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以命易命，舍弃精血

桑默周身的气息陡然凌厉起来，将兰儿紧紧护在怀里，全身爆出刺眼的橘红光芒。浑身的鲜血都绽放着最夺目的光彩，光影之中，幻术破灭，他又恢复了原本红赤眸的模样。

        烈烈红叶点漠间，血泪赤眸不朽颜。

        风霜难毁仙姿体，傲骨甘为柔情殓。

        他的模样风华绝代，胡杨树灵，傲骨铮铮，却愿意为她至此……

        这世上怎么会有比他更傻的人？

        “怎么了？”苏砯还想上前，却被苏沐拦住。

        苏沐望着二人，心底五味陈杂：“桑默以命易命，以千年不灭的胡杨树灵为代价替她驱逐混沌之气，保她一命。你若是阻止他，他们两个都会没命的！”

        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她，他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这样子，他们不就不能在一起了吗！那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呢！

        “桑默，为什么？”苏沐只觉得眼睛涩，却找不出答案，心底的某个地方仿佛在急切地寻找着答案。

        早已注定不能在一起的结局，难道不该放弃吗？

        “爱一个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桑默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却挂着苍白无力的微笑，便是如此，他抱住兰儿的手也没有丝毫放松：“不能在一起？那又如何！我爱她，便是倾尽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话音渐渐弱了，可那橘色的光芒却愈加强烈，将二人完全包裹住。光芒之中桑默早已下定了决心，剧烈的橘光闪动翻涌，全身的灵力剧烈燃烧着，如同延绵不绝的绸布，将二人紧紧连接。

        “啊——啊——”

        橘色的灵力绚丽夺目，疯狂地涌入兰儿的体内，宛若突入的野兽，在她身体里咆哮叫嚣。每一股都疯狂地撞击着她的七经八脉，恨不得把她的身体搅得天翻地覆。

        桑默眼底满是心疼，仍由她猛烈挣扎，扯动他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桑默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宠溺地用下巴蹭着她额头：“没事的，兰儿，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桑默猛一咬牙，光芒越加璀璨，只听他一声低吼，万千光芒升腾而起，胜过流星绚丽。那光芒却忽而淡了下去，轻薄透亮，化入兰儿的体内。

        苏沐站在外面看不见里头的情形，可心里却是天翻地覆，桑默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耳旁回荡。

        爱一个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能相守又如何？

        我爱她，便愿意为她倾尽所有！

        苏沐一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连绵不绝的苦涩蔓延开来。

        不能相守又如何？

        便是不能相守，桑默，你也愿意倾尽一切吗？

        那她呢？仅仅因为五灵诅咒不能与墨非君相守，便要这么放弃吗？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光芒之中，桑默脸色苍白，可眼前的兰儿却渐渐褪去一身黑气。黑气散去，露出内里穿着淡淡鹅黄色裙衫的芳龄少女，眉目清秀，出尘清灵。

        “桑……桑默？”兰儿只觉得头昏脑涨，像是被谁抱在怀里似的。她渐渐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人，似是还不明白眼前的状况，迷迷糊糊地唤他一句。

        “兰儿，你回来了。”明朗的笑容在桑默脸上绽开，可还没维持片刻就顷刻凋零。

        桑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全身灵力散尽周身光芒褪去，摔倒在地。

        “桑默，你怎么了！”兰儿大骇，慌忙蹲下身去。想要检查他的伤势，却不知他伤在何处。

        “没事，只要你回来了，什么都好……”他的微笑温和却苦涩，在苍白的脸色下更显凄凉。他缓缓抬起手指，细细描绘她的眉眼，似要把这一切牢牢记住：“兰儿，记住，有一个爱你的人名字叫桑默。不要，不要忘了我……”

        他的气息渐渐弱了，双手无力垂下，就连身体也隐隐有些透明。

        “不……不……”兰儿茫然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桑默，仿若世界逐渐崩塌般，“不——”

        “桑默，你不要走，不要——”兰儿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悲怆而泣，撕心裂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她的桑默，她的桑默啊！

        她来到这世上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为她撑起整个世界的人也是他，不论她变成什么样，永不会放弃的也只有他！

        忘了他？怎么可能忘了他！

        他的名字早就一笔一划地刻进了她的灵魂里。便是时光逝去，沧海桑田，她也忘不掉，也根本不想忘掉！

        苏沐低头盯着气息渐弱的桑默，心中的某根弦被狠狠扯动。无限的苦涩绵延开来，扯动着她所有的思绪。

        这些时日桑默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时而八卦时而呆萌，时而活跃时而懵懂，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男孩。可她却从未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人毫不犹豫，舍弃一切，这样的决绝果断，带给她难以言喻的震惊。

        苏沐眸光一定，便下定了决心。只见她在胸口一点，小声默念了一句口诀，一抹鲜红赫然从她指尖上冒出，鲜艳欲滴，艳红无比。

        苏沐黛眉紧蹙，用力一挑，一道青丝便从胸口与连接而出，与指尖的鲜血混作一体。青芒闪过，红与绿的交杂腾空而起，渐渐放大，化作一团光芒融进桑默的胸口。

        “这……”兰儿察觉到桑默有些不对，赶忙放开他。

        只见桑默的身体开始淡化，身体渐渐延长幻化，于原地化作一棵参天胡杨树，遮天蔽日，红叶招展。

        兰儿站起身来，现这是桑默的原身，不解地看向苏沐：“这是……”

        “桑默伴我多时，我便用精血护他本体。只是他的千年道行散尽，灵识已失，一切都需从头再来。”苏沐看着兰儿，不知这事于她是好是坏。

        这一场等待，不知何年何月才是尽头……

        “真的？”兰儿猛地站起身来，空寂的瞳孔中有重新燃起了光亮：“他不会死了，是不是？”

        “不好说。”因损失精血，苏沐显得有些虚弱，“从此之后，他便与寻常树木无异，兴盛衰败，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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