修复之象。”

        “又有甲胄损坏攻击六百余副,兵器需要修复的长矛、秦戟千余柄。当然,这些坚持一下也是能用的,但效用嘛……”

        此刻的徐原迁端坐正中,看了损耗的清单他只是对损耗大体有了一个印象,但真正听到各个部门负责人的叙述,顿时又有了一层直观的印象。打仗真是一个……败家的活计啊,这才多久,就让他积蓄的物资损耗了七七八八。

        他当然也知道,他是在以一县之力面对一国之力。无论对面那个刚刚复起的赵国如何底蕴浅薄,但终究是有数郡之力,兵士十万的势力集团。也就范阳上下一心抵抗了下来,不然,陈馀真是全力攻打,拼着损失重一些也能攻下范阳。

        而今,范阳苦心准备的物资在此时耗费如此之巨,就由不得范阳令徐原迁再次重新衡量他手中的资本了。

        “都出去吧,还有……去请蒯彻,不,蒯副使过来!”徐原迁这话一说,语气也显得有些无力。他主动去请,那自然是表明自己居于了弱势。

        细细想想,徐原迁也不由懊悔。昨日自己的自傲显然让他对自己的实力估摸有了偏差,也对自己在乱世之中自立的资本有了夸大。自以为能够在各方之中转圜做到游刃有余,但此次蒯彻一来,就撕开了徐原迁意图自立的倚仗。

        而徐原迁对张耳自以为是的猜测,也让徐原迁在一日的攻城战中损失颇多。显然,徐原迁对局势的判断出现了谬误。

        徐原迁认为张耳来陈馀的范阳大营是想要让陈馀出兵去救援蓟县,故而对范阳而言,肯定是百利无一害的消息。大军走了,徐原迁也不用保持战备,秋收也自然不会因此耽误太多。

        然而,翌日的进攻打碎了范阳城内一地的眼睛。

        城外五万赵军竟然动了进攻!

        五万人,除了一万当做预备队,竟然四万人轮流投入到了对范阳的扣城之中。如此大的手笔,令徐原迁心神摇曳。他不仅判断错了赵军的动向,还判断错了赵军统帅的信心。

        显然,张耳不是单纯来范阳出催促陈馀出兵救援的,至少,张耳的目的一定有徐原迁不知道的,比如对范阳的扣城。

        思来想去,徐原迁都有些没琢磨明白张耳的心思。说到底,徐原迁对张耳、陈馀、武臣、邵骚、韩广甚至武媒这些人的了解并不多。了解不多,单凭片面,自然就对此判断会出现谬误。

        不多时,去请蒯彻的人又回来了过来。

        然而,来人却是神色铁青。此人,赫然便是徐原迁的族侄徐古。徐古面色铁青,拜下到:“宗主,小侄无能,没有请来蒯副使。”

        “哦?”徐原迁眉毛一皱,眯起眼睛,道:“到底是怎了,你一一给我说来!”

        “小侄在门外,便被蒯副使的扈从给挡了下来。说了请蒯副使来商议大事,却被那扈从说,蒯副使乃是上官,岂有上官来见下官之礼!”徐古忍住怒气,也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而是直接将这些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而不是添油加醋,借机报复。

        徐原迁踱着步子,心中腹诽,眼下我尊的咸阳的大秦政权,又不是服从晋阳行在的领导。你到我面前来装什么上官,竟然要我堂堂数百里方圆的大佬去见你一个领军不过万数的所谓副使,更何况,我还是老人啊。

        心中腹诽,但这也只是徐原迁牢骚泄抑郁罢了。毕竟,徐原迁总是存了一条后路,不想和晋阳闹翻的。

        心中烦闷,徐原迁问向徐古,道:“细作的人都收回来了没有?谁能告诉我,陈馀大营里面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陈馀大营。

        陈馀怒气勃,将大印摔在桌案之上,转身出去生气的不想见到张耳。

        张耳也端坐在帅帐内,一言不。此刻的张耳无疑被架到了火上烤一般,十分难办。显然,两人的政治理念以及政治互信在这一刻找到了强大的危急。

        张耳对陈馀的信任因为两人的地位变化而产生了变化,再加上一系列外因的酵,让张耳对陈馀的信任产生了动摇。而同样,性格刚愎自用的陈馀对张耳的摇摆极其愤怒,直接用激烈的手段对抗下来,把将军印给丢了过去。

        将军印,那是陈馀用来证明自己法统的证物。是身为将军的信物,而今暴怒之下,陈馀将将军印丢给自己,其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对两人关系的最大危机。

        一直以来,陈馀和张耳都是极好的朋友。数十年的交情,彼此的相互帮助,那是传为美谈的事迹。名士名士,光是有才能没名气,那是不会称为名士的。而陈馀、张耳两人之中的名气,有一部分就是两人的友谊到了令人传扬的地步。

        而今,因为陈馀五万大军驰援蓟县的问题,竟然造成了这其中两人的信任危急。张耳面对这个情况,顿时感到了极为棘手。

        先,这将军印要不要接。

        要是不接,那自然是追出去缓和陈馀的关系,当然少不了低声细语。可这并不符合张耳的风格,眼下他可是堂堂赵国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这么丢分的事情,张耳很久没干了。而且,他犯错了吗?

        在朝中尽心竭力保持着张耳陈馀的地位,这功劳难道陈馀就不想想?要是没有他张耳在朝中为其稳定后方,他军需只怕早就断绝了。那邵骚,会给他什么辎重?

        更何况,是你陈馀涉嫌背叛了我们的友谊。凭什么我去低声下气来缓和矛盾,就因为你会强硬?

        这般想着,张耳心中顿时就不爽了起来。

        你小子陈馀成了大将军了,竟然脾气比以前更加厉害了。还让不让我这座大兄的做事了!

        当下,张耳心中顿时不满涌动。但这还不足以让张耳选择断交,割袍断义,哪一个不是心中郁闷到死的。故而,张耳思来想去,都有些下不了决断。

        毕竟,这将军印说得好听能够拿着执掌五万大军,可接了以后,和陈馀的关系那必定是降到了冰点的。差不多也就和割袍断义没啥两样了!

        张耳心中有些不舍,几十年的交情。真要因为一点嫌疑就因此割舍掉?

        哗啦。

        帐外的帘子被掀起,陈馀部将张魇走入帅帐之中,见到张耳对着将军印呆,呼吸顿时为之粗重起来。

        张魇一直在外面守护,刚才的争吵,除了张耳、陈馀外,唯一知情的,就是这位张魇将军了。见到这方代表五万大军掌握权的将军印,张魇可没有张耳那么多顾虑。

        他是张耳的人,不是陈馀的人。这年头,部将的部将虽然是你的属下,却未必会忠诚于你。乱世,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真真假假?

        “叔父,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啊!”张魇没有说其他多的,直接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意思很简单,叔父啊,这可是老天给与的机会让你执掌五万大军,做到名副其实掌握兵权,你这时候不去接受他,那肯定会受到老天惩罚的!

        张耳神色微微动容,这句话他不是没听说过。越王勾践的典故之中,便有这么一句话“天予弗取反受其咎”。眼下用到自己身上,张耳心中顿时百味杂陈。

        这数十年的交情,在**裸的利益面前,终究是比一张苏氏纸都要凉薄啊!

        “接了!”也不知是老天爷的恐吓起了作用还是那利益起了作用,张耳结果将印,看着张魇,道:“你可能掌握住这五万大军?”

        “陈大将军再时,末将自然不能。眼下叔父来了,小侄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张魇抬头挺胸,昂扬而起。

        张耳面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随后又是神情坚毅,道:“那就是锁了陈馀、陈泽,此子敢不尊王上命令,骄横跋扈,暂且收押!明日,我会取王上命令,以及将印,召集众军校尉。其后,攻伐范阳!”

        陈馀大军起了巨变。

        而当第一天的攻城战后,拼着细作损失惨重的徐原迁也终于收到了陈馀大军内的剧烈变动的消息。

        张耳,竟然将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最好的支持者给锁了起来,还将陈馀一系的大将陈泽给免职看押了下来。而且,还不知怎的,得到了陈馀的将军印,拿着王上的命令,直接命令进攻范阳。听到这里,徐原迁心口绞痛一口鲜血喷出,连忙道:“备马,我要去求见蒯彻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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